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改革初期,乡里没钱,但是需要支出的项目并不少,民办教师的工资、乡大院里人员支出一大部分都需要乡里自己想办法,当时乡里带头搞了几家乡镇作坊,砖窑厂、小服装厂、高粱红酒厂也在那个时候开始逐步壮大崛起。后来这几家企业加上后来的安平建筑公司,都成了乡里财政的支柱。 县府办主任马军被带走配合调查,县长助理、安平书记张庆合和工业园区的主任李尚武就到了岳父家里,直到吃完饭,三人也没有商量出来所以然。倒是岳母几句话的点拨,让大家一下豁然开朗。 听完阿姨的解决方案,我的心里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当时就落了地,心里一下也就舒坦了,那种负罪感马上释怀了。晓阳用手悄悄地在桌子下面握了握我的手,用了用力,眼神之中满是鼓励。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看着阿姨、看着晓阳,就差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了。 邓叔叔道:“既然这样,老张,我看你们呢就往这个方面去做工作,朝阳,你回去之后配合好你张叔和香梅,争取老革命的谅解,至于补贴的事,你们要自己想办法,该给利息就给些利息。” 张叔道:“这个我看问题不大,我和老马在安平这么多年,还是有些薄面”。说着,一脸坏笑地看着李叔,道:“老李,你不是一直想着入股我们安平的建筑公司嘛,怎么样,娘家人给你个机会,拿出10的股份,你就把钱出了,也算你孝敬咱老革命了。” 李叔哈哈一笑,道:“老张哎,你这老家伙真是上山打柴,过河脱鞋——到哪里说哪里的话。你回安平才一天啊,就开始打我们这些安平倒插门女婿的主意。” 张叔笑着道:“都知道你的日子过得阔绰一些,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李叔道:“你总要让我知道多少钱换你这10的股份吧”。 张叔道:“这样,咱们回去之后开个会,别在这里让咱邓县看笑话了,喝酒喝酒,这杯咱们再敬咱嫂子,拨云见日,醍醐灌顶啊”。 阿姨微笑着说:“我看你们别敬我了,这酒啊要是钟书记在,就应该敬钟书记,咱们这些人离钟书记的境界和格局差得太远。” 邓叔叔点头道:“是啊,家乡之幸啊”。 阿姨道:“钟书记不在,我看你们应该敬我们家朝阳,要不是朝阳无意间把这脓包给你们捅破,等到病入膏肓的时候,华佗再世也是无力回天。” 张叔道:“对对,朝阳,来举杯”。我起了身、晓阳立马也起了身,抹了抹眼角,与大家碰了一杯。这一杯喝的是心情激动、这一杯喝的是感恩戴德。我内心由衷地感叹,自己是积了什么德遇到了晓阳,晓阳又是积了什么德,能够遇到阿姨这样的母亲。每逢大事有静气,从来是临危不乱,云淡风轻,轻描淡写之下就能拨云见日。 送走了酩酊大醉的李叔,略显清醒的张叔。阿姨收拾起了桌子,邓叔叔慢悠悠地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报纸,翻开道:“你们两个过来”。 我和晓阳就站在沙发边,邓叔叔看着我俩站着,笑了笑道:“怎么不坐”。 看着邓叔叔是放松了不少,还跷起了二郎腿,看来阿姨的这个思路,事情确实没有和邓叔叔做沟通,胸中百万计,随手拈来之,看着阿姨干净利索的收拾着桌子,我心里暗道:“以阿姨的才干,为何只做到了区区的县医院的办公室主任那?而且没有到年龄就退了下来,实属可惜啊”。 晓阳撒娇道:“我们两个来自基层的小喽啰,怎么敢和县长平起平坐。” 邓叔叔笑着道:“那你的意思是我站起来你俩坐下”。 晓阳一下就坐了过去,道,爸,看你把我俩吓得。说完给了我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坐着是比站着舒服。 邓叔叔放下报纸道:“朝阳,我听说你二叔被派所扣了?” 我点了点头,道:“昨天被扣的,估计要劳动改造”。 邓叔叔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啊,你们要检讨,自己的亲人要约束。另外,你二叔是被人举报的,平时你们发现没有?有没有尽到劝诫责任。还有,这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必须要严以律己。” 晓阳道:“爸,我们劝了 还不止一次,这次是二叔悄悄的干的,爸您的意思是不是,朝阳也得罪人了?” 晓阳此话一出,我迅速在脑海之中回忆着这两年来在安平的工作,想起来,实在是想不通与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过节。 邓叔叔翻了翻报纸,随手放在了前面的茶几之上,说道:“从友福和文静的事情来看,是有一些不太和谐的因素在,现在随着改革的深入,在利益分配上,会打破之前的一些惯例,在这期间,难免会有些人心生不满,这些倒也正常,但是这就要咱们行得端、走得正,包括自己的家人,不给别人做文章的机会。” 我和晓阳都点了点头,阿姨收拾完,拿了几个玻璃杯,倒了水,一人递给我们一杯。也坐了下来。 我说道:“叔叔、阿姨,这次是我给你们添了麻烦,给大家惹了事,让县里、让安平的工作陷入了被动”。 阿姨笑着道:“莫笑少年江湖梦、谁不年少梦江湖。朝阳啊,这事你没错,年轻人嘛,就是要有股子锐气和担当,如果年纪轻轻就知道明哲保身、油腔滑调,随了大流,那我们才是看错了你。你们记住,不要求把官当大,而是要求把事办好,如果你俩谁不办正事,那就抓紧时间给我下来抱孩子。” 邓叔叔笑着说道:“恩,恩,说得好呀,看来这孩子还得你来带,我们三个分身乏术”。 又闲聊了些许时间,叔叔阿姨就打发我俩回了家。 怀孕之后,有时间我们就会在县医院的家属院里散步,阿姨以前是医院的办公室主任,晓阳熟人不少,晓阳叫人热情,待人也大方,不时与我们打着招呼。喝了不少的酒,但还算清醒,那个时候,大家喜欢把手插进兜里,晓阳挽着我的胳膊,看到地面上的小石子,一脚就踢得老远。晓阳看着我一脚踢飞的小石子,一脸崇拜地看着,不是夸我踢得远,就是夸我踢得准。看我的前面没有了石子,晓阳跑到路边捡一个石子,放在我的跟前,让我使劲踢。看着天空繁星点点,吹着瑟瑟秋风,晓阳秀发飘飘,橘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洒在脸上,照得晓阳温婉动人,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晓阳最大的好,就是当我遇到不开心不如意的时候,而是跟我说,不要所有的压力都自己扛,大不了咱们一起去上海打工。晓阳是那个可以倾诉、陪你喝酒,有了困难冲在你前面的人。如果说晓阳有什么不好,我觉得这一点可能是吧,就是牢牢地掌握了家里的经济命脉。 晓阳到了城关镇干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爱城卫生活动,晓阳带着分管的副镇长张洪平去找了钟书记做了汇报。作为乡镇的副职,虽然见到钟毅和邓牧为的机会并不少,但是能够单独去钟毅和邓牧为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机会并不多。张洪平剪了头发、拿着稿子背了多遍,对待每一个细节都是对答如流。 到了办公室,钟书记是既没有看方案,也没有问问题,只是听晓阳做了口头的汇报,就说了一句放开手脚大胆工作,县里全力支持。钟毅自然明白,邓晓阳带着张洪平,就是让自己来站台的。介绍完工作,晓阳就着重向钟书记介绍了张洪平。 钟毅看着张洪平,这个说不上来熟悉又听到过的名字。说了句,不错,人看起来精神干练,城关镇需要的就是这股子精神,洪平同志啊,带人到我的办公室,晓阳同志这是第一次。你要支持晓阳同志的工作,你们的工作县委会看到的。聊了二十分钟才结束,临行告别钟毅还起了身,送了送两人。 从钟毅的办公室出来,晓阳带着张洪平又去了副书记刘乾坤和分管副县郑红旗的办公室。这次汇报,让张洪平对晓阳刮目相看,毕竟县里已经在传,省城道方同志对钟毅和邓牧为十分看重,修完两高路,两人都要高升,能够在领导临走之前,和邓晓阳拉近关系,实事求是讲,是有机会再进一步的。 看着院子里的人不多,我悄声问晓阳,扫个地,还需要给钟书记汇报,你这是让钟书记给你站台吧? 晓阳道:“这是我去城关镇的第一项工作,花钱少、矛盾少、见效快,我带着张洪平去钟叔那里,是给班子传递信号,我不只是邓县的闺女,还是钟书记亲点的镇长,两条腿走路,才稳。” 那联营运输公司的事情还不是没搞成? 呦,领导,真想一口吃个胖子,搞不成不一定是坏事,我这两天也在思考,到底是拉上工业园区搞对城关镇有利,还是不拉上工业园区对城关镇有利。咱们不能因为李叔对咱好就非得带上他,朝阳,我觉得赞成咱的并不一定都对咱好,反对咱的也不一定都对咱坏,妈说得对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要看人家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人家真的是为了城关镇考虑而反对咱,你说我要是简简单单就把人划到自己的对立面,是不是太不成熟了,老人家不是也说嘛,要把拥护自己的搞得多多的,反对自己的搞得少少的。朝阳,妈说的话我不知道你听懂没有,但是我觉得太深刻了,这是一种思维方式,这是一种公式,我觉得让我一下看懂了很多事情。 我看着晓阳,又想着阿姨讲的,先从为什么这样干出发,再想怎么看的,最后看结果,确实是颠覆了我们之前的思维方式,只看结果,不看原因。 县医院家属院不小,我们走得慢,走上一圈就是二十分钟,我们围着转了三圈,就是一个小时。到了家里,晓阳不敢弯腰,就伸出脚喊我脱鞋。换了拖鞋,晓阳伸着手喊着,抱抱抱抱,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怀里,那股淡淡的香气传入鼻中,闻着晓阳熟悉的味道,就想起了范仲淹在岳阳楼记所写,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拥有晓阳,此生何求?后来才知道,晓阳用香水。 剑锋成了县外经委主任兼任县外贸公司的一把手,桀骜不驯的剑锋在文静面前从来神气不起来,毕竟夫妻生活的不和谐让剑锋在文静面前很是抬不起头。好在文静对剑锋也很包容,周末的剑锋不时到各地求医问药,就是不在县城,毕竟作为县外经委的一把手,作为全县最为年轻的正科级干部,遇到了熟人,十分的尴尬。剑锋对我并不隐瞒,还从上海带回来一种药,吹得神乎其神,说是这是去了上海最大的收获。说是等晓阳生了孩子之后,让我试一试,但是晓阳没生之前,千万不能试,要犯错误。 第二天一大早,张叔道,自己要去做老革命的工作,嘱咐吴香梅准备和工业园区对接,老李和文静要代表工业园区和我们谈建筑公司入股的事。 吴香梅问道,张书记,这事怎么干?您要表个态,我们才好配合您。 张叔道:“咱们建筑公司当时是投了二十万,但这次我看了十九个人这些年的补贴加起来已经十多万了,这些钱如果咱们安平现在拿出来,财政有压力,但对财大气粗的工业园区来讲,谈不上什么压力。这次就让他们把钱全部出了,给他们10的股份”。 吴香梅尴尬地笑道:“张书记,您不是开玩笑吧,十四五万,都快把咱的公司买下来了, 您只给人家10”。 张叔道:“此一时彼一时,咱没开张以前,他们谁也看不上咱的建筑公司,但是现在,咱们建筑公司的生意都排到明年去了,老里他会算账,这事干下来他不吃亏。” 吴香梅道:“张书记,人家不会自己也注册一个,非得和咱搭伙过日子”。 香梅啊,县里的建筑公司不是吃干饭的,卧榻之怎么能容忍他人酣睡。怎么会允许老李在工业园区给他们抢食呢?没有了县里建筑公司的支持,这老李怎么可能把摊子支起来。 吴香梅道:“要不要通知柳集的老杜他们,毕竟他们也有份”。 我早上已经给老杜说了,他老小子笑得牙都着凉了,啥也不干分钱的事,不会指手画脚的。 九点钟的时候,工业园区的小车准时开到了安平,我和吴香梅、乡建筑公司的伍建马上出门等候,李叔和文静看着熟悉的安平乡大院,不由得发出感叹,这乡大院的花园子是搞得十分别致,一看就是咱香梅同志的手笔。 到了会议室,李叔道:“香梅啊,老张这次是主动邀请我们来到安平,已解安平燃眉之急”。 吴香梅道:“李主任,谢谢伸出援手,庆合书记下乡去了,委托我们向李主任汇报建筑公司的事,我看这样,先请伍建介绍一下安平建筑公司现状。” 伍建本身是县建筑公司的骨干,到了安平筹建了安平建筑公司,由于县里搞开发,县建筑公司在县城就已经吃得是膀大腰圆,根本看不上乡镇这些零碎工程,所以在张叔的一再协调下,县里建筑公司就答应了支持乡里搞建设,但是也有一个要求,就是安平的建筑公司不能到县城承接工程。安平建筑公司刚开始算起来只能是一个皮包公司,但是伍建能力不错,就靠着韩羽公司一个大项目,就拉了几支队伍起来。安平和柳集的几个大小工程也已经让建筑公司开始盈利。伍建介绍着安平建筑公司的前景,道:“别的不说,就是安平砖窑厂,半年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两年的销售量,可以看到建筑在未来的潜力”。 其实,李叔之所以会到安平来,正是看中了以后建筑行业的前景,现在县里已经定了规划,所有乡中三年时间全部升级成楼房,仅仅这一项,就可以让安平建筑吃上几年。而李叔也想着找其他乡联合办建筑公司,但建筑公司担心扶持的乡镇企业多了,等过个三年五年,大家搞恶性竞争,县里建筑公司摊子大,花销多,根本干不过乡里这些被改编的游击队。 听完了伍建的介绍,我由衷地佩服张叔的眼光,更佩服晓阳,当初借钱也要入股建筑公司,按照伍建的算法,乡里建筑公司年底就会回本。 李叔道:“伍建啊,看你说得天花乱坠的,我们不入股好像损失大了去了。香梅,我们知道安平现在有难处,这事我们帮安平,股份是的事,老张既然委托了你,你就说个比例。” 吴香梅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抬了抬头,说道:“10”。 张叔刚喝了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呛地咳嗽道:“香梅啊,这是不是老张说的,我们拿了快十五万,你给我们10,这个钱我们咋拿,这样,干脆老张你俩一人一把菜刀,到大街上去抢算了”。 吴香梅笑着道:“李主任,别激动嘛,你投资投的是前景,是未来,您也知道,咱县里未来几年,不可能再出现另外一家乡镇建筑公司了,这要不是眼下我们安平需要钱,别说10,就是1我们都不可能卖的”。 李叔道:“香梅啊,不是我们趁人之危,实在是你和老张太过分了,这样看的话,这生意咱没法做了”。 吴香梅道:“李主任,都说咱工业园区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我听说工业园区拿的工资都是我们的几倍,咋说安平也是您和文静主任成长的地方,您就是搭一点也是报了恩,何必在乎这仨瓜俩枣的。” 文静道:“吴乡长,李主任正是知道了安平眼下急用钱才带着我们到安平来,我们想着做好事,拉你们一把,但是安平给的条件,让我们下不去手”。 听着几人唇枪舌剑地互不相让,最后谈到了20,李叔道这是底线。香梅道,我这10也是底线。 我想起来之前张叔让我和晓阳谈地毯收购抽成的事,看来10是吴乡长的底牌,但是属实是有些低了,毕竟大家都是代表各自的单位,并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买卖。看来也只有到了中午,等到张叔回来之后再议。 谈到十一点半,李叔直接起了身故打趣道:“文静啊,咱们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咱娘家人那咱不当自己人啊,这样,我看咱们啊等着老张来了,咱给老张断亲了,以后再也不回娘家了”。 正说着,张叔带着老葛就进了门,道:“老李啊,咱老张到外面给你置办酒席去了,你咋还说要和咱断亲那?” 李叔黑着脸道:“老张啊,昨天是你喊着闹着让咱老李给你出把力,你说说你这10的说法像话吗?” 吴香梅道:张书记,咱李主任咬住20不松口。 张叔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多大的差距,不就是十个点,这样,我决定了,咱们各退一步,就以15,文静,拿钱,朝阳,收款”。 李叔站了起来,张叔搂着李叔的肩膀捂着李叔的嘴,就把李叔给拉出去了。 我走到文静跟前,看着文静,道:“文静,钱带够没有”。 文静看了看门口,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道:“姐夫,钱带了,李叔没让给啊”。 我笑着道:“给吧给吧,咋说张叔还是县长助理,就是怪罪下来,咱张叔不还是官大一级”。 文静羞涩一笑 ,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如同桃花初开。道:“姐夫,要是李叔不同意,你得把钱再给我”。 吴香梅笑着说道:“姐夫要是不给,你就去城关镇找你姐,你姐管钱”。 张叔把李叔拉到了办公室,道:老李啊,股份的事就这样定了,你老小子不吃亏,我上午走了几家,没啥大问题,就是酒厂旁边的老孙,他不要钱,就要给他兄弟一个说法,这人就是李老革命的老战友。 李叔道:“我知道,前些年精神还失常,我在武装部的时候,就和他打过交道,他的大女儿还是我当时协调去的地毯厂,现在应该去了县里的地毯总公司,这样,我去找找他女儿,做做工作。” 张叔道:“我看他兄弟的事,咱们要想办法落实,咋说也是咱安平的老前辈,死也好,活也罢,咱们讲究一个盖棺定论,总要给前辈一个说法,我看我们不行,就联系上级找一找”。 李叔道:“大海捞针,难啊。” 张叔点了点头,说道:“老李,我告诉你,你的这钱可能花不出去,我去了几家,咱老革命说了,人家上战场,不是为了钱,为了钱人家谁去上战场。大家知道我们把钱搞了建设,有几个都说是相当于捐给咱安平了,你老李是没去啊,去了之后我估计你又哭红了眼,有个老革命,就剩一条腿,坐着自己搞的推车上还在剥玉米,孩子想要钱,他坚决不同意啊”。 李叔道:“都是英雄啊,你看咱们干的这些缺德事,这钱人家要也得要,不要咱也得给。” 是啊,我想着,和我们安平的观摩会一起搞,让咱李老革命、老钟、牧为一起把这个钱发给大家。 李叔道:“不过分、不过分,没有人家,哪有咱们,但是老孙的工作要做好,我看就说他当时脑子坏了,自己答应不要补贴的事,又忘了,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就这样,俩人就敲定了两件大事,一是工业园区入股安平建筑公司,二是现场观摩会上向老革命颁发补助金。 中午的时候,芳芳安顿了大家吃饭,匆匆扒了几口,骑着自行车又匆匆去了砖厂。二胜本就是我们一个村,自然知道了芳芳去了我们村里的事,二胜知道了,整个砖厂的人也就知道了。以前都喊芳芳的,现在都喊二嫂了,个别爱开玩笑的,还喊上了“夫人”,毕竟芳芳在砖厂几年,和大的小的都混熟了。 到了砖厂,二哥已经吃了饭在休息,这次二哥倒是反锁了门,芳芳推门,二哥不开。 芳芳悄声说道:“正阳,你快把门打开,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你不开是不是,你不开我可就喊了。 话音刚落,二哥气冲冲地拔卡了门闩,芳芳笑着推门而入,进去之后慢慢也就把门反锁了。 二哥道:“芳芳,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咋能老往我屋里跑”。 你是我对象,我给你送衣服怎么了? 谁承认你是我对象的? 你妈,你二婶,当着你们全村人的面承认的呀。怎么你翻脸不认人? 二哥无奈地说道:“芳芳,咱俩不合适,真不合适”。 呦,哪里不合适,你对我没感觉? 二哥看了一眼芳芳,芳芳一袭淡红色的长裙,系着一条红布腰带作为点缀,细腰如柳、优雅大气。二哥咽了咽口水,犹犹豫豫地说道:“芳芳,不是,是我心里有人了,我对不起人家,我要照顾人家”。 芳芳听完之后一愣,道:“你犯生活作风问题吗”? 芳芳道:“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当你骗我”。 二哥看着芳芳,还是鼓起了勇气,道:“我的大哥以前考上了大学,为了把机会留给我,就藏起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你说现在大哥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芳芳,我已经给大嫂说了,等到合适的机会,就给父母说,我要,我要给大嫂一个家”。 芳芳瞪大了眼睛,道:“你要娶你大嫂?” 二哥点了点头。 芳芳怒火中烧,一个巴掌打在了二哥脸上,二哥的眼镜一下被打落在地。 芳芳一把抓起二哥,道:“禽兽不如,长嫂如母,李正阳亏你读过大学。哪有你这样照顾家人的,照顾就要娶她呀?你娶我,咱俩一起照顾。” 这一巴掌,一下把二哥打懵了,一句长嫂如母深深地扎进了二哥的心窝。加上这一巴掌,二哥心中的委屈、自责、懊悔和压力在这一刻释放。二哥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看着发呆流泪的二哥,芳芳一把将二哥揽入怀中,抚摸着二哥的头说,正阳,你不能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做照顾大嫂的事,你这样会害了你们两个人。以后我和你一起,孝敬大嫂。说着就用自己的裙子,给二哥擦起了眼泪。芳芳抱着二哥的脸,看着二哥复杂的眼神,顺势就亲了上去。 安慰好了二哥,芳芳骑着那辆坤车,就回到了乡大院,路过牲口棚,一脚就刹住了车,看着又一张肿了的驴嘴,心里暗道:“也真是委屈这几头牲口了”。 下午的时候,我和张叔吴香梅老葛又去了几户老革命家中,大家过得并不好,但是多数都表示不要钱。走完这十多户,我们心中不由感叹,真是铁骨铮铮的前辈。 临近下班,芳芳找到我,道:“朝阳,二叔什么时候放出来,都关了几天了”。 我看着芳芳道:“没说要放啊?” 芳芳一脸惊恐地看着我说道:“不放?为啥不放”我可给你二婶说的是关几天就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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