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日子选的不错,喜雪宴这一日,天上果然下起了雪。杨晚照出门的时候,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在宋府离着县衙不远,坐马车半刻钟就到了。 宋夫人瞧着四十左右,脸上有明显的疲态,见着杨晚照的时候,笑的有些勉强。杨晚照并不在意这些,全当没看见一般的与她寒暄着。来的人多,宋夫人也不能只招呼她一个。说了几句后,就让她的大女儿陪着杨晚照去了后院。宋夫人的大女儿叫宋汀雪,人如其名,如霜雪一般清冷出尘。杨晚照瞧着,她比之宁彦珍还高傲些。言语间,颇有些目下无尘。 穿过游廊,两人来到一座暖阁前。这暖阁依水而建,正面是一大片荷塘,背后是一座两三丈高的假山。荷塘里只剩些荷叶和藕茎,覆着白雪,意境悠远。 杨晚照尚未看两眼,暖阁的帘子就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个鹅蛋脸的姑娘来。 见着杨晚照,她立马笑道:“大姐姐,祖母正让人去叫你呢。哎呀,她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宋汀雪淡淡的道:“还不快过来给县令夫人见礼。” 那姑娘露出个惊讶的模样,这才行了个晚辈礼,“小女宋汀雅见过夫人。” 杨晚照过去扶了她起来,“好个伶俐的姑娘,叫人瞧着心生欢喜。”说着,就将头上的一枝金钗取了下来,插在了宋汀雅的头上。既是晚辈,自然得给见面礼。 宋汀雅高兴的道:“夫人,你看着跟我一般大,瞧着可真年轻。” 杨晚照笑而不语,并没多解释。 宋汀雅见宋汀雪自顾自的先进去了,忍不住凑到杨晚照耳边道:“夫人,你生的可真好,瞧着把大姐姐都比下去了。你不知道,她一直自比姑射仙子,恨不得以露水为食,但我瞧着你不笑的时候比她更像仙子。” 杨晚照还没说话,帘子就被拉了开来,宋汀雪正冷冷的看着她俩。 宋汀雅吐了吐舌头,讨好的朝她道:“大姐姐,我以为你早进去了。” 宋汀雪没有说话,扫了杨晚照一眼,这才放下帘子,继续往里走。 “糟了,遭了,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了。”宋汀雅说着就拿手打自己的嘴巴。 杨晚照在一边看着,觉得这姑娘估摸着被家里宠的太过了。 见杨晚照不接腔,宋汀雅总算是老实了。不再做怪,带着人进了里屋。 里屋坐着不少人,见她们两个进来,齐齐看了过来。 杨晚照打眼看过去,除了史进的夫人刘银花和宋汀雪,其余人等,她一概不认识。不过她也不慌,朝着首位上的白发老太太行了一礼道:“晚照见过宋太夫人。” 宋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快过来坐,正等你呢。” 杨晚照见刘银花上首有个位置,这便过去坐了。刚坐下,就听宋老太太道:“我家与你宋家姨母家算是本家,只多年没见,也不知你姨母如何呢?” 杨晚照笑着回道:“姨母她好着了,宋三表哥先中了进士后又成了家,一家子都高兴着了。” 宋老太太高兴的点了点头:“前几年他到我们这边来游学,我还见过他一回,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对了,他岳家是?” “宋三表哥娶的是二表姐。” “我听说你大表哥也是今年娶妻,不知娶的是那家的姑娘?” “郑国公府的大姑娘。” 宋老太太微不可见的拍了拍宋汀雪的手,这才又笑着问道:“你可是见过你这位表嫂?你瞧着如何?” 杨晚照有些奇怪,但还是道:“自然是极好的。” “要我说那孩子那样的人才,活该配个这样的。” 旁边有夫人笑道:“老太太莫不是见过这位宁大公子?” “怎么没见过,他还跟我那侄孙在我家小住过一段时间呢!当真是龙章凤姿,金玉里才能养出来的人物。”宋老太太赞叹道。 杨晚照悄悄看了宋汀雪一眼,只见她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只两眉间能瞧出淡淡的愁来。她暗道,莫非宁彦元也撩拨过这位? 正说着话,又进来了好几位夫人。杨晚照不认识,好在刘银花认识,说上几句后,也算是认识了。只她到底年纪小,又与她们不熟,所以不怎么插的进话,只能坐在边上听她们说。尽管如此,她依旧听的津津有味。许是身份变了,在场的也有捧着她说话的,倒也不觉得无聊。屋里也有如她这般年纪的小媳妇,却没她自由,毕竟她们得照应着自家婆婆。姑娘们倒是自由,正坐在窗户边上看雪。 正瞧着,不知是谁提出要出去看雪。杨晚照忍不住朝窗外看去,就见着雪不知什么时候下大了,从细雪变成了鹅毛大雪。眼见众人纷纷起身,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杜若见了,忙将带来的斗篷取出来,给她披上后,这才让她跟着往外走。才出屋里,就见着荷塘上飘着一座小船,一个披着红斗篷的人坐在船上,手里拿着一根钓竿,似是在钓鱼。听到这边有动静,那人缓缓转过头来,露出半张带面具的脸来。不等人说话,他就如一只惊鸿鸟,斗篷一展,人就飞走了,只剩一只孤舟落在水面上。 杨晚照在后面注意到,那人出现后,宋老太太和宋夫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了。更令人奇怪的是,场上的人竟然没有一个问问那人是谁的。 刘银花见她好奇,故意拉着她落后几步,这才凑到她耳朵边道:“你可别开口问刚才那位是谁?” 眼见着杨晚照好奇的看着自己,她这才小声的道:“那是宋副总兵先头那位留下的,之所以带着面具,听说是因为脸上有疤。我常来宋家,今个却也是第一回见他。” 杨晚照不解:“既是府上的大公子,便是脸上有疤,也没得不能见人吧?” 刘银花朝前面看了一眼,这才有些兴奋地道:“你不知道,先头那位被人捉奸在床,这位又是那事前不久生的,宋府没撵了他去就是好的。”说完,她还看了宋汀雪一眼。 杨晚照下意识道:“她也是先头那位生的?” 刘银花点了点头:“可不是,不过她自小养在宋老夫人身边,跟先头那位并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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