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醒的比往常醒来的时间要提前许多,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个人在这个时间也应已是洗漱完成的状态。
……也应该是完成的…?
他有点惊讶的望着还缩在自己怀里熟睡,并且还无意识的用脸在他胸口蹭了几下的人,突然不知道应该他要做什么才对。
几经挣扎之后,他轻手轻脚的挪了挪位置,并且万分舍不得的将那个人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推开,然后缩下床,轻声将衣服穿好。
“……唔…”穿好衣服后,他蹲在床边只露出个眼睛盯着仍然睡在床上的那个人,却这么盯着盯着入了神。
是要喊醒那个人,还是让那个人继续睡下去。这两种想法在他心里不停旋转纠缠,等他回过神,他却弯腰凑到了那个人的面前,视线的落点也停在那个人的唇上。
“……!”在他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人却在这时猛地睁开眼,时机巧妙的连他都觉得他刚才是想偷亲却被那个人发现。
他压下心底泛出来的紧张,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戳戳那个人的脸颊。“该起来了。”不经意的,视线就落在那个人因为他手指戳下去而凹下去一小块的脸。
因为刚睡醒而带上粉色的脸颊使那个人看上去十分可爱。
“……咕呣。”那个人发出有点奇怪的哼声,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说着反击的嘲讽话语,而是似乎害羞了一样双手扯着被子一口气拉上去遮住脸。
他望着因为那个人的动作而缩回来的手指,心脏像是被敲了一下的颤出令人发麻的音色。
他像那个人之前等着他一样倚在桌边,视线散在那个人身旁。
并不是第一次看那个人穿戴衣服,但是这次似乎有点微妙的不同。硬要说是哪里不同的话,大约是从那个人起身穿衣服开始,他越跳越快的心脏以及越发充血的双颊。“……咳。”他有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原本散在那个人周边的视线忽然不知道要摆在哪里。
此时坐在床边那个人已经穿好衣服,正在套袜子。一双腿就在他眼前一伸一蹬,然后翘的笔直。
“……喂,脸红得都能滴血出来哦痴汉君。”那个人手里的动作顿住,转而抬头觑着他,给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下意识的用一只手的手臂挡住脸,“才没有!”说着还故作凶恶的瞪着那个人,只是效果甚微。
“哼哼~”那个人轻飘飘的哼了两声,“别掩饰了,我可是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哟。”
他听着这句话不住地想什么突兀的僵住,而那个人仰着脑袋忘了他几眼,忽然就蹬了几脚把袜子又褪了下去。“啊……不想去了。”说着甚至连穿好的衣服都要脱下来。
“呜啊、突然之间的——!”他连忙转过身,却有些别扭的将手指拧巴在一起。“那个…如果是因为我刚才…生气的话…”他有点忐忑不安,却又不知道要从说起,只知道这个时候先道歉是最好的方法,只是可惜那个人根本不吃这套。
“不想去啊不想啊。”从他背后传来那个人十分懒散的声音,随后还有砰地一声身体砸到床板的响声。
他迟疑了一会,略微转过头。“真的不去么?”
“…………今天周末,谢谢。”
“咦?!”他听到这句话,想也没想的转过身,却在看到那个人只松松垮垮穿着一件校服上衣的时候迅速转过头。“对不起!”他冷静了一会,有点不确定的稍稍回过头,仅仅只用眼角瞄着那个人的身影。“……今天周末?”
那个人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后又翻了个身。“昨天占领主导地位兴奋地连年月日都忘了么?还有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以前没看过我换衣服吗?忘记小时候是谁给尿裤裆的你换衣服的吗?”如此说着的那个人,他连猜都不用,就知道那个人是彻底将之前其自身害羞脸红的行为给抛到脑后了。
他望着房间被刷得雪白,又因为时间冲刷而些微泛黄的墙壁,不经意的也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我们之后,也还是会这样生活下去吧?”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明明只是十五岁的年纪,他这话说得就像历经沧桑一样。
大约是语气里那种故作成熟的调子逗着那个人一笑,他知道噗嗤的一声,随后身上就挂了个重量,一颗脑袋就从他肩膀上冒出来。“以后还有结婚生小孩带小鬼吧?啊啊,首先也需要能做成人能做的事情才能有后面的事情呢。”这么说着的那个人,眼角中全是慢慢的揶揄。
“……日本允许十六岁的女生结婚。”他瞥了那个人一眼。
那个人不见尴尬,而是更加得意的瞟着他。“男生要十八岁。啊,顺带一提,意大利的话,男女都要十八岁哦。”
他的嘴角忽然小幅度的咧了咧,“在意大利…如果女生怀孕的话,十六岁也能结婚哦?”
那个人很明显的噎了一下,并且迅速松开手,从他身上撤离缩在被子里,只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见到那个人的动作,他有些尴尬的用手蹭了蹭鼻子,一双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而没有课的这天,他们最终商量出的结论是他出门和众人散步聊天,而那个人则蹲在家里等他回来。
他开始出门的时候还有点不愿意就这么让那个人呆在家,却被那个人一句等他回来给彻底击败,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当他回来的时候,所得到的不是那个人懒懒散散窝在沙发冲着他扬扬手说回来了啊,而是带着担忧神色的妈妈询问他,“有没有看到零?”
“下午那孩子说有点事情要出门,大概午饭前就能回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妈妈还不至于这么担心,但是那个人向来是出门前就会规定回来的时间,而且从来不会晚点。就算因为什么突发的事情而要推迟时间,那个人也一定会事先打电话回来告知一声。于是说距离吃饭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小时的现在,那个人还没有一点消息反而让妈妈担心起来。
他听着妈妈的话吸了口凉气,只觉得这股气从鼻腔一路走向心脏。“……我去找找吧,也许是路上遇到朋友就忘了时间吧。”他说着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却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信一些。
“……嗯…说的也是,”妈妈犹疑的点点头,脸上的担忧勉强散去一些。“那纲君仔细找找,那孩子从来不会这样做的啊…”她这么说着,一只手担忧的抚在脸上。
那个人从来不会这么做。
即便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
两句话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在他脑海里重新排列组合成一个新的句子,而他血液里的那份超直感也在不断突突的刺着他的神经。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确定那个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他便无法再冷静下去,从家门口跑出去后,他想要靠着两人不同寻常的联系来寻找对方,却发现传给那个人的讯息根本得不到回应。
可是却不像那个人故意拒绝,更像是那个人无法回应他。
他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先停下来仔细感受那个人的消息,最后发现那个人似乎是陷入了很深的睡眠。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但是能感受到那个的动静就算距离那个人近一步了,不过还没等他继续去寻找,那个人就被某个人背在背上,一路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
他断定那个方向是他的家,而背着那个人的家伙也看到了他,迅速朝着他招手晃了晃,又因为背上的重量立刻把手又收了回来。
“啊…是你,”他跑了过去,发现背着零的人居然是他认识的人。“唔,我是…”他有点无措,于是再三考虑后,选择了先从别人背后接过那个人。
那个人还是很轻,又或者说,这个重量在他预想的情况里还是很轻。而经过那一系列的磨练后的他,还是能和最开始一样将那个人轻松背在背上。
“……把这家伙这么轻松背在背上的你能不能想想之前辛辛苦苦把她驼到你面前的我的感受啊。”十年前的阿宅念叨了一句,顺道还横了他一眼。“反正十年后见过了我就不介绍了啊。话说你们之间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我刚散步回来就看到这家伙倒在我家门口耶。”
他听着阿宅的话想了想,最终也没法得出结论,于是只得摇头作为回答。“……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还好。”阿宅耸肩,“一般来说看到一个家伙倒在自家门口,不是喊醒就是把那家伙从自己家拖开。”
他听着这话产生了一瞬的沉默,最后只好扯扯嘴角说,“真是幽默…”他说了一半,随后却又改口。“……难怪你和她玩得这么好。”
“谢谢。”这次阿宅倒是露出了十分真心的笑。
从阿宅手中接过不知什么原因睡着的那个人,他回家后又编了点故事混过妈妈那关,然后等到继承式要开始的那天,那个人却依旧没能从熟睡中醒来。与此同时,炎真却也不知道消失在哪里。
而他能做的只有等。
继承式上发生了太多他预想不到的事情,并且那也是他首次没有和那个人一起面对,而是独自面对的局面。这么说有点不太正确,毕竟他的朋友还在他的身边,即便破坏继承式的人,是他新结交的朋友,古里炎真。
可是这些带给他的感觉却都不大,他总觉得这几天的时间过得有些混混沌沌,他好像不久之前才问那个人会不会这样一直下去,转眼间那个人就无法对他的话作出回应,陷入好像不再醒来的沉眠。他似乎和炎真还没有成为几天的朋友,炎真就以另外的一种样子出现在他面前,眼神阴沉的不像他熟知的怯懦少年。
他忽然想起,他其实也是那般怯懦的。
只是时间长了,他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遇到什么事情只会默默承受的他学会了委婉拒绝,从来不善言辞的他稍稍懂得与人交谈,甚至是从前总会因为那个人的戏弄而之会脸红的他,却也不知道在何时开始说出他原本想都不敢想的那些有些轻佻的话。
时间总是以某种方式让一个人逐渐发生改变,但是他的变化就连reborn也曾说过觉悟得很快。
觉悟很快,变化很大。
但是,……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话,或许他无法像现在这般成长的如此迅速。
山本在继承式开场之前受到创伤而入院观察,其他人则需要处理继承式被破坏而留下的烂摊子,他原本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做。比如说被破坏的指环的修复,或者说决定之后所要前进的方向,这样那样的各种事情,他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可是那些他现在暂且都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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