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日会不会太快了些。就算要罚,也该查明罪证才对啊。” “还需查明?凤阳民不聊生不正是这些贪官恶吏最好的罪证!”朱标强压心头怒火,继续说道: “孤先前也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如今时限早已过去。” “若他们还将孤这个太子当成傻子糊弄,那便没什么好徇私的了!” 听到朱标这话,汤和眼角不由抖动了一下。 的确。 朱标给不法勋贵三天的时间,让不法勋贵将诸多不法妥善处置。 可是以汤和对这些不法勋贵的了解,这群家伙贪心不足。 大抵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反而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副将、家奴身上。 他们肯定想着,就算朱标知道以后,顶多不过是治他们个御下不严之罪。 可看着朱标眼中那难以名状的果决杀意。 汤和怎会不清楚。 仅仅是御下不严这种不痛不痒的片汤话,根本不可能糊弄的了朱标。 “殿下” “汤伯!” 不等汤和继续求情,朱标直接打断道: “对父皇而言,这些勋贵武将不仅于国有功,而且父皇与这些勋贵武将有着同征同战,难以割舍的情义。” “可对孤这个太子而言,他们仅仅是于国有功罢了。” “孤与他们,可没有什么昔日之情。” “也是因此,惩治不法勋贵,只能由孤这个太子来办!” 朱标心头微动。 这道理还是老朱教给自己的。 本来老朱是担心自己继位之后,无法处置功高盖主的徐达等人。 所以才告诉自己,不需像他一样,顾念昔日之情。 可如今,没想到老朱的这份劝诫,竟成了不法勋贵的催命符。 也是听出朱标语气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之态。 汤和也算看明白了。 如今这些不法勋贵,就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们。 “既然如此,明日处置勋贵不法时,我也到场。” “我也一样!” 见汤和、徐达主动请缨,明日要给自己站台。 朱标虽未说什么感谢的话。 可心中对二人也多是感激。 实际上,朱标从始至终都能锐意直前,全都是因为自己这些个长辈在后面鼎力相助。 老朱自然不用多说,执掌天下,睥睨四野。 老爷子是自己最大的底气。 而汤和、徐达二人加在一起,无论军中、朝中,谁人不给他们面子? 正是因为有这些个明事理的长辈。 朱标才能无所顾忌,锐意直前。 “那太子殿下,胡惟庸之子,明日可还要处斩?” “自然是要一并处斩的!” “文臣、武将一并敲打吗?” 汤和低声喃喃,心中也不免担忧了起来。 正因为深谙朝堂之道,所以汤和很清楚。 从古至今,朝堂之事讲究的便是一个文武中和。 无论哪个朝代,在处置武将之前,势必要先安抚文臣。 相反,敲打文臣之前,也是要率先安抚武将。 可如今朱标竟要将文臣武将一并处置 “殿下” 就在汤和心生顾虑,准备开口劝说朱标徐步图之,一步步来的时候。 只听身旁的徐达朗声说道: “一起处置了也省的麻烦!” “凤阳百姓民不聊生,勋贵部旧是罪魁祸首,可那些文臣官员不也是帮凶?” “明日我同汤大哥一起到场,看谁敢动歪心思!” 见素来老成持重的徐达,此时朗声喝道,鲁莽样子恍若当年一般。 汤和见状,不由轻笑一声,跟着说道: “成!明日我与天德一起,看看那个王八蛋敢动歪心思!” 语罢,汤和、徐达相视一笑,并未多言。 可二人心中却都是无比的振奋。 多年以来。 他们二人各领一军,各自为战之时。 肩上的责任,逼得他们不得不沉着,逼得他们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这么多年的持重谨慎似乎将他们的前半生割裂开来。 似乎当年鲜衣怒马,仅凭十八人便敢追随老朱打天下的少年将领已经死在时光长河之中。 可正是眼下! 朱标决意将文臣、武将一并处置的少年英气,将二人彻底唤醒。 将记忆中那个横刀立马、冲锋陷阵、不避斧钺的徐达给揪了出来。 将记忆中那个无所畏惧、搂着朱元璋肆意谈笑的汤和,也给彻底叫醒。 如今的徐达、汤和不再是大明的魏国公、中山侯。 如今的徐达、汤和,还是跟在朱元璋身后,南征北战的无畏之将。 “成!老大再怎么闹,都有上位兜底。” “那明日,我二人便给老大助力,若是哪个王八蛋敢顶撞老大,咱爷们直接动手砍了他们!” 看着面前全无长者之态,反而肆意潇洒的徐达、汤和二人。 朱标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哪有生来便持重谨慎的人,无非是被世俗的模样圈住、套住。 如今能看到徐达、汤和重回当年,朱标自然更有底气,锐意向前,中兴大明。 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 府中下人走到正堂禀报道: “启禀太子殿下,胡相求见!” “来的倒挺快!”朱标冲下人微微点头,随即看向徐达、汤和说道:是“ “徐叔、汤伯,待会儿侄儿要跟胡惟庸演出戏,还请两位叔伯不要在意。” “自然!” 不多时。 胡惟庸快步走入正堂。 只不过不等胡惟庸开口,朱标若无其事说道: “胡相来的正是时候,菜肴刚上,酒水初启。” “莫不是胡相闻到了酒香,这才特意赶了过来?” “来来来,一同落座,一并饮酒!” 看着朱标亲自招呼自己落座。 胡惟庸面色一凝,砰的一声跪在了朱标跟前,开口求救道: “太子殿下,救命啊!” “哦?” “殿下,我儿被锦衣卫捉拿,明日处斩” “竟有此事!”不等胡惟庸说完,朱标当即起身,冲着门外冷声斥道: “毛骧!给孤出来!” 话音刚落。 毛骧不知从何处出来,一并跪在了朱标跟前。 “臣毛骧拜见太子殿下!” “毛骧,尔等锦衣卫当真捉了胡相之子?” 毛骧瞬间明白了朱标的用意,当即说道:“正是!” “胡闹!胡相忠君体国,为我大明鞠躬尽瘁。尔等安敢捉拿胡相之子!” “快!你亲自把人给放了!” “这”毛骧将脑袋抵在地上,朗声回道:“回禀殿下,臣万死不敢从!” “放肆!” 朱标将手中杯盏狠狠砸到了地上。 那一脸冷峻加之睥睨众生的眼神,当真和朱元璋别无二致。 也是见朱标震怒。 纵然徐达、汤和都是心中有数。 但二人还是一并跪在朱标跟前。 只不过看着一脸震怒的朱标,胡惟庸心头不免有些疑惑。 捉自己的儿子,朱标当真不知情? 思虑再三后,胡惟庸无奈,只好为毛骧求情道: “殿下息怒,毛骧将军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还请殿下息怒!。” “毛骧,还不快谢过胡相?” “多谢胡相求情。” 毛骧的这份感谢,胡惟庸怎么听怎么刺耳。 就是他捉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明日处斩,多半也是毛骧亲自动手。 就是这么一个杀子仇人,自己不仅要装出一副大度模样,替毛骧求情。 甚至还要接受毛骧的感谢。 这感觉就跟苍蝇卡在喉咙中间一样难受。 “说说吧,是何人下令捉拿胡相之子的。” “回禀殿下,无人下令,可臣乃是遵照殿下您的意思。” “孤的意思?” “是!”毛骧抬起头,看向朱标郑重说道: “昨日龙州侯常茂怒杀歌姬,太子下令处斩龙州侯。” “今日胡相之子当街纵马,杀害百姓。” “臣以为,龙州侯乃殿下姻亲,都不能免罪。胡相身为当朝宰相,自然不可因私废公。” “再加上胡相之子胡成启杀人之后,竟当着百姓的面大放厥词,言说大明律法无法惩治于他。” “臣便想着,殿下若亲自处置胡成启,结果也应是同龙州侯一样。明日斩首,百官观礼!” 听毛骧说完,胡惟庸额头满是斗大的汗珠。 这话若是从朱标嘴里说出来,他胡惟庸还能叩头。 求着朱标看在他昔日功劳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了胡成启。 可这话出自毛骧之口,这便让胡惟庸有些措手不及了。 毕竟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都有以国法为重的觉悟。 他胡惟庸身为中书丞相,若是还替自己儿子求情,那才真是不识大体! 就在胡惟庸脑中急速运转,想着如何替自己儿子求情的时候。 只见朱标眉头紧皱。 砸吧砸吧嘴后,看向毛骧没好气道: “你怎的如此蠢笨!” “常茂乃孤之妻弟,若孤宽恕了常茂,那便是徇私枉法。” “可胡相乃我朝肱股之臣,念及胡相往日功劳,他的儿子自然要宽纵一些。” 此话一出,胡惟庸心头大惊,连忙将头砸在朱标脚边。 “太子殿下,臣儿子犯法,也万万不可宽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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