此时正值隆冬,店外风雪交加,店内铜盆烧着木炭,食客三三两两,桌上泥炉小锅煮着牛羊,咕噜噜冒着白气,满室如春。
姜意恒拍拍自己的光头,“我可不是和尚,这叫潇洒不羁。”
“原来如此。”说罢,神色得意起来:“我们这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
“哦?有什么名堂。”姜意恒眉头一挑,若有所思:“拿来看看。”
店家取过酒来,缓缓倒出。
这酒香气凛冽,扑鼻而来;酒色晶莹,琥珀一般。姜意恒只觉得心旷神怡,举杯就喝。
“这酒叫做忘魂香,寻常人家,一杯入口,便会神志不清;两杯下肚,更是失魂落魄;三杯过后,保管你不知前世今生。”
姜意恒眉头紧锁:“你说的不对,这酒的特别在于”忽然觉得双眼模糊,神志不清。
冷风一吹,姜意恒打了个激灵,荒山野店,那些人正披盔戴甲,朝他桀桀怪笑,磨刀霍霍。
那几人交头接耳,嘎嘣磨牙:“这小子细皮嫩肉,香喷喷的,可以做成包子馅。”
五人相视一笑,“不错!不错!”
为首那个,说道:“最近也不知吹了什么风,这些个小孩,一股脑的都往洛阳里去。”
“好像是听说有什么少年英雄会?在皇城里举行,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神仙弟子,年轻一辈都要去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
说着,蒲扇大小的手掌,五指如钩,伸出来就要抓起这个神情恍惚的少年。
一下居然捞了个空,又惊又怒,就看见,少年不知何时就置身于店外的冰天雪地之中。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少年悠悠地唱着歌,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天地间,白莽莽一片。
姜意恒神采飞扬,哪有半点颓势:“这么多年了,不知那些个名门正派的徒子徒孙有没有什么长进?正好瞧上一瞧。”
一阵气急败坏,五人作势,猛扑上来。五人之中,有的手舞铁棒,耍的跟风轮一般;有的倒持钢叉,泰山压顶当头就扎来;又有九环铁刀,叮叮当当;破盔烂甲,左右扛风
力大无穷,搅得气焰滔天,雪花倒卷。
姜意恒神情自得,也不躲闪,任由他们轰击在身上。
恼羞成怒,还不把你打得稀巴烂?!
摇摇晃晃不坏身,
颠颠倒倒不二法。
姜意恒身体微微发亮,晶莹如玉。恍恍惚惚,犹如天神下凡。
“铛铛铛”,火星四溅。五人只觉得被巨象碾过一般,全身剧痛。气浪翻滚,炮弹一般飞出去。劲力肆虐,地上积雪爆炸,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
好一会儿,才从雪地里站起身。看着眼前一脸人畜无害的小光头,不寒而栗,一时只觉得是地藏降世,不可撼动。
不由的凶性大发,却又进退两难,只好咬牙切齿。
“你们耍完了?”姜意恒,撇了撇嘴:“那好!该我了!”
身形化作一团流光,出手如风,似有千百只手掌。
五人眼前一黑,生死不知。
走走停停,天南海北。
游游荡荡,古往今来。
这片原始深林,古木参天。
风雪很急,满世界都是冰树冰花,玲珑剔透。
“酒是好酒,可是一个人喝,总归是有点寂寞啊!”姜意恒穿着破衣烂衫,冰天雪地里跌跌撞撞,放浪形骸,留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脚印。
酒劲上头,便不自觉地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悲痛之情有如跗骨之蛆,蜿蜒盘旋。
神情挣扎,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比人命还重要?”
封神法咒,千百年来全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通。
玄之又玄,奥妙非常。
“可我爹不许我向你们报仇!”姜意恒长啸连连,打着滚,在冰天雪地里撒起野来,“什么少年英雄?什么天下第一?我全给你打烂了!”
多少年了,一个人孤苦伶,心中愁苦,愤怒仇恨,心火难灭!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小人,弄得我家破人亡,我要,杀!杀!杀!身上冒出熊熊黑火,化作无数恶神、邪神,兴风作浪,毁天灭地,姜意恒体内,仿佛有个小世界要破碎。
就在这时,大道声音,天花乱坠,一阵金光金雨,从头到脚浇地了下来。
姜意恒眼神清澈,恶火熄灭,神志复归清明,隐隐约约好像看见父亲的影子,冲他灿烂地笑,伸手去抓,却又了无痕迹。
姜意恒强忍住泪水,眉目坚定,扯开嘴角。
他们要叫我哭,可我偏要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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