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右边铺子里就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人,也没见他身后有什么东西追逐,这是在一眼扫过去的时候,秦玉碎感到一阵寒冷。
就好像那人的背后有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而她也知道,这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那个跑出来的人心神不定,一脸惊恐,看起来已经被鬼击溃了精神,刚到街上就扑通跪了下去,还在往远处爬。
就在这时,一个街坊探出头来,那是个很富态的老婆婆,看起来就很面善,老婆婆对着街上那人喊:“小娃子莫不是撞了邪!快来我家,对着白爷拜一拜,兴许还能有救!”
大约也是吓破了胆子,那人之前慌不择路,没有想到去祭拜神龛,一被提醒,他就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那个老婆婆跑去。
老婆婆的店铺就在脂粉铺的对面偏左,若是秦玉碎走出来,靠在门上找好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个铺子里的神龛。
情报都是需要冒险的,虽然知道贸然上街很危险,但秦思雨还是走了出去,目睹了参与者跪在圣龛前嘀嘀咕咕,痛哭流涕的样子。
说来也怪,几乎是在那个参与者跪下的一瞬间,那股阴冷的感觉就消散了不少,好像白爷真的有用,并且立竿见影一样。
等参与者磕了几个头,又在那个老婆婆的指点下,说了一些信仰相关的话,比如“谢谢白爷白无常大人,我愿意祭拜您”之类的,之前跟在那参与者后面的鬼的气息就完全消失了。
秦玉碎精神很敏锐,她能感觉得到,消失之前那只看不见的鬼是带着浓浓的恐惧的。
而那个拜了白爷的人,晚上安全的回到了宿舍,现在正在宿舍里和其他参与者交换情报。
恐怕经过他的口,大多数参与者都会暂时相信白爷的作用,对白爷没有那么抵触了。
“但这些消息即使在别人口中我们也能听到。”柳莺莺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就事论事,“于我们而言没什么帮助。”
“当然。”秦玉碎并不介意被质疑,好脾气的、妩媚地笑笑,“夜莺小姐别着急,这不是还没说完么。”
那个拜了白爷的参与者发现自己安全了,便对着老婆婆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他认为事情已经结束,又刚受到了惊吓,受了严重的伤,为了处理精神和身体上双重的创伤,自然没精力关注后续。
只有秦玉碎还记得,在那人临走的时候,富态的老婆婆慈祥的拍了拍他,好像随口提了一句似的:“我就说嘛,白爷庇佑着每一个人,哎……可惜信仰祂的人越来越少了,祂帮了你,你可要记得给祂供奉啊。”
那个参与者草草地应了一句,就回去处理伤口了。
所以他没有看见,在自己离去之后,富态的老婆婆面容骤然阴沉,像极了一条暴露的毒蛇。
那已经生出沟壑的脸上,皮肤好像一片片剥落,肉色之下浮现起强烈的苍白,像一片片纸片似的,纷纷扬扬落下。
胖胖的身躯也不再有点憨态可掬的模样,而是充满了臃肿,既像一具尸体,又像一个人为的胖娃娃。
浓浓的不祥之感从老婆婆的身上传来,她看向那个参与者的背影的目光,绝对称不上善意。
听力不错的秦玉碎甚至听到她喃喃自语:“要供奉……就要有贡品。”
“白爷这么辛苦,你们这些外来的人可不能当白眼狼啊……”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找贡品,让白爷吃饱吧,祂一定饿了……”
当时的秦玉碎被这种充满了恶意和诅咒的目光恶心到,而且下一秒,那个老婆婆正好转头,便看到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秦玉碎的心跳停了一拍,这是本能的心惊。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没有什么胖娃娃,也没有什么尸体,老婆婆还是那个笑的慈祥的老婆婆,隔着窄窄的一条街,老婆婆冲她挥了挥手:“女娃来我们街上帮忙辛苦啦,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秦玉碎的工作就是守着脂粉铺子的,即使没生意,她也得留下,不能离开脂粉铺子去别的店铺里,因为“守”这个字实在是太容易出现理解上的偏差,万一咬文嚼字,她和楚枪鸣两个人都不在,被判断离开工作岗位就不好了。
而且刚刚看到了那一幕,秦玉碎也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或幻视,能去她都不会去的。
“谢谢婆婆,我们本就是志愿者,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您就别替我们操心了。”她礼貌又亲切的回应。
老婆婆也没强求,就好像只是顺口提了一嘴,她没答应,老婆婆就又夸了她几句,然后慢吞吞地回到了店铺里。
角度问题,老婆婆回去之后,秦玉碎就看不见她了。
只是,她觉得神龛上的那尊雕像,好像朝她投来了某种视线。
不是脂粉铺子里的那一尊雕像,而是老婆婆店里的那一尊。
“那种视线并不让人不舒服,反而会使人感到高兴。”秦玉碎对正在认真聆听的几人道,“就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殊荣,让人有种不由自主想靠近的冲动。”
“但并非不可控,只是很淡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离的太远了。”
“再之后我就回铺子里了,直到枪鸣回来,和我一起在铺子里……待着。”
楚枪鸣没说话,只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莫名的有一点点窘迫。
林与卿看到这一幕,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俩一眼。
这对小情侣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待着,他几乎没见过比这两人还大胆的情侣,之前一次怪谈中,他们还当着镜子鬼的面接吻,那场面让他这个正好被困在同一个空间里,所以和小情侣待在一起的单身狗都有点脸红。
然后镜子里的两只鬼……两只模仿他们行为的鬼做不到接吻,恼羞成怒地走了。
林与卿隔着镜子都能感觉到两只鬼的骂骂咧咧。
秦玉碎说完,看向表情各异的几人,揉了揉自己垂下来的发丝:“怎么样?这个情报可还有用?”
“有用。”
出人意料的是,最先搭茬的居然是谢渊。
没了那双随时随地都像在骂人的眼睛,谢渊看起来的确平和了不少,他眼神空洞的思索着,然后又来了一句:“我好像懂了。”
众人:“?”
懂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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