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三哼了一声,却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忽然有些古怪的迟疑道:“你……不会用那把毒剑岁月吧?”
我一愣,但还是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红妆剑,道:“不用。任兄请吧。”
任老三做了一个起手式,倒也颇有几分气势。我也屏气凝神,准备接招。只听得他一声大喝,一个跳步上前就是一记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的大力斜劈。
我眼下状态奇差,身上两处挂彩,内力也有些提不起来,一发力便经脉剧痛,胸口发闷,实在是没有心思和对方磨洋工。那任老三手上劲力不凡,我当下也没有力气硬接这一刀。我一咬牙,后发先至,猛地冲进对方尚未成形的刀光之中,用左肘撞在了对方手腕上,任老三兵器脱手。我再右手斜着往上一撩,随后再接一个后空翻从他身前跃回了原位。
任老三一声惨叫,捂着手腕退了一步。四周顿时一片哗然。片刻之后,哗然中又夹杂着一声轻微的破衣之声,任老三胸口的衣服被划做两半,露出他一身健硕的肌肉,黑黝黝的一团胸毛,和一条长长的扭曲的疤痕——疤痕的走向却和我挥剑的方向并不相同,他也并未挂彩。
这道伤疤颜色很深,约莫有一指宽,瞧着着实是有些年头了。任老三捂着手腕冷汗直冒,嘴里却喃喃道:“好啊好啊……你们师徒……当年也是如此……”
我仔细瞧了一眼,我那一剑确实没有伤到他。他的手腕也是他自己撞上我提前已经就位的左肘才被撞断的。我皱眉道:“任兄,你身上这道疤痕就是我师父用岁月剑给你留下的吧?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我虽然没见过我师父的武功,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但以常理推测,若是他的剑已经划在了你的肚皮上,你是否被开膛破肚就在我师父的一念之间。即便是留了疤痕,也是留在寻常看不到的部位。我曾听过肇郡高人的教诲:不杀之恩为大恩。我师父已经手下留情至此,你不承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找我师父寻仇?岂不好笑!”
李谦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任老三羞惭满面,嘴里不停的念道:“妖术……这一定是妖术……怎么可能呢?”身子却很老实慢慢的退回了人群,兵刃也不要了。人群里有人叫住他说是要给他处理一下伤势,他却头也不回的大吼一声跑远了。
我刚才已经用尽了全力,为了的就是抢近对方身前一招制敌震慑场上诸人,这会儿只觉内息纷乱,胸口烦闷欲呕。我不敢让人看出端倪,仍旧强撑着支起身子,大声搦战:“接下来还有哪位英雄欲了恩怨!”
我不知道这个任老三在江湖上是个什么角色,只觉得应该不至于完全不入流,不然也不会我这话一出,场上一时间竟然无人接腔。我则趁机努力调息已经受损颇为厉害的内息,只可惜似乎收效不大。
那边万道人上前一步,喝道:“太清观万道人岳钟谊——”
“且慢!”万道人被我一声断喝打断,人也为之一楞。我以剑指着他,道:“万道长,你和我师父有怨还是和青云会有怨?”
万道人面色不善,怒声道:“老子姓岳!老子和你师父还有青云会都没有恩怨,但斩妖除魔正是我太清观分内之事!”
看来万道人当年并没有上过风岐山,我冷冷道:“李某刚才说了,今日与我师或者与青云有怨才上来了结。万道长你不一样,你是与我有怨,今天白天的切磋李某退让了你一步,这个场子我可说过要去太清观找回来——这事你可是应下了的。”
万道人大怒:“都说了老子姓岳!你这妖人,今日必死于此,咱们还了什么恩怨!”
我冷笑道:“我今日死不死是我的事,但在太清观候不候我却是你的事。你今日既然应了,那就应该乖乖回去等,不然若你等会儿提前死在我剑下,岂不显得你太清观说话像放屁?”
“你!”万道人怒发冲冠,脸憋得跟猪肝似的,正欲破口大骂。那个马道长一把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万道人一怒之下,又是猛地一拂袖,掉头走了。
李泰撸起袖子,上前走了一步,正要开口。却有人先一步道:“樊阳卢裕杨,还请李先生赐教!”话音未落,便见卢二抢到了李泰身前,李泰则状作无意的又退了回去。卢二朝我拱手道:“李先生,这第二场便由卢某出战。”
我靠胡搅蛮缠“劝退”了一个好手,但更加不想面对更强的卢二。我皱眉道:“卢二爷可是与我师父有怨?”
卢二肃容道:“卢某功成之日较晚,常会首又失踪多年,卢某缘悭一面,甚觉可惜,哪有恩怨可言?”
我又道:“那就是卢二爷和青云会有恩怨咯?”
卢二道:“在河浦村惨案之前,卢家和青云会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卢家响应官府的号召和江湖道义参与围剿青云会,卢家也是全身而退,未有一人死于风岐山之上。”
“噢?”
卢二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甚至冷酷,他继续道:“卢家和青云会无怨。可是卢某在风岐山上,共亲手诛杀青云妖人十五人。说来也巧,卢某外号“罡剑”湛卢,成名之战便是此役。李先生,你说卢某和青云会有没有恩怨?”
卢二这话一出,人群顿时都叫了一声好。马道长也颔首道:“当年罡剑湛卢之风采,我等也都是拜服的。”
我心中一凛,原来当年在风岐山上,郑家出力和牺牲最大,卢二看来是杀人最多。卢二平时里看着儒雅随和,但先前比武之时,翻脸也是堪比翻书,下手节奏古怪,内功也已至化境,端的是凌厉难挡。我叹了一口气,道:“那倒是李某应该找卢二爷讨回这笔血债咯?”
卢二眼睛眯了起来:“李先生应该怎么做,卢某不敢胡乱指点。若只是平日切磋比武,卢某自知不是先生对手,自然也无需再比。只是今日原本咱们也不是为了私怨聚集于此,既是为了江湖大义、人间正道。卢某自然责无旁贷。还请先生赐教!”
我沉默不语,以我当前之状态,和卢二动手必败无疑。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我的虚实,但卢二先前和我对过一剑,很显然已经明了我还有几分力。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其实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我把红妆剑插在地上,朝卢二拱了拱手,道:“卢二爷剑法通神,李某确实是见识过了。李某当日便已经认输,今日仍旧觉得接不下卢二爷的罡剑。这一阵,便算我输了罢。”
这话一出诸人皆惊愕万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满场大哗。卢二回过神来,也绷紧了脸道:“你既然认输,那接下来这第三场仍旧由我出手那便如何?”
我摇了摇头,道:“李某目之所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齐聚于此。李某拿性命和诸位作赌,与李某车轮战居然还需要用这般理由耍赖的话,那这个赌局又有什么意义?不若赌约作废,咱们直接厮杀便好,李某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
这番话说的卢二默然不语,他身后的聒噪也小声了许多。我笑了笑,指了指我身后地上的两人道:“诸位请选一位吧。李某说话算话。”
按理说,李九爷的地位可比郑令昭或者说郑令明要高得多了,但眼下郑家已经无人在场,几大世家都和郑家有亲,放着郑家年轻的女儿不救,诸家当长辈的面上也不太好看。再加上隆西的李凌似乎对郑令明有意,我猜多半对方会选她。
不过对方的抉择却来的非常快,他们甚至并没有商量,肇郡李泰空着手便上前一步道:“这第三阵便由老夫出战,请!”
我微微有些吃惊:“且慢,诸位不选一位先回去么?”
李泰一摆手道:“只要你说话算话,再赢一阵,便可以两人一齐回来。这里还有太清观、法度寺、天门派等诸多高手,老夫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赢不了你一次,何必分什么先后!”
我一愣,倒也暗暗佩服他这番说辞,怎么选都会有争议,那就不选好了。我见其他人也没有任何表示,便也点了点头,举剑道:“那李四爷,请赐教!”
李泰从身后掏出一副黝黑的手套,翻动间似有亮光闪过,似乎是金属做的。李泰将手套戴上,五指抓握了数下,瞧着也是毫无滞涩。我皱了皱眉,先前在陌上芳菲和他遭遇时,他并没有用这副手套,这分明是用来对付兵刃的。红妆剑虽然也是江湖名器青云圣剑,但也不知道够不够坚韧,能不能够应付外家高手的拳脚,还是得小心不要被他拿住了剑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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