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叫孙胜

我叫孙胜。 江湖绰号：浪里白条——张顺。 这个绰号有些来头，是我从我义父的书屋中找到的。 它出现在一本名为《水浒传》的书里。 书上说张顺生得白如雪练，水性精熟，能伏河底七日七夜。 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所以，我借用了他的绰号，闯荡江湖。 本来，我只是建宁府一个普通渔民的孩子。 江湖与我沾不上半点关系。 我五岁那年，父亲出海捕鱼，被大浪卷翻了船。 十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 家中亲戚霸占了我家的房子，还把我赶了出去。 没办法。 我只好走向街头，帮人跑腿打杂。 这一摸爬滚打，就是两年。 我当过店小二，替人看过菜园子，帮人洗过衣裳，也挨过不少揍。 虽然生活很困难，三天饿两天。 但我坚持下来了。 因为我娘去世的时候，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 哪怕乞讨卖身，也要活下去。 她不想见我早早步了她的后尘。 我娘说孙家三代单传，如果我早早的死了，她下去以后无颜面对婆婆和我爹。 我不想让我娘伤心。 我必须活下去，而且要有尊严的活下去。 我要让我娘知道，我能活的很好。 但活着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我刚满十二岁时，曾跑到码头，去帮人搬货。 船工们嫌我年岁太小，不肯要我，要我从哪来的回哪去。 那时候我已经饿了两天，饿的快连路都走不动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 有一个身上绣着海浪纹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他把我从码头的湿木板上拎起来，让人给我弄了顿饭。 我这才活了下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中年人是海鲸帮的人。 海鲸帮是建宁府沿海的小帮派。 我在的这处码头刚好是海鲸帮的地盘。 如果没有那个中年人，可能我已经饿死了。 后来，我也想加入海鲸帮。 为此我认了一名海鲸帮的帮众当大哥，我给他跑了一个月的腿，干了一个月的杂活。 想要通过他加入海鲸帮。 但是海鲸帮才不会要我这种十几岁的孩子。 恰逢那时，海鲸帮的帮主琼龙山挑战沿海其他帮派获胜。 成为了建宁府第一大帮，海鲸帮的名望如日中天。 更不会收我这种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孩子了。 我不再给那名帮众跑腿，而是继续流浪在街头。 做些小活，换口饭吃。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这样的时候。 人生转折点来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一天，我再次有了家。 随着我不断的流浪，我已经离开建宁府很远了。 那天我很饿，已经一天没有吃饭。 上一顿吃的还是从别人地里挖出来的红薯。 为此，我挨了那老头两棍子。 虽然很疼，但不至于饿死。 我路过一条河，亲眼看到河里有几尾硕大的鲤鱼。 如果我父亲没有在我五岁的时候被浪卷下船，我一定能很轻易的抓到那尾鱼。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不想饿死。 饿死是死里最不体面的，到了下面娘见了我一定会很伤心。 我宁愿淹死，也不愿饿死。 我跳下了水。 自从父亲走后，我再也没下过水。 就算是河都没有下过。 我娘害怕水。 她怕我步了父亲的后尘。 但没办法，我只有捉一尾鱼上来，才不会饿死。 我还依稀记得以前父亲教我的游水法门。 很快，我就在河里游了起来。 虽然很生疏笨拙，但也能在河水中移动自己。 那几尾鱼就在不远处，我游过去，想要抓住它们。 但是我失败了。 鱼在水里游起来，可比人快多了。 很快，我在水里游了几下，体力快要耗尽都没能捉到一尾鱼。 我不甘心。 我是渔夫的儿子，怎么可能抓不到鱼？ 我抱住河里飘来的一根浮木，想要休息一会。 但我没想到浮木会带着我离岸边越来越远。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到绝望。 我真的要死了。 但我心中一直在回想着娘去世前的话。 我还不能死。 我死死的抱着浮木，漂在河里。 这个过程中，我上衣幸运的钻进了一尾鲤鱼。 我知道，只要我靠岸，我就能活下来。 不用死了。 但浮木带着我，一直在河里漂着。 不知会漂往何方。 幸运的是，漂了没多久，我就看到岸边有一个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和我岁数差不多，身高比我高一些。 一脸憨厚朴实的样子。 我赶忙求救。 那孩子看到了我，他把我救了上去。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死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想拜他为义兄。 但后来，我才知道他叫大明，比我还小两岁。 不过，人生在世义字当头。 别人有恩于我，我一定要报答回去。 这是我在街头摸爬了这么久，领悟到的东西。 人一定要讲义气。 如果你不讲义气，叫花子都看不起你。 我一定要拜大明当大哥。 有个樵夫指点我，说我如果真的想拜大明当义兄，就跟他回去。 我照做了。 让我意外的事发生了。 大明哥居然住在育婴堂里。 和他一起住的还有一个男人。 名叫陈烨。 陈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看上去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 他问完我的情况后，主动接纳了我。 给我换了身新衣服，做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还把鸡腿给我吃。 上一次把鸡腿给我吃的人是我爹。 那一刻，我就知道。 我真的遇到好人了。 我也想学着大明的样子，喊他爹。 但是大明已经喊过了。 我不想再这么喊。 我跪在地上，拜他为义父。 义父人很好，接纳了我。 晚上的时候，给我分配了崭新的被褥。 时隔两年，我再次睡在温暖的被子里。 那晚，不怕笑话的说。 我一直在哭。 我用被子捂住口鼻，哭的很小声。 被子都被我打湿了。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几更睡着的。 我只知道，以后我有了家。 有了一个叫陈烨的义父和一个叫陈大明的大哥。 我住了下来，成为了育婴堂的新成员。 刚开始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在找活干。 洗衣叠被、哄小福、扫院子…… 只要是活我都抢着干。 因为我没别的本事，义父把我留下，我想报答他。 人生在世，一定要讲义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后来我无意中看了《水浒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叫绿林好汉。 他们最讲义气，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买卖。 我很向往他们，我也想当绿林好汉。 不过，我不想劫富济贫。 我只想弄些好东西，送给义父。 报答义父对我的恩情。 那半个月是我过的最快活的时光。 但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老乞丐。 我和他发生了冲突，我狠狠揍了他一顿。 但这个老王八蛋很不要脸、很坏。 没过多久，他就又在河边蹲了我一次。 他没有报复我，反而给我看了什么少林至宝，说我资质很好，适合当他的徒弟。 老乞丐还在我面前露了一手。 我知道我应该是遇到高人了。 同样，我知道报答义父的机会来了。 我骗老乞丐写下了内功心法，拿回去给了义父。 义父看完说这东西价值连城。 我很开心。 我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价值。 我终于能够报答义父了！ 但是义父没有接受。 他跟我说了一番话，话的内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我知道，义父不喜欢我骗老乞丐的行为。 他想让我做个好人，还让我对那个老乞丐尊重些。 我不明白，但我愿意听义父的。 后面，老乞丐说他叫南逸云，是江湖上五大宗师之一。 南逸云说我只要好好练，以我的资质用不了三十年就能成为宗师。 光大他南海派的威名。 我不想光大南海派的威名，我只想变得厉害，弄些珍宝、美人给义父。 此后，我开始了一年的修行。 每天，我都要去河边，深吸一口气，沉进水里，利用水流，打磨内息。 按照南逸云给的功法路线控制内息。 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在水下敛息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只要吸一口气，我能沉水里小半天。 南逸云得知后欣喜若狂，说我练成后内力质量会远超常人。 等我入宗师境，会一跃成为宗师中的第一人。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变强以后报答义父。 经过一年的修行，南逸云说我内力已经有了二品 这一年里，他也教了我一套掌法和步法，掌法叫惊涛掌，步法叫水上漂。 这两个我练的一般。 不过也够用了。 去年。 南逸云说想带着我游历江湖，磨练身手。 我问了义父的意见，义父说人各有志，每个人都会走到他应该走的路上。 但他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好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记住了义父的话，我会做个好人。 离开余杭。 还没走多远，我来到了一个地方。 那地方叫太湖，地形复杂，水坞林立。 有很多水匪，打家劫舍，不管好人坏人一并拉入水里，打杀了，分掉赃银。 这让我想起了《水浒传》里的张顺。 我想起了义父对我说过的话。 那时，我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我想留在这里。 我想把太湖变成像梁山泊一样的地方。 只做劫富济贫的生意。 变成绿林道上，提起来也要敬仰的地方。 而不是不论好人坏人都拉下水里，打杀了。 我留在了太湖。 南逸云想拉着我去和各门各派传人交手，增长见识。 我照着他屁股踢了两脚，他留下500两银子让我做本钱，灰溜溜的走了。 我孤身一人留在了太湖，自称浪里白条——张顺。 然后，义父派小莲姐托来了一封书信。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劫富济贫。 一年。 我花了一年时间，用我二品的实力，从众多水匪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手底下也多了一批听话可靠的兄弟。 所有经过我地盘的人，若是作奸犯科，搜刮民脂民膏的恶人，我会让他成为太湖溺死鬼中的一员。 所得银两，一部分留作兄弟间的花销，另一部分救济穷苦百姓。 我不敢忘记义父写的那四个字。 今年春节。 那几天我过的很开心。 虽然义父抽了我一顿，很疼。 但我知道，义父是为了我好。 我很想留下来。 可我不得不走，太湖的兄弟还在等着我。 重新回到太湖。 我走的这几天，兄弟们都没有出手。 他们知道我的规矩。 今夜，月圆风清。 我从天机楼那里打探到消息。 苏州府的富商周同甫雇了高手，想要找我的麻烦。 一刻钟前，他们坐船进了我的地盘。 我原本想凿了他们的船，直接沉了他们。 但是，我见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哪怕穿着一身男装都无法遮掩她的美丽。 那个女人被绳子绑着，嘴里塞了布条，看样子像是被那些人路上顺手抓来的。 那一刻，我改变了念头。 这么漂亮的女人，弄死太可惜了。 不如救下她，孝敬给义父！ 义父刚好还缺个暖床的丫鬟。 哪怕…… 小莲姐杀了我，我也要孝敬给义父！ 我叫孙胜。 我要开始说…… 咳咳，我要开始打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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