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p>
即便如此，除去上工的人和街头做买卖的，会在这个大冷冬天出门外，其他的百姓大多会窝在家中，勒紧裤腰带。</p>
不舍得花钱盘火炕的人家，则会挑着一捆柴，去村里边儿盘了火炕的邻居家蹭一蹭温暖。</p>
东家送一捧柴，西家送几块炭，就足够一天烧火炕用了。</p>
因此，主人家也没有赶人，只不过那最温暖最热乎的地方，当然就归主人家！</p>
在云州长角街，最受欢迎的就是耿大娘家。</p>
耿大娘日子过得风红红火火，为人也就大方许多。</p>
左邻右舍时常来她家蹭暖火炕，她也不曾多说一句，反而给众人提供热水。</p>
就连王老婆子，家里盘起的火炕用来种植绿棚菜，她却带着儿媳和孙子来耿家蹭火炕。</p>
这样的行事，自然是经不起街坊们的讲究。</p>
但王老婆直接充耳不闻，耿大娘看着一家老小可怜，也没拒绝他们。</p>
“你倒是菩萨心肠。”黄老婆子喟叹。</p>
耿大娘十指翻飞，准备四郎编毛衣。</p>
京都不及云州寒冷，也没人会盘火炕的手艺，耿四郎只能靠着衣物硬扛过冬。</p>
所以毛衣，手套，袜套在京都的销售极其红火。</p>
但是耿四郎节俭的日子过惯了，身上穿的一件毛衣还是百川书院给发的。</p>
谁家儿子谁心疼。</p>
耿大娘得知这事之后，就决定趁着罐头厂的活计不忙，赶紧给儿子多织几件毛衣，托人送过去！</p>
“他们苦惯了，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好日子过得长长久久，他们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p>
耿大娘皱着眉头，好似面对什么困难的选择一样。</p>
一旁的耿老汉接过毛衣针：“你又漏针了，还是让我来吧。总不好让儿子穿着一个个窟窿眼儿的毛衣出去见同窗。”</p>
这个毛衣针一到了耿老汉手里，就像乖小孩，指哪打哪。</p>
耿大娘空出手来，这才专心地和街坊们唠嗑：“我家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虽说是京都城外的村镇，但京都的贵人们下手也黑着呢。最高的田租曾经涨到四成！还得额外交税！”</p>
“哎哟，我的老天爷，那不是比我们现在还要高？”</p>
耿大娘一脸赞同道：“就像《云州周报里》说的，咱们云州的日子那是顶顶好的，你问问那些商人就知道了，寻遍整个大周也找不着一个只收一成租子的地方！”</p>
“这确实是！咱们云州最近多了不少的流民呢！”</p>
“可真是稀奇，向来只有我们云州人当流民的份儿，居然还有流民跑到咱们这儿来。”</p>
黄老婆子叹口气，把搓好的羊毛线放到小竹篮里：“我去问了一嘴，他们原本是河中郡的。大前年，河中河南两郡发生大旱，有流民发动起义，被朝廷镇压下来。可原本属于他家的田地，官府却不认账了。”</p>
“嘘，别说这个！咱们聊聊云州的事就挺好，别给大将军招灾！”耿大娘敏锐地转移话题。</p>
黄老婆子反应过来，急忙用手拍了两下嘴：“是我老糊涂了，啥都往外蹦。听说朝堂给咱们云州派来监军，这消息都传回来好几个月了，监军怎么还没到？”</p>
耿大娘也很纳闷：“这谁知晓？莫不是在路上发生的意外？”</p>
耿老汉眉头紧锁着，若真发生了意外，可别赖到大将军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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