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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珏再次来到胧月城城外,事先托宫羽调查的守军布防派上了用场。し即使胧月城外围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还是被看准时机的琅珏摸了进去。
琅珏从墙上轻盈落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让他全身紧绷了起来。街道上面空荡荡的,一些破旧的摊车被遗弃在路边。琅珏边走边回望,即使心里明知道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人出现,但仍是忍不住提心吊胆。
走了半天,仍是没有看见一个活物,胧月城内的街道不复往日繁华,除了萧条还是萧条。琅珏随意走进几家店铺,粗略观察了一下,值钱的东西大多都被拿走了,没有拿走的都是一些大物件。有些人宁愿摔了也不肯便宜别人,有些人则把店铺关得死死的,以防有朝一日还得住回来。
琅珏看着那些痕迹,想象着原来的主人在兵荒马乱中是如何处理自己的产业的。
“有人吗?”琅珏试着叫了声,别说人,连只老鼠蟑螂都没有。
琅珏皱皱眉,决定还是直接上百合山庄看看。
百合山庄坐落于山峰之上,要找到它很容易,琅珏飞身上了山峰,在距离大门十丈远的地方顿住。
琅珏犹豫了一会儿,捏着拳头上前推开那两扇大门。厚重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原本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的百合山庄,像是多年无人居住一般肃穆又凄凉。
琅珏渐渐深入,脚踩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嘎吱”声。
“什么人?”
琅珏一怔,抬头四下望去,却没有见到人影。应该是躲在了暗处。琅珏想了想,谨慎地答道,“在下乃江湖一介游侠,无门无派,进百合山庄是为了寻人,并无恶意。”
过了会儿,从屋顶上跳下几个人,个个精神萎靡、面黄肌瘦。打头的那个多瞅了他几眼,“一看就知道,你是从外面来的。快给我们说说,外面什么情形了?你怎么进来?还可以带我们出去么?”
“外面仍然有重兵把守、包围重重,在下来之前事先调查过守军的布防,所以才能找到契机进入胧月城。不过要想出去,难度恐怕会更大。我可以告诉你们守军布防,可是你们这么多人……”琅珏环视了一下这几人,“目标太大,只怕一出去就会成为守军的靶子。”
打头那人一听他这么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叹口气,“唉!我就知道,妈了个巴子!”身后那几人也颇是垂头丧气。
“你们……怎么还留在这儿?”琅珏疑惑地皱眉。“不是说百合山庄有人得了瘟疫吗?”
打头那人随手揪下一根草,吊儿郎当地含在嘴里。“是啊,是有人得了瘟疫。现在山庄就剩一半的人了,死了的都被烧成灰了。活着的……”那人突然停下来,阴测测地看着琅珏,补完了剩下的那句话,“都染上了瘟疫!”
琅珏浑身一震,再次细细打量这几人的面孔,他们也俱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整个胧月城的老百姓都吓得弃城而逃了,偏你还处心积虑地送上门儿来。”那人十分不屑地嗤笑道。
“我说过了,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活人还是死人?”
“活人死人都一样,都是在阎王府备了案的!”另一人跟着讥讽道。其余人跟着哈哈大笑。
琅珏看着,只觉得可悲。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即使在大笑也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人气。
笑够了,那人站起身道,“欢迎你来到死亡山庄!我叫小田。幻灯大师说了,弥留之际还得不忘积德行善,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不日便要一起同赴黄泉,我便帮你实现最后的心愿,替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吧!”
小田似笑非笑,琅珏心里一阵不安。什么鬼同赴黄泉?他才不想和他们一块儿死。
“说吧,你找谁?现在整个山庄里还活着的人我基本都认识。”听小田这么一说,琅珏也不由地心念微动。
犹豫了会儿,琅珏说出寂琉轩的名字。
小田皱皱暗淡的眉毛,“寂琉轩?那不就是武林大会上打败蓝晟天那小子吗?怎么,他没逃出去?”小田扭过头朝身后的兄弟们问道,“你们有见过他吗?”众人纷纷摇头。
小田回过头来,“看到没有,他们都说没见过他。如果他还留在百合山庄,那我一定见过他,可是我没有这个印象。依我看,他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逃出去了。得,你白来一趟!”
琅珏攥紧手指,心中惊疑不定。看小田的反应不似作伪,难道琉轩真的逃出去了?
“那个,我还是想进山庄看一眼。”
小田睁大了眼眸看着他,好一会儿才乐出声,“你还真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呐?在满是瘟疫患者的地盘儿上转一圈儿,你以为你真能安然无恙?”
琅珏心里敲起小鼓,“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感染吧?”
“呵,”小田无语地摇摇头,“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合伙攻出去,安心在这里等死?”
琅珏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那日我和兄弟们正商量着要出城,结果就接到了消息说官兵包围了整个百合山庄。一开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等武林盟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出去交涉,方知是因为朝廷接到消息,百合山庄有人得了瘟疫。这条消息一出,整个百合山庄鸡飞狗跳,纷纷在探查究竟是谁得了瘟疫连累一整座山庄的人。
结果,却一无所获。
正当我们缓过神来准备跟官兵硬碰硬时,山庄就开始频频有人倒下。瘟疫似乎就在那一瞬间蔓延整个山庄,倒下的人嘴唇发紫、眼窝青黑,没多久就全身痉挛着口吐白沫而死。站着的人则四肢酸软、精神不济。整个山庄的人就在那突然之间全染上了瘟疫,再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后来就听说官兵们撤退了,我们正纳闷呢,一下山才发现,原来整个胧月城都空了!我们就这样像怪物一样被抛弃、被囚禁了。囚禁在一个空空荡荡的死城,一座盛大的坟墓里!”
琅珏听得心寒,也确切地感受到了小田他们这些人遭遇遗弃所承受的绝望。
“整个山庄的人都染上了瘟疫,连大夫都自身难保。我们现在虽然活着,却指不定哪一刻就突然倒下了。你能明白这种身处人间炼狱、不见天日的心情么?”小田通红的双眼斜看向琅珏。“要不是有幻灯大师时时点化我们,恐怕,我们心中的残虐早就将我们自身摧毁得连渣都不剩了。”
“幻灯大师……他也得了瘟疫吗?”
“没有,大师已塑金身,百毒不侵,怎么可能会染上瘟疫?只不过,他自愿留下,整日为我们诵经祈福,听过大师念经的人,都会觉得精神好点儿,比大夫的药还管用。若不是他,恐怕山庄的人死得更多。现在整个山庄的人,都唯幻灯大师马首是瞻。”
“那他就没有想办法救你们出去吗?”
小田看了琅珏一眼,“出去?带着这一身的瘟疫吗?”
琅珏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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