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没有说话，而是再次端起茶杯，手指轻轻转动，嗅着那馥郁的茶香。</p>
只可惜，他什么也闻不到。</p>
“你是问我生前的身份呢，还是现在的身份呢？”</p>
“当然是都想知道。”</p>
鬼怪起身，指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鬼影。</p>
“这，就要从他们说起了。”</p>
“中土王朝亡于政变，宫廷厮杀，宗室绝尽。”</p>
“敌方大乱，但边陲重镇并没有受到波及。”</p>
“家祖镇北侯，世代镇守北方，清剿百胡杂碎。”</p>
“这些蛮夷是真的烦呢。”</p>
“中土王朝覆亡后，很多诸侯都自立为王，甚至称帝。”</p>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向我们镇北侯府传檄，希望得到我们的响应支持。”</p>
“而且，每一个势力都会给我们发放粮饷，过冬的物资，还有军械、甲胄。”</p>
“因为他们知道，没有北方军镇，就没有中土的安宁。”</p>
龙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秘闻。</p>
此时，他已经明白了此方世界的大致历史走向。</p>
鬼怪接着说道：“我们北方军镇不奉任何君王的诏令舍弃驻地，入关参与争斗。”</p>
“后来中土大地割据林立，到处都是山头势力，再也没人称王、称帝，我们的粮饷和补给也就断了。”</p>
“北方军镇实力大不如从前，百胡势力不断壮大，怎么杀都杀不完。”</p>
“但更令我们痛心的是，北方某些势力与百胡达成协议，借兵战斗。”</p>
“我们坚守城关，抗击百胡，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p>
“向百胡借兵的事情越来越多，刚开始不给钱只管饭就能借来兵马。”</p>
“后来慢慢需要给钱给粮，甚至划一块地给百胡驻扎、放牧。”</p>
“北方的各大势力又开始和百胡联姻，通过这种方式巩固双方关系。”</p>
“再然后，他们联合起来，要拆毁我们北方军镇。”</p>
“有一天，他们带来了一群腥膻的杂胡，安置在我们军屯附近，让我们画出一块地给他们，还要我们教他们耕地。”</p>
“我们拒绝，他们就说，这是民族大融合，这是民族大团结，说我们思想狭隘，不顾大局，破坏两族友谊等等。”</p>
“此时，北方军镇已经大不如从前，军户的后代拗不过他们，只能听命。”</p>
“可那些杂胡根本不是种地的料，而且他们粗野难驯，不服管教。”</p>
“仗着人多势众，对我们这些原住民非打即骂，再小的事都要激化起来，变成拳脚冲突，引来上面的势力。”</p>
“每一次，那些势力都偏袒杂胡，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p>
“我们先祖用血染红的土地，就这样被杂胡用屎尿染回去了。”</p>
“我们先祖为了妻女不受侮辱，子孙不受奴役，厮杀了一代又一代，可那些杂胡又回来了。”</p>
“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我们的女儿，殴打我们的儿子。”</p>
“打伤无责，打死就赔一只羊。”</p>
“再然后，杂胡们繁衍生息，数量更多，势力更大，他们的野心更加炽烈，然后……你们就看到了吧……”</p>
鬼怪指着外面说道：“他们，都是游荡在这片土地上的亡魂，都是埋葬在这片土地里的忠骨。”</p>
“他们在地下哭泣了五百年，痛苦了五百年。”</p>
“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p>
门外的鬼物们集体嚎叫，声势骇人。</p>
一尘子心中颤动。</p>
龙阳也紧紧蹙起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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