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果我成为天魔的话

清晨，我早早起床，收拾好行囊，对父亲说道：“我们该下山了。” “下山？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猎一头老虎回去吧？” 我知道，他这么说，并不是真的想要猎虎，而是对我这两天的表现还算满意，想要再多和我待一会儿。 “那就太好了。”我笑着说道。 “好什么？” “我为第二天也做了准备呢。” “少废话，带路！” “是！” 我和父亲，再次踏入了深山老林。 …… “闭上眼睛。”父亲突然说道。 “哦。”我依言闭上了双眼。 “目标在右侧一百丈外。” 比昨天更远了。 “这次，你要感受风。” “感受风？” 我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 “将你的真气，融入风中。” 我修炼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真气融入风中。 没有任何人教过我，也没有任何秘籍记载过这种方法。 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当然，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 “先释放出你的真气。” 我按照昨天寻找野猪的方法，小心翼翼地释放出一缕真气。 “太慢了，太谨慎了，这只是雕虫小技，实战中，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你的真气延伸到目标所在的位置。” 可是，想要将真气融入风中，谈何容易？ 我能感觉到风，也能感觉到真气，但它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始终无法交汇。 而且，父亲所说的风，并不是指呼啸而过的狂风，而是指我们周围流动的空气。 我必须找到一股流向目标的空气，然后将我的真气融入其中。 我尝试了各种方法，但始终不得要领。 父亲没有说话，也没有催促我，只是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山峰。 为什么，看着一个人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他的人生？ 我本应该从父亲的背影中，感受到强者的威严和霸气。 但我却感受到了一丝孤独和落寞。 “不错。” 突然，我听到父亲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发现我释放出的真气，已经延伸到了一百丈外，然后，突然断掉了。 “我……我竟然做到了？” 我惊讶地看着父亲，刚才，我竟然在无意间，将真气融入了风中。 也许是因为，我前世的修炼经验，让我对真气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 “没关系，那只老虎已经跑远了。”父亲淡淡地说道。 …… 夕阳西下，我们再次遇到了那只老虎。 “就是它！”父亲说道。 我依然看不到它，但我相信父亲的判断。 他能够准确地感知到老虎的位置和气息，这让我感到无比佩服。 “它在一百五十丈外，用你的真气，找到它。” 我再次闭上眼睛，释放出真气，尝试着将它融入风中。 我知道，我一定能做到，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不断地尝试，不断地调整，终于，我找到了诀窍。 我不能刻意地将真气融入风中，而是要让真气，顺着风的轨迹，自然而然地流动。 就像两个朋友，并肩而行，彼此交融，不分彼此。 “就是这种感觉！” 我的真气，化作一条无形的丝线，顺着风势，瞬间延伸到了一百五十丈外。 就在我想要探查目标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突然响起。 我吓了一跳，真气也随之断裂。 “真的是老虎！” 我惊讶地睁开眼睛，看着父亲。 父亲也惊讶地看着我，他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了这种技巧。 “你要勤加练习，将真气融入风中，你释放出的真气越多，你的寿命就越长。” “是，我记住了。” 我一定会比您释放出更多的真气，因为，我必须活下去！ “现在，闭上眼睛，感受我的真气。” 我闭上眼睛，释放出真气，去感知父亲的气息。 就像我能够找到老虎一样，我也能够找到他。 我慢慢地，仔细地，感受着父亲周围的真气。 我的嘴巴，越张越大。 “父亲，这……这是什么？” 我看到，父亲的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真气丝线，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他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那些真气丝线，延伸到极远的地方，我根本无法探查到它们的尽头。 如果有人想要偷袭父亲，就必须穿过这张“蜘蛛网”，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连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父亲，最终也败在了华武技的手中？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再次对华武技的实力，感到深深的震撼。 …… 夜幕降临，篝火熊熊燃烧。 “我的杀手锏，就是这个。” 我从革囊里，取出了一坛美酒，那是父亲最喜欢的酒。 我拿出一个干净的酒杯，倒满了一杯酒，递给父亲。 “好酒！”父亲赞叹道。 “对我来说，太烈了。” 其实，我酒量很好，在寻找回溯大法材料的那些年里，我经常借酒消愁，久而久之，就练出了一副好酒量。 我只是不想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太张扬。 “哪有魔教中人，不爱喝酒的？” “酒量不好，又有什么关系？比起毒酒，我更怕人心。” “人心？” 父亲冷笑一声，问道：“你为了活命，会杀了我吗？” 我沉默了片刻，说道：“不会，虎毒不食子。” 其实，这也是谎言。 如果真的有必要，我一定会杀了父亲。 我们父子之间，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他又怎么可能比我的性命更重要？ “那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父亲反问道。 “如果您真的会犹豫，那就不要轻易说出‘人心’这两个字。” 我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就像他当年，杀了他的哥哥一样。 “看来，我只能多喝点毒酒，来麻痹自己了。”我苦笑着说道。 父亲看着我，眼神复杂。 ……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练习着父亲传授给我的“气之延伸”秘术。 “真是太有趣了！” 我已经可以熟练地将真气融入风中，并且将其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我的真气，在黑暗中穿梭，探索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棵树，树下有一块石头……”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一只小虫子，正在地上爬行。 我将真气延伸到更远的地方，随着我的不断练习，真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突然，我的真气，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 我心中疑惑，将真气收回，然后再次释放出去。 可是，那股异样的感觉，却消失了。 我睁开眼睛，朝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是错觉？” 就在这时，我发现，父亲正看着我。 “您还没睡？”我问道。 “你在看什么？” “我刚才感觉那边有什么东西，但现在又不见了。” 父亲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睡觉吧。” “哦。” 我躺在父亲的对面，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究竟是什么？” 从父亲的反应来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 突然，我明白了。 “是辉叔！” 我刚才感觉到的，是父亲的贴身护卫，辉的气息！ 当我想要再次确认的时候，他已经躲开了。 我心中激动不已。 就在两天前，我还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而现在，我竟然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了！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隐藏，但这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如果我能够继续修炼，像父亲那样，同时释放出数十道真气，那任何隐匿之术，都将对我无效。 我将不再需要费尽心思去寻找目标，而是可以直接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在寻找回溯大法材料的那些年里，每当我感到疲惫和绝望的时候，我都会抬头仰望星空，那些闪烁的星辰，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 而现在，那些星辰，依然在夜空中闪耀，仿佛在诉说着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知道，父亲也还没有睡。 也许，他也在思考着同样的事情。 “父亲，您最信任哪个魔尊？”我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天魔神教被灭门的那天，华武技攻破了天魔殿。 天魔殿，是天魔神教的禁地，那里有三重阵法，六重机关，还有无数高手守护。 不仅如此，八魔尊也率领着各自的势力，驻守在天魔殿周围，拱卫着天魔的安全。 北方，是一花剑尊统领的北天剑家，他们都是用剑高手，剑法凌厉，杀气腾腾。 南方，是血天刀魔统领的南刀宗，他们都是用刀高手，刀法霸道，凶狠残暴。 东方，是不败拳魔统领的东拳门，他们都是拳法高手，拳法刚猛，势不可挡。 西方，是摄魂魔统领的西幻城，他们都是幻术高手，精通各种幻术和诅咒，诡异莫测。 东北方，是极恶笑魔的追随者，无面客，他们都是杀手，冷酷无情，来无影去无踪。 东南方，是大醉魔的追随者，酒客，他们都是酒鬼，嗜酒如命，醉生梦死。 西南方，是毒王的追随者，毒牙，他们都是毒师，精通各种毒药和解药，杀人于无形。 西北方，是魔佛的追随者，狂僧，他们都是疯子，狂热而偏执，信仰坚定。 我原本以为，是敌人从外部攻破了天魔殿。 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天魔殿的外部防御，根本没有被攻破。 也就是说，一定是八魔尊中的某个人，将华武技放进了天魔殿。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几个人。 但无论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在我的心里，他们都是叛徒！ 父亲死后，他们没有选择复仇，而是选择了封山闭门，苟且偷生。 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父亲报仇！ 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我也不会如此心寒。 我知道，他们害怕华武技，害怕他的力量，害怕他的报复。 我理解他们，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恐惧。 所以，我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 如果有一天，我利用了他们，甚至将他们当作弃子，我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 这，才是公平的，不是吗？ “如果我成为了教主，我一定会好好整治八魔尊，让他们乖乖听话。”我看着父亲，说道。 “你说什么？！” 父亲猛地坐起身来，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周围的草木，都被压弯了腰。 我也连忙坐起身来，看着父亲。 “为什么？”父亲问道，语气严厉。 因为，他们比您想象中，更加不可靠。 您能够感知到一百丈外的老虎，却无法看透眼前之人的内心。 我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我换了一种说法。 “他们仗着您的威势，在教内胡作非为，不仅他们自己贪赃枉法，他们的门人弟子，也跟着他们鱼肉百姓，欺压良善。” 事实上，那段时间，八魔尊确实惹出了不少麻烦。 “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教内的风气了。” 父亲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他心里也清楚，八魔尊的问题，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否则，他不会任由我批评他们。 “不要好高骛远，小心撑死自己。”父亲警告道。 “哈哈，我还年轻，路还长着呢，我会慢慢走，慢慢吃的。” 我故意用“好高骛远”这个词，来暗示父亲，我并没有想要立刻取代他的意思。 我能够感受到，父亲心中的想法，和我一样。 他也想要整治八魔尊，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放心吧，父亲，我对他们，了如指掌。” 为了得到秘魔魂，我回到天魔神教之后，在教内潜伏了很长时间。 我知道他们每个人的过去，也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未来。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夜深了，繁星点点，我的思绪，也如同这漫天的星辰，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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