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标是什么？”凌诺一边反问，一边不受干扰地打着字。
“赢。”白雨笙不假思索。
“赢比赛，还是赢陆梵歌？”凌诺的视线朝她偏了偏。陆梵歌和白雨笙的对手身份在这个圈子里并不是什么新闻，至少在外界看来，同为优秀运动员的她们在跳水场上的竞争已经持续了四年了。
白雨笙微微一笑，“如果我说都想赢，是不是太贪心了？”
凌诺神情微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别开头用接近自言自语的音量喃喃道:“赢了比赛还不够，得用134b赢了她才有赢的感觉是吗……真不懂你们这些天才的想法。”淡漠的语气隐隐透着一丝揶揄。
“跟她比起来我可算不上什么天才。”白雨笙苦笑着叹息，手指心不在焉地绕着耳机线，“我用自己的练习视频和陆梵歌的比赛视频同步时间轴做了对比，她的滞空时间居然比我长了09秒。”
凌诺的眉头明显抽动了一下。
运动员从三米跳板跳下到落水总共也就几秒钟的功夫，陆梵歌的滞空时间居然可以比白雨笙多出近一秒？
09秒对于一个技术高超的跳水选手而言，是可以多做一周半翻腾、甚至是一周转体的差距。偏偏白雨笙的水准已经非常出类拔萃了，却还是有如此难以跨越的落差，怪不得她这么不甘心。
凌诺不免心生同情，放下手机稍举双手作投降状，“我收回前言，你是天才，她是怪物。”
白雨笙被她夸张的用词逗笑了，但并没有反对“怪物”这个评价，因为那个人的实力就是有这么可怕。她的脑中浮现出三个月前比赛中陆梵歌做那组动作的样子，利落、从容、轻松……那画面对于白雨笙而言就像是海市蜃楼，近在眼前，却怎么也到达不了。
“所以撇开134b不谈，你现在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她了？”凌诺坐正身体，语气听起来变得没那么事不关己了。
“还没。”白雨笙坦然回答，“好几个难度系数30的动作还有可以精进的地方，等完成度再高点大概可以与她一较高下。”
凌诺听她说完，脸上逐渐出现了和教练一样的神情，不解且严肃，“那134b好像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吧？”既然这么想赢，就该把“胜利”放在第一位啊。
“我知道……”白雨笙无力地仰起头，车厢顶部的照明灯在她清澈的眼底投下脆弱易碎的波光，“但是我无法不去在意，就感觉……如果不能做出那个动作，她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凌诺一怔，她转过头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漂亮女孩。她的美貌如同山涧旁的花朵一般娇弱干净，第一眼的惊艳过后会令人内心感到一种惬意的宁静，但只有见识过她对待跳水训练的态度的人才知道，她并不“娇”，也不“弱”。
即使是面对逼近身体极限的训练量，她也从未叫过苦，认真专注完成的同时还能调节、进一步完善训练计划，有着无底洞般的抗压能力。
而现在白雨笙居然会在别人面前露出明显失意、甚至是带有一丝自卑的神情，这令凌诺十分吃惊，也不忍心再置身事外。
“视频对比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吗？”她坐正身体，开始对白雨笙面对的难题表现出上心的态度。
白雨笙感受到她的转变，顿时也来了精神，积极地如实相告：“看视频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转体动作有点违和，但我始终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怎么个违和法？”
“可能是……身体轴线？”白雨笙犹疑地给出答案，但很快又摇摇头，“光看视频我根本搞不清楚。”她不能随意猜测然后误导凌诺的思考。
凌诺的手抵住下巴沉思了几秒，道：“可能跟她自身肌肉的力量有关，也有可能是起跳的方式比较特别，有时间给我看看视频。”
“好啊，今晚回去就发给你。”
凌诺点点头，随即又有些顾虑地皱起眉头，“……不过离全国大赛的预赛只有一个月，就算现在破解了也来不及练习吧。”
“嗯。”白雨笙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只要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总能练出来的，比赛又不止这一次。”
只要知道了前进的路线，不论多坎坷多遥远她都有自信能达成目标，绝不会退缩放弃，只是——
在她理想的计划里，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太过理想的目标也太过贪心，而这份贪心也许才是她感到痛苦的真正源头吧。
白雨笙故作平静地低下头，话语中的从容和豁达并未传达到她作为心灵窗户的双眼中。为了掩饰她内心的动摇，她习惯性地按亮手机屏幕想刷刷微博分散注意力，却发现手机居然处于通话状态……？
通话对象——周泽楷。
通话时间——20:25:10。
她的脸顿时僵住，什、什么情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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