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虚道长有所反应,顾雨娘继续耐心地劝说,“你有师傅,你师父对你很好,不然你怎么会记得修真的口诀?你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你们三个特别好。你和你二师兄经常打闹,你还总是取笑你二师兄梅小妖长得比东凌国第一美女还要俊……”
“大师兄?对,大师兄,我梦境中有大师兄……”清虚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正是因为那次恢复功力期间梦到大师兄,他才会口吐鲜血,以为伤势会加重,没成想却增进了一个等级。
但是梦里的大师兄不肯把那个位置让给他!
对,不肯让给他!
“就是因为大师兄,我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是我的仇人!”
顾雨娘瞅准清虚发疯的机会欲带艾平和梅萍走。
“哪里走!”清虚再次拦住顾雨娘。
顾雨娘将艾平和梅萍护在身后。
“清风,你大师兄不是你的仇人。在你进入重生之门时,他完全可以趁机毁了你,但他没有。他还顾念同门之谊……”
“闭嘴!别指望我会感激他!你把艾平留下,梅萍你可以带走!”清虚不记得顾雨娘的前身,但隐约觉得自己不想伤害她。
但不能放走艾平。艾平用得好,是他的助力。用不好就会变成他的克星。
顾雨娘哪里肯同意,“不行,清虚,你想当皇帝,我可以帮你,帮你坐上北麓国的皇位,但是你不要伤害艾平。”
艾平是前世的龙卫,算起来,她欠这个龙卫一条命。
若不是当初龙卫牵绊住清风,重生之路不会那么顺利。
一听到皇位,清虚两眼放光。
但是他可以预知到自己必须得有九个人的相助,才能得以登上北麓国的皇位。
只是现在那九个人,他只找到艾平一个。
他连其他人什么特征都不知道。
如果强行登上皇位,只会自取灭亡。
“我让你帮我找齐另外八个人。”
顾雨娘一脸疑惑,“那另外八个人有什么特征?”
“他们的血,他们的血滴在顾家村地下石碑原来的位置,那里会有很大的反应。或许是他们所有人的血融合在一起才会出现反应。只要你答应帮我找,我就不会伤害艾平,更不会伤害梅萍。”
清虚提出条件,顾雨娘为了保住梅萍艾平的性命,只好先答应。
“好。我会尽快找到那八个人,但你一定要遵守诺言。不然我找齐那八个人,一起来灭了你!”
万物相辅相成,亦生亦灭。
“好,我答应你!你走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八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经清虚这一提醒,顾雨娘立马明白另外七个人是谁。
清虚不记得前世的人,但她记得。
也就是说只要找齐其他七人,再加上她和艾平,就可以灭了清虚。
“艾平、梅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顾雨娘起身离开。
清虚一直目送顾雨娘拐弯。
就在这时,清虚忽然风一样的飘至顾雨娘消失的地方。
刚进入空间的顾雨娘,还没来及命令空间走,空间已然飞速乱跑。
跑到未来阁一看,她才明白清虚是故意放她走,清虚意在空间。
空间最终被清虚控制在一个阵中。
空间出不了那个阵。
顾雨娘快速跑回未来阁。
只有快速升级,才能突破这个阵的束缚。
顾不上跟金东凌说话,她飞身到暖玉床上。
继续打坐。
她一直没有突破目前的等级。
或许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她才能突破。
默念口诀,引导自己的思绪往东凌的前世和这一世的小时候走。
慢慢进入梦境。
梦境中,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婴孩落入冰冷的河流中,随河流飘走。
那名女子用尽力气将小婴孩托举出水面。
他们母子一直飘到东凌国最寒冷的地方。
最终,那名女子费劲力气将婴孩放到冰面上。
而那名女子被淹没在冰下面。
婴孩开始啼哭,声音越来越小。
婴孩的嘴唇被冻得青紫,渐渐没了气息。
忽然天空中一道红光乍现,直冲婴孩身上。
婴孩再次醒过来。
婴孩自己从冰面上爬起来。
一步一滑地走出冰面的范围。
四周全是冰雪。
婴孩找了一个熊洞。
大白熊不仅没有吃掉他,还帮他取暖。
他与一只大白熊和三只小白熊共同生活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特别小。
有一天,他很幸运,找到一只死掉的大白狼。
在大白熊的帮助下,他取下了白狼皮。
晾干后,他穿上狼皮当衣服。
那身白狼皮,他穿了三年。
从走路拖地到白狼皮穿在身上越来越小。
他不知道离开这个地方,纵使在这么冷的地方生存,身上没有任何冻伤,仿佛他天生耐寒。
后来,他又得了一张白狐狸皮、几张白狼皮。
一年又一年,他的身上只会穿那些白皮毛。
一年又一年,几只白熊陪伴着他长大。
一直在冰天雪地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直到有一天,他好像忽然开窍。
与白熊道别,拿上几张白狼皮走出这片冰天雪地,这片一年四季都是冬天的地方。
他进入了北麓国境内,用白狼皮换了一套白色衣裳,一双白色鞋子和几两银子。
又去了一个户籍官员那里,不知对官员使了什么法力,那个官员乖乖给他开了一张户籍证明。
等到他走后,那个官员丝毫不记得自己开过户籍证明的事。
而他一门心思往顾家村走。
他就是金东凌。
现在顾雨娘终于知道她家东凌为什么偏爱白色衣服。
梦境又转到重生时的场景。
在宇文沐他们穿过重生之门时,清风掺进去捣乱,但他马上后悔了。
“大师兄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冲动,该怎么办?还有补救措施吗?我把法力都先献出去,希望能有所补救。”
宇文沐和梅小妖握住清风的手。
宇文沐安慰道:“清风,现在还能补救。我不该那么坚决的拒绝你。刚才我的预知能力打开,若是你真的想当皇帝,可以当北麓国的皇帝,到时候集齐除你之外,我们九个人的力量,便可以助你登上北麓国的皇位。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当一个好皇帝。”
“我一定会,大师兄,谢谢你们!”清风眼含泪花。
他错的那么离谱,但师兄们还肯原谅他。
清风将法力缓缓输送给宇文沐和梅小妖。
由于清风刚才的误闯,打乱了他们的平衡。
单普洱和马世尘的功力最弱,有些支撑不住。
宇文沐脸上划过一丝担忧,“普洱,世尘,你们俩可能坚持不到你们俩的前身出生的时刻,你们彼此交换一样自己拿手的技艺,以便来生有缘再相会。”
单普洱将有关医术的记忆传给马世尘。
马世尘将自己唯一比单普洱好的那一点聪慧全数给了她。
就这样,单普洱变成了王大娘,马世尘变成了马大夫。
马大夫和王大娘因此失忆。
本来他俩是一对夫妻,王大娘怀了孕,还没迁徙到顾家村,王大娘和马大夫走散,谁也不记得谁。
王大娘在顾家村住下。
昏迷的马大夫被马芳云的爹娘所救。
过了两年,马大夫才醒过来。
那时候马芳云还在她娘肚子里,马芳云的哥哥刚满一岁。马芳云的亲爹在半年前生病过世。
马大夫不记得之前的任何事,但有医术在身。
无处可去,便在马芳云的娘这里住下来。
从那之后,便成了两个孩子的爹。后来,他们一家搬到顾家村的邻村。
两个孩子都跟着他姓马,而且一直不知道马大夫不是他们的亲爹。
邻村的人都不知道马大夫一家的过往,故而这个秘密没有被说破。
再后来马芳云的娘过世。
再后来,马大夫无意中见到了王寡妇。
他慢慢地开始做梦。
梦到王寡妇会得一种急症。
梦醒之后,他便将药材放在家里的小药材库里。
总有一种感觉牵引他去见王寡妇。
但世俗的目光又不允许。
他说不出为什么……
梦境又转到雨娘爹的坟墓附近。
一个人从坟墓里爬出来。
顾雨娘看清了他的面目,是杜桂花描述的那个模样。
只见他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顾家村,仿佛不记得之前的任何事。
忽然,顾雨娘睁开眼睛。
喃喃低语,“为什么我爹跟娄萨长得有些像?”
但她可以确认,他爹不是娄萨。
他爹的身高比娄萨要高一点。
顾雨娘望向玉瓶中的梅花,竟然全数开放。
古代阁里飘着梅花冷香,令人心旷神怡。
空间全面升级,瞬间脱离阵的束缚。
快速转移。
“我要去找清虚算账。”
空间瞬移到清虚面前。
这一次,清虚感知不到空间所在。
外面天色已黑,清虚刚泡完澡,没有带面具,穿着睡袍。
露出两只大脚和小腿。
顾雨娘忽然发现清虚的面容,竟然和她亲爹长得一模一样。
“空间,他是我爹?”
空间上下移动,仿佛在点头。
“不可能,他只是和我爹年轻时的长得一样。”
顾雨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清虚的前世不是清风吗?怎么会成了她爹?清风去哪里了?难道清风也错过了真身,便投胎到她爹的身上?
顾雨娘一脸不可思议。
她要出去亲自确认一下。
她记得娘说过,爹的腿上有疤痕。
蒙面的顾雨娘走出空间。
清虚快速做好打斗准备。
顾雨娘出来了?这说明他的阵法没有困住空间。
他在顾雨娘眼中没有看到杀意,却看到一丝探究。
“若姑娘?你是怎么出来的?”
顾雨娘恢复平静,眼前这个人即便是她爹,也可能是个坏人!
“清虚,我要感谢你,正是你困住空间,才令空间全面升级。看,如今我也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呢。”
清虚欲施法。
“等一下。”顾雨娘制止,“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什么事?”清虚忽然感知到自己不是眼前这位姑娘的对手。
原来空间的力量这么大。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顾雨娘冷冷地问道。
“当然记得,我前世是清风,这一世叫清虚。”
清虚道长因没有带面具,总是低着头。
仿佛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你讨厌自己现在的长相嘛?”顾雨娘轻声问道。
“不是讨厌,而是看不习惯!这不是我前世的容貌。”清虚实话实说。
“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前世的容貌吗?”顾雨娘再次问道。
“不知道。”清虚有些烦躁,自己怎么总是回答她的话?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回答。
眼前的若姑娘修炼等级已然超过他,即便他不想回答,她也能控制他回答。
“我来告诉你!”顾雨娘略一停顿,见清虚很乐意听,于是继续说道:“你之所以没有前世的容貌,是因为你大师兄为了帮你完成当皇帝的梦想。你现在所用的身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是北麓国皇族血统。”
“我猜到了,从长相上,我猜到我是皇族血统,跟娄萨长得很像。”清虚明白这一点,但不明白他暗恨的大师兄怎么会帮他?
“刚才就在你困住我和空间的时候,我知道了前世的事情。娄萨本来是修真之人,却杀死了我的前世,你大师兄宇文沐重生前断了娄萨修真的根基。而你大师兄又答应你当北麓国皇帝的事,故而帮你选了这个身子。”
清虚多少有些明白,“也就是说娄萨被断了修真根基,就会由我这个有修真根基的人继位?”
那他还争什么?直接等着继位就是。
顾雨娘继续说道:“前提是要重生时我们九个再加上你的力量,才能让你坐稳皇位。”
“是的,我脑海里有这样的片段,要集合你们的力量。你们会帮我吗?”
清虚有瞬间的眩晕,前世的片段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大师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二师兄,你们还能原谅我吗?”
大师兄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大师兄的话萦绕耳边。
“知错能改就好,幸好你回头早,师兄还可以挽救。”
“答应大师兄,当了皇帝,一定要当个好皇帝!”
清虚的眼中含泪。
顾雨娘望了清虚一眼,“你还好吧?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清虚没有吭声。
此时他脑海中这一世的记忆也如潮海般涌来。
“大闻,出门多带点干粮。”
“爹,您喝水。”
“桂花,看好咱们家雨娘,我很快就会回来……”
清虚的眼泪流出来,“我……我有个女儿,还有个媳妇,我……我全都想起来了。”
顾雨娘见时机成熟,轻声说道:“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清虚稍微往上撩起睡袍,腿上的疤痕呈现在顾雨娘面前。
真的是……
清虚真的是她亲爹。
真是造化弄人。
前世,她和清风平辈。
这一世,清风竟然成了她爹。
顾雨娘摘下面纱。
“若雨嫂子?”清虚轻声喊道。
顾雨娘有些接受不了,“不,你先别喊我嫂子,这一世,我是顾雨娘。”
“啊?你是我女儿顾雨娘?这……”
清虚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乱了辈分?
以后该如何相处?
顾雨娘无奈地叹口气,“或许我们要忘记前世,这一世才能更好的生活。”
“你娘呢?我想见她!”清虚对顾雨娘有些身份上的尴尬,但对杜桂花没有。
“她现在又瘦又憔悴,已经不是你记忆里那个漂亮可人的媳妇,你……你确认还要见她?”顾雨娘看到清风的面容犹如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和杜桂花站在一起直接不般配。
生怕他见到杜桂花后,会伤到杜桂花的心。
“我要见她!这一点,你放心,我有办法。”清虚一脸期待。
顾雨娘感知到清虚没有说谎。
“好。我带你去见她。那你能不能放了艾平和梅萍?”顾雨娘忍不住问道。
“你不说,我也会放了他俩。”清虚苦笑一下。
“你给他俩施了什么法术?还取了他俩的血?”顾雨娘问道。
“我吓唬他俩的,没什么事的。”清虚呵呵轻笑。
“真的吗?”顾雨娘有些不相信。
“好,我说实话,我只是取了梅萍的血,去原来的石碑位置那里试验了一下,没有什么反应。但为了让梅萍听话,我便吓唬她。你先出去一下,我换衣服。”
顾雨娘蒙上面纱走出屋。
没一会功夫,清虚走出屋,带着顾雨娘去找梅萍和艾平。
梅萍一看到清虚,吓得直往艾平身后钻。
顾雨娘哑着嗓子说道:“梅萍不用怕,如今清虚已经改邪归正了。”
艾平疑惑地问道:“师傅你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是的。”清虚一脸平静,“好在没有对你俩做实质性的坏事。”
艾平长舒一口气,“这么说我和梅萍真的可以在一起了?”
握住梅萍的手。
梅萍的脸一红。
“你父母若是不同意,我该怎么办?”
艾平哄劝道:“放心吧,他们若是不愿意,我们就私奔!”
“行了,别在这里你侬我侬了,我要去趟东凌国,你们俩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去东凌国?”清虚说话的语气也没了之前的戾气。
艾平和梅萍相互看了一眼,他俩当然想跟着去东凌国,因为梅萍的亲娘在东凌国。
“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起程。我屋里有通关文牒,你们自己去拿。我先行一步。”清虚话音刚落,人已消失。
顾雨娘还要回去先通知杜桂花一声,也不能久留,“艾平,梅萍,我也先行一步,你俩慢慢赶路。曲大娘在齐城的大将军府。”
说完,快速离开。
进入空间,追上清虚,跟清虚打了一声招呼后,直接回边城。
回到边城大将军府,顾雨娘和金东凌出空间。
东凌懵懵懂懂。“师姐,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顾雨娘轻轻捋顺金东凌的头发,“东凌,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们在一个池子里,还梦到我们……”
顾雨娘匆忙捂住东凌的嘴。
左右看看,幸好没人。
于是低声说道:“东凌,以后只能低声跟我说,知道吗?”
“哦,知道了。”金东凌乖乖听话,对着顾雨娘耳语,“师姐,我梦到我们俩个在一起了呢。”
顾雨娘的耳朵有些痒,赶忙蹭蹭痒,“乖东凌,等晚上我们再说这事。我找咱娘有事,你跟我一起过去,还是在屋里等我?”
“当然是跟着师姐。”
“好。”
雨娘和东凌一起出门。
到了杜桂花屋里,顾雨娘拉起杜桂花的手,轻声说道:“娘,如果我爹还活着,他之所以没来找你,是因为失忆了,您会原谅他吗?”
“会。哪怕他一辈子不来找我,我也不会怪他,只要他活着就好。”杜桂花眼眶一红。
这句话正好被已经到门外的清虚听到。
清虚眼眶一红。
还是那熟悉的声音。
犹记得自己一个村夫,却有幸娶了一个大小姐。
尽管杜桂花不提从前的事,但他从她那纤纤玉手就能猜到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他一走就是八年,撇下她这么多年,他愧疚难当。
一时之间,竟犹豫着进门后该说什么好。
是先解释,还是先抱抱她?
犹记得她八年前的模样,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
犹豫间,面前的房门被打开。
开门的人正是杜桂花。
又黑又瘦的桂花,令清虚心疼不已。
面对顾雨娘,清虚只会想到前世的事,但面对杜桂花,他只会想到今生的温暖,只会想到他是顾大闻。
“桂花,我回来了。”
“大闻!真的是你!”
杜桂花眼眶一红。
从她知道顾大闻的墓地是空坟地后,不止一次的梦到过大闻回来的场景。
但她从没想到大闻还是如八年前一样年轻,而她已经皱纹横生。
匆忙关上门。
顾大闻快速用手推门。
顾雨娘和金东凌拉开杜桂花,“娘,你们先好好谈谈,我和东凌先出去一趟。”
留给他们二人独处的空间。
顾大闻趁机进屋。
杜桂花匆忙跑上床,放下床幔。
“桂花,你这是干嘛?都老夫老妻了,怎么一见面,还上床呢?”
顾大闻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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