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默然。世界上难以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就连最亲近的人也如此。然而此刻他觉得自己忽然能理解自己的小兔子了,切身体会到她的不安:她被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包裹着,戴着着不该由她来戴的、浸染着萨卡兹鲜血的荆棘王冠,承受着名为魔王的诅咒……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秋原直视着不远处披着人皮的怪物,一叶小舟在情绪的海洋中忽然锚定了方向。大概是摄入的海嗣血肉较少,山本和夫还没完全被大群同化,失去自己的意志,他情绪中最强烈的部分正通过阿米娅的能力传递给秋原——野心,狂热,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虔诚。
虔诚……吗?秋原想起冥想之间里仿佛宗教祭祀般的布局,想起那个神圣与邪异并存的白发女子,心中暗道莫不是这个世界也有类似深海教会的存在。
不过这些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这也正是他使用阿米娅的能力的缘由。阿米娅的源石技艺除了感情读取,还包括记忆读取、编织记忆和法术塑性。他要做的就是对面前这个人的记忆抽丝剥茧,寻找这个世界海嗣入侵的起源。
该把记忆比作什么呢?一座宫殿,或是一条河流?秋原这样想着,身旁其他人的动作越来越慢,紧张的神情凝固在脸上,连山本的动作也渐渐停滞下来。而他的眼前,以山本和夫为源头,一条闪着银色光辉的虚幻河流汩汩流淌。在这条由记忆汇成的长河之上,时不时溅跃起几朵水花,漂浮起几个同为银色的泡泡。秋元依循着本能向其中一个泡泡伸出了手。
啪,泡泡破裂,记忆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向他涌来。
海浪翻涌。
秋原再睁眼时已经身处海上。明明还是白天,天空却是墨色的,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他现在正以川崎帮的帮主山本和夫的主视角看着整段回忆,刚接手的川崎帮百废待兴,他这时也才刚刚把势力转移来海上。这次他们接了个大单子,要押送一批违禁品从东京到北海道。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对将来川崎帮的发展有很大裨益。本来人手就不够,外加这次时间紧任务重,于是作为帮主的他就亲自出马了。
他现在一副普通渔民的打扮,身下这艘船也是艘渔船改造的,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防止海警起疑,而且在路上也能捞几网鱼作为外快。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渔船还没走出多远,远远的就看见日本海上保安厅恼人的白色巡逻舰由远及近。山本和夫只好指挥船员们远离这片海域,并开始下网捕捞,装出一副良民的样子。
天空愈加阴沉了,但是与暴风雨的前兆不同,海面却渐渐平静了下来,静谧的让人心慌。他神色严峻,拿出gps收信器,却发现由于信号干扰无法定位渔船目前所在的位置。
“老大,刚刚大伙捕上了个奇怪的东西。”刚才进行捕捞作业的船员小跑着过来,“您要不要去看看?”
山本和夫有些烦躁的拍了拍gps,不出意外的仍然没有信号。他答了声“好”,放下gps就和船员来到了甲板上。
众人见他过来,连忙让开道路,山本和夫这才看清楚众人围绕着的……生物。之所以这样称呼它,是因为除了确定那个玩意儿具有活着的特性之外,以在场所有人的知识储备都无法说出它到底是什么物种。
半人多高的章鱼状生物,大概是可以称作头部的地方塞在长满尖刺的、有金属质感的壳内,头上还延伸出珊瑚般的角质。它正挥舞着柔软的、不带有吸盘的附肢,壳与附肢交界处的缝隙里睁开一只眼睛,眼黑多眼白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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