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那边在楼令阐述完自己的意见，得知郤氏堂兄弟认可，没有迟疑表示赞同。</p>
荀氏这边出了一些状况，倒不是其它什么事情，单纯就是智罃拖了好一会才出现，让楼令与中行偃尬聊了将近两刻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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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行偃正不爽楼令干涉荀氏的内部事务，尤其是必须吃下那个哑巴亏，尽管表现得如同往常那般热情，还是让楼令察觉到气氛的诡异。</p>
荀氏这一对叔侄在得知郤氏堂兄弟和范氏叔侄皆同意之后，一样没有做出犹豫或挣扎的表演，甚至中行偃表示可以挑大梁负责跟其余中小家族进行沟通。</p>
目前，晋国还有相当一部分中等家族不属于某个卿位家族的附庸，拥有完全自主权的小家族数量更多。中行偃要接触的家族，自然就是这些了。</p>
“由中军佐前往沟通，自然是极好。”楼令知道中行偃想干什么，也知道中行偃能够笃定被发现意图。</p>
有些事情压根就瞒不住，不如趁势将事情给办了，不对吗？</p>
中行偃一定也是在趁机试探楼令的敌意有多强。</p>
要是楼令对中行偃的敌意或恶意足够强，一定不会接受由中行偃负责跟那些中小家族进行沟通。</p>
“很快就不是中军佐了。”中行偃一脸的笑呵呵。</p>
楼令能说什么？他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p>
在怎么处理战利品的事情结束之后，新一轮的卿位变更议题就会正式被拿出来讨论。</p>
说是进行讨论，郤氏、楼氏、范氏、荀氏已经在意见上达成一致，作为国君的晋周也已经表态愿意接受，其实就是在通知其他家族卿位发生变动的结果。</p>
祁氏？他们虽然还是坐在餐桌之上，但是已经没有拿起刀叉的资格。</p>
讲事实就是祁氏没有被范氏放在盘子里端上餐桌，他们就该因此而庆幸了。</p>
因为需要其他贵族参与进来，所以又拖了半个月之久，新的一轮会议才针对战利品的分配进行讨论。</p>
“寡人知晓民生之艰难，为了能够渡过难关，决议只拿其中的一成。”晋君周说得非常大度。</p>
其实，那是其他卿大夫喊祁午来进行通知，告诉祁午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形成的格局是怎么样，再由祁午来跟晋君周沟通。</p>
等晋君周得知正在发生的事情，看到楼令书写的两份分配方案，只能说写得很好，要是只有自己可以获得四成战利品的那一份就更好了。</p>
当时，晋君周得知两份方案已经被大多数贵族所知情，哪里不知道只剩下一个选择呢？</p>
所以了，正式举行会议，提到了战利品的分配，晋君周不等楼令拿出两份方案，直接进行了表态。</p>
楼令的左袖是那一份国君得到四成的方案，右袖则是国君得到一成的方案。</p>
郤锜示意楼令赶紧拿出方案传阅。</p>
楼令选择拿出左袖的那一份方案。</p>
“拿错了？”郤锜看到这份方案写的是晋君周分到四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令，等着给一个解释。</p>
楼令干脆挪动位置过去，低声说道：“走一遍谦让的流程。”</p>
只能说，郤锜先是傻眼，随后深皱眉头。</p>
走流程是什么鬼？</p>
知道三请三让的典故吧？这个典故发生在南唐。</p>
只不过，周公旦有些相似的例子。</p>
郤锜之所以皱眉是不想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搞得太复杂。</p>
可是，楼令认为有必要走一下流程。</p>
没有看到晋君周在强行挽尊吗？即便这一次他不该拿到四成之多，到底是他自愿，还是被迫接受，肯定是截然不同的。</p>
楼令从来没有想将场面搞成是一众贵族逼迫晋君周同意，一旦开了这一个历史先河，打击君权固然有利于卿大夫，直接扇脸对于晋国的现阶段却不是什么好事。</p>
看看现如今周天子的遭遇，要是晋国之君也变成那样，只会让晋国变得更加失控。</p>
方案后面到了晋君周手里，他做出了跟郤锜一样的举动，也就是立刻看向楼令用眼神询问是不是拿错了。</p>
很快，晋君周意识到什么情况，再一次表示大家都太难了，自己愿意做出牺牲。</p>
除了不想演戏的郤锜，卿大夫轮番进行表演，场面看上去非常友爱。</p>
“我要不要跟着劝一劝？”狐雍悄悄靠近楼令，问了这么一个傻问题。</p>
楼令低声说道：“不需要你们表态。”</p>
后面，狐雍回去自己的位置，悄悄告诉魏颗，说道：“下军将吩咐，我们不需要表态。”</p>
魏颗差点翻白眼。</p>
国君在跟卿大夫表演君臣和谐，无非就是相同的结果之下，使得场面更好看一些，谁敢掺和进去就是一个二傻子。</p>
若是其余贵族跟着劝晋君周还是拿四成之多，闹到晋君周盛情难却真拿，以为一众卿大夫会找谁算账？大家本来可以多分到的战利品也要没有了。</p>
由于楼令在出力与功绩，包括必要的平衡，几乎全部都照顾到，根本没有人会站出来当那个二傻子。</p>
本该在军队超期服役需要负责后勤的晋君周都能够拿到一成，其实也受到了照顾，只是他恐怕很难认为是一种照顾，只知道少得到了四成。</p>
晋君周要是接受自己也是被照顾到的群体，心里一定会好受很多。</p>
史官将大殿内正在发生的事情提笔记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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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史书的记载，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他们该赞叹晋国之君与卿大夫在这一场会议上，表现得有多么互相友爱了。</p>
“寡人不忍众民受苦啊！”晋君周说得非常动情。</p>
早就不耐烦的郤锜站起来，闷声说道：“赶紧进入下一个议题。”</p>
话音落，场面一时间冷场了。</p>
很多人聚在一块，最怕突然间的冷场。</p>
郤锜才不管其余人为什么一副傻眼的样子，本来人已经坐下，重新站了起来，说道：“臣提议针对卿位进行重新排序。”</p>
“臣附议！”</p>
中行偃、智罃、郤至、楼令、士鲂、士匄、祁午也站起来。</p>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件事情的晋君周，他依旧需要走流程，问道：“为何啊？”</p>
晋国的卿位基本上就是属于那些特定的家族，跟多数人的关系很大，只是多数人根本无法进行干涉。</p>
郤锜简短地说了一下理由，借口是各个军团的主力构成需要重新搭配。</p>
没有卿大夫反对，轮不到其他贵族发表意见，晋君周能够看出郤锜心情很差，不想横生枝节。</p>
“如此，名单提交给寡人。”晋君周说道。</p>
郤锜拿出名单，经由宦官呈到晋君周手上。</p>
那些不知道会发生卿位变动的人，他们先是傻眼，随后与附近的人低声交流。</p>
说话的人太多，以至于大殿内出现了“嗡嗡”声。</p>
宦官看到晋君周的示意，赶紧喊道：“肃静！”</p>
晋君周念了一下新的卿位排序。</p>
如果新的卿位安排通过，变动如下：中军将郤锜、中军佐郤至，上军将楼令、上军佐中行偃，下军将智罃、下军佐士鲂，新军将士匄、新军佐祁午。</p>
本来有人猜测祁午会被撸掉卿位，等新的卿位排序名单被公布，发现祁午竟然得到留任，搞得大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哗然声。</p>
要是晋君周想搞事情，可以借由出现哗然声，询问谁有不同意见。</p>
只要能够参与会议，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自然可以表达不同的意见。</p>
晋君周不想搞事，先表示接受卿位变动，再说道：“想来众臣无有异议。”</p>
任何一个文明，说话的用词排序都有讲究，论起来华夏文明的用词排序最能够做文章。</p>
比如晋君周刚才要是说“想来众臣有无异议”，再“无”和“有”的顺序上改变，压根就是在暗示谁赶紧跳出来反对。</p>
有公族封君率先回答“无异议”，随后便是景从的场面，新的卿位变动也就属于一同认可了。</p>
晋君周当场书写该有的文书，需要盖的印玺一个不缺，拢共分成四份，一份在晋国的典藏室留档，两份送到周王室和鲁国的典藏室，剩下的一份当然是给某职位的卿大夫。</p>
晋国内部的卿位变动，怎么还要告知周王室和鲁国？那是方便其他国家的君臣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跟晋国进行哪一项沟通，避免会出现找错人的情况。</p>
这一次的卿位变动不涉及到他们原本兼任的职位，本来兼任哪个官职，日后继续兼任。关于这一点，有在文书上写明。</p>
挺大的一件事情，看似风轻云淡的办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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