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念从心头起风从眼前过

“要你说！”冯剑白了她一眼。 “唉！英雄救美需要代价的！”柳千羽似乎今天很无聊似的，“你闯多少红灯你自己不知道吧？我想你的驾照是保不住了！哼！” 冯剑看了看一身警服的柳千羽，警花果然英姿飒爽，还有淡淡的幽香。 冯剑不知什么香水，只是很好闻。 柳千羽骄傲的挺了挺胸，扬扬下巴。 冯剑没有再说什么，就要离开。 “哎，你不会求求我吗？”柳千羽后面喊。 “我可以找学生作为证人，申诉闯红灯的情况的。”冯剑停下来，“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可我用个电话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啊！”柳千羽不肯罢休。 冯剑本着“宁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的心理，想了想。 就随口说：“那就麻烦柳警官大小姐了，改天请你吃饭。” “本公主，正好今天中午休班。”柳队一点也不客气。 后来，冯剑被迫在大富豪请柳千羽吃了一个午饭，结果被狠狠的宰了一把，一个月的工资都搭进去了。 他和柳千羽也就这样认识了。 学校大课间，冯剑独自溜达在操场上。 秋高气爽，天空深邃，大团的白云慵懒的看着太阳。操场周围生长着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马上要立秋了，还是墨绿一片，随风挥舞着手掌，哗哗作响。 冯剑有时候就瞎想：一棵棵树每天坚守的是什么呢？ 橘红色的跑道上有三三两两跑步的；十几个溜圈的中年老师，边走边聊；绿色的足球场地上十几个学生还在呐喊拼杀。高中生活力四射，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力。场边有观看的女生，也会不间断的嬉笑几声。那边篮球场地上，也是拼劲十足，虎虎生风，大课间的操场很是热闹。 冯剑想起自己在滨海大学的那些日子，那时他也在没有课的时候或是翘课的时候，随意的凑来几个狐朋狗友，就在露天的篮球场地上活动活动，为的就是出出汗，吸引几个漂亮女生的驻足。那时候杨振江、刘大勇、虞方杰、宋汉春、罗青山和自己还都是青涩的热心青年呢。 冯剑是本地人，渤海市西边的虎踞县冯家村是他老家。 大学时代的冯剑，比较内向，大部分时间就是泡在图书馆里。 那时候看着罗青山失恋，情绪低落的如同戴望舒的雨巷，低落发霉。 他还有些莫名其妙，撕心裂肺的，至于吗？男人不应该先有“事业”再有爱情吗？他心里甚至还产生一种“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气。 大二下学期他才有些懵懂了。 那是因为看到杨振江一次大醉后，拉着他在学校的湖心岛上大哭之后？还是陈广东在宿舍里拿着张晓梅的相片嗷嗷大笑之后？还是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躲躲闪闪的那种欲盖弥彰之后？ 冯剑无从而知，只是莫名的有种怅然若失。 他有时候也像其它同学那样站在学校3号食堂那里，对来来往往的女孩行注目礼，听陈广东、刘大勇、宋清辉和罗青山对她们评头论足。 虞方杰和罗青山是专心的欣赏。 有个女孩被这些荷尔蒙暴涨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打饭的小锅“咣当”落在地上，顾不上收拾，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留下的当然是这些家伙们肆意的大笑。 他们更多的只是为了看叶迎春。 那是中文系的系花，袅袅婷婷的，高挑有范儿，总是微仰着头，女王般淡定地像阅兵指挥员一样从这些看客身边从容走过，一个香远的背影，留下一群痴痴呆呆的眼光…… 大三下学期，宋汉春忽悠大家一起参加运动会。 冯剑瘦高挑，只选择了100米和三级跳项目。其它几个舍友不计后果，选择的项目不是400米就是5000米，结果被团委书记薛冬英追在屁股后面拉练，每天回到宿舍总是顿足捶胸，苦不堪言。 冯剑看着他们呲牙咧嘴的样子就有点戚戚然。 有一天晚自习的时候，女同学魏悦悦偷偷递给他一个花布袋，说借给他用用。 魏悦悦细高挑，眼睛挺亮的，下巴上有颗美人痣。 冯剑打开看看，里面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运动秋裤，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气，还有两个香蕉。 他心里没有理由的愣住了，仿佛一下子知道了女性是细腻似的。 那个时候，运动服还是凤毛麟角的，女生不愿意露着两条大腿比赛，就穿这种很轻便的运动秋裤参加比赛。 男生也很希望有一条这样时髦的裤子，显摆显摆。 从那之后，冯剑感觉魏悦悦人不错，有时候也偶尔一起散散步，聊聊人生什么的。 后来听其他同学说魏悦悦好像在老家订过婚约，等她毕业就结婚的。 冯剑没有问她有没有这个事，还在一个周末借了一辆自行车，两人一起到郊外田野的麦地小路上溜了一圈。 谈了什么冯剑现在没有印象了，只是记得魏悦悦坐在后座上，很自然的用双手揽着他的腰，笑着让他骑快点，她要找找兜风的感觉…… 后来，冯剑想考研，因为他不像有的同学一样有“背景人脉”，可以分配到一个不错的学校或是机关里。 他常常一个人在图书馆复习，有时候魏悦悦就偷偷给他带点小吃或是点心什么的，冯剑也不推辞，一个女性的关心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一些满足。 冯剑姊妹四个，女性的关爱除了母亲，就是姐姐梨花了，其它女孩的关心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有一次晚上11点了，两人还在阶梯教室里。 魏悦悦一边织着毛衣，一边有意无意的聊几句， 冯剑做着复习资料。 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魏悦悦一下子反应过来，迅速躲到后面的桌子下面。 原来是辅导员看见教室亮着灯以为学生又忘了关灯呢。看到冯剑在复习，和冯剑聊了十几分钟才走了。 魏悦悦吐吐舌头，在辅导员离开后，也离开了。 这段“有惊无险”竟然让冯剑有一种“地下工作者”的感觉。 大四五月份实习的时候，他们去了郊区的一所高中。 魏悦悦常常找他聊天，杨振江就笑他临近毕业赶“晚集”，是不想留下后悔的青春呢。 “大学不谈谈爱恋，那是虚度青春！”罗青山也常常说。 大三刚开学的时候，冯剑倒是被怂恿得出糗过一次。 他也想尝试一把“谈对象”的味道，起码找一张“饭票”吧。 他把班里的女生“筛选”了一下，感觉宋玉玺还是不错的，姑娘单纯，秀发飘飘的。 于是在几个狗头军事的怂恿下，和老大哥陈殿民、小弟刘兴明，三人各自邀请了一位心仪的女同学，一起去荟萃湖划船。 开始倒很是顺利，六个人笑笑嘻嘻的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游玩期间陈殿民还阔绰地请大家吃了冰激凌，刘兴明请女生吃了。 冯剑白吃白喝了一次。 后来，她们又到了郊外，满眼绿油油的麦田，真是绿色的海洋。 三个人很是意气风发，刘兴明冲冯剑和陈殿民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相互碰碰拳头，然后两两分开。 当冯剑嗫嚅地说出想和宋玉玺交朋友的时候，宋玉玺一脸的茫然，然后是哈哈大笑，一只鹌鹑从麦田里飞起。 “你喜欢我什么呢？”她看着冯剑。 “你各方面都挺好啊……” “你知道爱什么吗？你有什么能力给我幸福呢？”宋玉玺又笑了，“你们三个真是无聊呢。” 冯剑就无言以对了。 冯剑想想，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给人家的。 他彩色肥皂泡就这样破灭了。 不一会儿，那两个也强笑着聚过来。 冯剑问：“怎么样？” “说我幼稚！” “问我是发烧呢，还是发情呢！” 三个人折戟的故事，一时间成为他们宿舍的笑谈。 冯剑很气短了一段时间，也不再凑热闹去3号餐厅看女生走过了。 实习期间，他们在一所高中的宿舍居住下来。那时的学校教学楼是有的，可宿舍还是瓦房。 男生、女生的宿舍隔着一个操场。 五月的一天，忽然就下起了冰雹，不仅个头大，而且猛烈的像机关枪，听说很多女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有的更是躲到了床下…… 一颗冰雹竟然把北窗的玻璃打了一个大窟窿。 后来听说附近很多老乡的羊有被冰雹砸死的，地里的棉花也打得只剩下杆儿了，冰雹的威力很是吓人。 晚上，冯剑在操场溜达，看到魏悦悦在篮球架下，朝他招手，就走过去。 魏悦悦绘声绘色的把女生宿舍的惊悚一幕说了说，还小声问：“你有没有担心我？” “当然了，我怕你没在宿舍里呢！”冯剑说。 魏悦悦听了一愣，然后很高兴的说：“算你有良心！” 然后她靠近了几步，看看四周，夜色安静，只有几个学生在另一边闲聊。 她翘起脚，轻轻的吻了一下冯剑。 冯剑只感到嘴唇一凉，然后脑袋就轰的一下，呆住了。 冯剑不知自己是欣喜还是伤感，这是他的初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也很快结束了。 他没有勇气再去尝试，只是呆呆的看着魏悦悦。 她嗤嗤的笑了：“原来你是生瓜仔啊？” 冯剑感觉很没有面子就“恶狠狠”的冲过去，抱了她一下就逃跑了。 实习期间，他们会和同学一起去周围的河沟里摸鱼，或是麦子地里找鸟蛋玩。 魏悦悦常常去找他，冯剑却感到很不自在，因为他知道，她是有“未婚夫”的，同学们看他的笑里面有些别的东西。 可他不知道如何拒绝她。 有一天夜里，作为实习老师的冯剑盯完晚自习后，近10点了。 魏悦悦在操场那里站着张望。 冯剑知道她在等他，想躲却没有地方，只好走过来。 “实习就要结束了，我们走走去？”魏悦悦轻声问。 冯剑想，也好，今晚就给她说说，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就跟着她后面出了校门。 他们走在学校东边的田垄上，麦田里已经有了香气，天上星星点点，那样的遥远却又那样的明亮，明亮的可以看到麦穗的摇动。 “毕业后，你去哪里？”魏悦悦问。 “我也不知道，看机遇吧！”冯剑随意的答道，心里想着却是还有十几天父亲、母亲、姐姐、弟弟们又要在麦地里挥汗如雨了。 “从来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呢？”魏悦悦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没有呢！” “也是，你才多大啊，哈！”魏悦悦有些欲言又止，“多年以后，你还会想着我吗？” “会吧？” “你不会知道的，喜欢一个人呢，就会患得患失的，当你心中藏着一个人时，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就焦虑、紧张，或是纠结、忐忑，神经质似的呢！”魏悦悦像一个天使或者是姐姐似的谆谆教导着。 “既想引起对方的注意与关注，却又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轻率与随意，心里那份盼望，却总用轻描淡写表达出来啊！”魏悦悦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太老实了，小心吃女孩子的亏喔！” “我有什么可以吃亏的地儿啊？”冯剑不解。 魏悦悦只是笑笑，然后从自己的挎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床单铺在田垄上，坐下来。 冯剑就那样站着看着她，看看头顶的星斗。 魏悦悦指指旁边，冯剑也坐下来。 两个人一时沉默下来。 风暖暖的吹着，偶尔会有几声隐秘在田间的鸟鸣，万籁俱寂。 魏悦悦轻轻地拉着冯剑的手，转身看着他，把他的手轻轻的放到自己的胸前。 冯剑吓了一跳，手里软软的柔柔的…… 他知道那是什么，想抽出手，却没有力气似的，只听到自己喘息粗重。 感觉她挨过来，在他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冯剑就觉得脑袋轰的一声。 就看见魏悦悦亮亮的眼睛，那里面有些委屈也有些哀怨。 冯剑下意识的双手拥住了倾斜过来的她，满怀的柔软，他想用力，却又担心会把她挤坏了，就那样别扭的拥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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