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最难挣的就是钱。 何贵比谁都清楚。 “肯定不要。” “得，那我管您饭。这一点可不能拒绝。” 何贵没说话，就是想起来什么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用。” 既然他赶车的话，牛和板车就不用送去何贵那儿了。 需要的时候，他直接过去就行。 “早上。” “那我早上过去。” “那可不行，大嫂现在就要去我那儿，我们去趟生产大队，我想养两头猪。” 生产大队何贵知道，点了头，牵着牛车往外走。 没两步，他回头来看着方兰。 “你收拾下也赶紧去。” 方兰点头，准备换身干净的衣裳。 刚才干了活，身上的衣服到底弄脏了。 何东跳上牛车。 “大哥我可是好久没有坐过你的牛车了。” 上一世记事之后，何东就再也没有这种体验了。 因为他不爱干活，更不爱下地。 现在坐在牛车上，看着前面牵着牛走的背影，他觉得眼眶发热。 小时候，他可是经常这样坐在车上。 然后何贵不舍得鞭打牛，总是牵着走。 他躺在板车上，看着蓝天白云。 “大哥你还生我气吗？上头牛的事情，是我做错了。” 一直没说话的何贵突然停下来。 想到上头牛，满满都是痛。 但何东知道，这件事情不说白了，他大哥能记他一辈子。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何家所有人。” 要不是牛卖了，何贵攒着钱买什么不好？ 何贵到底叹口气。 “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牵着牛，他继续走。 …… 方兰来到何东家的院子，发现门口不少人排着队。 不过看着都眼生的很，不似是上河村来的。 祝建军在前面指挥着。 “对，就这样排着队，我女婿一会儿就回来，回来就给你们上称算钱。” 那语气，那神情。 要多得意就多得意。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做蘑菇买卖的人，是面前这大爷女婿。 有人说过，这蘑菇很挣钱，前几天，买蘑菇的老板何东靠着这个买了一台缝纫机回来。 整个上河村的人都知道。 上河村的村民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少人都已经赚了买一台缝纫机的钱。 就是缝纫机票，还有什么工业券的，不知道要到哪里搞。 所以拿着钱也买不到。 他们就知道，这何东肯定是顶顶厉害的人。 别人买不到的，他买回来了，还是最好的那个牌子。 很多人现在羡慕的不得了。 而他们才知道摘蘑菇挣钱的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先把买缝纫机的钱挣到手。 大老远的来，要是上河村的，他们就直接回去了，多摘点，何东回来了拿过来也行。 现在等在这里，不知道要少摘多少蘑菇。 他们有些心焦，却又怕才走，河东就回来了。 只能是等着。 “老叔，你女婿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知道吗？” “对啊老叔，你女婿干嘛去了，要多久才能回来？你告诉我们一下呗。” “我们在这里等，也是干等。” 有聪明的就想的问清楚了，到时候再过来。 祝建军刚要说话，方兰走过去的。 “祝叔” 看到方兰，祝建军有些愣。 自从何贵何东两兄弟分了家，两个人就几乎不来往了。 就是何东以前的债主，总会在找不到何东的时候，到何贵家闹。 现在方兰出现在这里，他就是没想到。 “何贵家的你怎么来了？” 方兰就把何东跟自己说的话，跟祝建军说了。 祝建军才知道，方兰是来帮何东的忙的。 正好，这些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他拿了一个荷包交给方兰。 方兰愣了下打开，就看到里面是一叠的毛票。 祝建军：“何东给他们结算的现金。我怕有人偷，给放在荷包了。” 方兰才知道这是何东的钱。 就是里面一大沓的大团结，着实让她惊艳。 她这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张… 何东这里，多的快数不清。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些钱也不能算是何东的钱。 因为来卖蘑菇的，都是几块十几块钱的斤两。 没一会儿功夫，荷包里的钱就少了一半。 都是出去的。 进了别人口袋。 但是做生意，就是有进有出的。 就是何东的账本，她是看不出来什么。 因为只有买进来的记录，卖出去的记录是没有的。 不过就何东最近又是修补房屋，又是刷墙来看，应该还是挣得多。 祝建军是看得多了，也就无感了。 因为这两天何东买蘑菇的事情，他是看着的。 见多不怪。 “何贵家的，我们晴雅和何东结婚，你和你家那口子会来吧？” 祝建军看没人了，跟方兰闲聊。 方兰想到何贵这会儿已经跟何东一起出门了。 就点了头。 “这就好，亲大哥呢，做弟弟的结婚，哥哥不来说不过去。” 吐出一口烟，祝建军放心了。 要说以前何东在何家，乃至上河村里，都没什么好印象。 何贵作为亲哥更是跟他分家，不再来往。 要是结婚不来，说得过去，何东也是没面子。 何东没面子，就是他女儿他祝家没面子。 方兰想着也是这个道理。 何贵说是分家后就没来过何东这儿，两个人见了面也是不说话。 但是结婚是大事情。 就算何贵不来，何大成和张桂萍那儿也说不过去。 而说是不管，只有她知道，听说何东要结婚，他还跟何大成凑了不少彩礼钱的。 只是今天，哥俩好像真能说说话了。 这么想着，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何东和何贵回来了。 板车上拉着两头小猪仔。 一团黑一团白的毛发，油光水滑的。 关在猪笼里，叫得欢，一听就很有活力。 祝建军有几分没想到。 “怎么，你要养猪啊？” 何东点头。 “过年猪。” 新婚第一个年头，总要热闹热闹的。 祝建军是这么想的。 “好，好，就是两头，会不会有点多。” 上河村家家户户都有养猪，不过都只养了一头。 只有家里需要办事的人，才会养两三头的。 到时候杀猪，有人来买或者看热闹，话一出去，自然所有人会知道家里有什么好事喜事。 添添喜气。 就是何东这猪，结婚是吃不上了，有点可惜。 祝建军很快想到自己家里去年过年也没杀的两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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