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携两名随身家仆驾车来到斋云坊。 只见这斋云坊,千灯辉煌,春风沉醉,桥边灯火通明,桥灯顺着云巷如红龙一般蜿蜒进醉春楼,醉春楼官客纷纷,楼外人头攒动,行色匆匆,货郎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楼内琴瑟欢唱,男女嬉笑不绝于耳。 “你能不能挺起腰来!” 蒙玉德冲沈对喊道。 沈对挺胸抬头,三人将至醉春楼门口,便被各式装扮,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揽迎进楼内。 只见这醉春烟柳之地,歌舞升平,客官莺花你追我赶,满楼嬉笑,热闹非凡,楼内正中设一花台,花台之上,一女吟歌,一女抚琴,一女拨筝,叫好不停,女声悠扬,娇吟婉转,琴筝和鸣,靡靡之音。 三女的脸上,皆伴着薄薄的轻纱,虽不见面目,但已胜世间庸脂,绝非俗物。面纱之下,依稀可见,三人肤如凝脂,美目流盼,皆身着红裙,纤腰酥胸,冰肌玉腿。 “官爷看着面生呐!” 一玲珑女子原本在一旁倚楼哄笑,见沈对穿着官服进了楼,便立马迎上前去搭话,那女子将玉手搭在沈对膛前,用娇柔的嗓音轻缓道: “逢面便是缘,不如就让奴家陪官爷喝上两盅……” 那红尘女子言尽,沈对的骨头便酥了一半,一时言语不出话来,愣在原地。 “哟!蒙小王爷!真是贵客呀!” 只见这时,楼上挪来一位,身材略显臃肿、却依旧扮着浓妆的妇人,那妇人头束翡簪,嘴边生着颗黑痣,一手扣着丝帕,一手圆扇张弛,献笑不止。 沈对心里暗自思量,此人大概就是这醉春之楼的老鸨了。 “你这等庸脂俗粉也敢跟这几位爷搭话,快一边儿去!”这老鸨下了楼便轰走了纠缠沈对的女子,转首对蒙玉德奉媚道: “楼上雅座早早就为小王爷备好了,几位爷,咱楼上请!” 言尽,老鸨便携沈对三人朝楼上移去。 蒙玉德朝身旁的沈对,刘问川轻声耳语道: “这位便是醉春楼的老板娘,传言年轻的时候,长得也是倾国倾城,早些年,不知有多少人甘心为其豪掷千金,欲与她一夜春宵呐!” “呵,小王爷真是抬举奴家啦!” 老板娘向后转首,朝蒙玉德掩嘴嗤笑道。 三人一惊,沈对紧忙道:“老板娘好耳力啊!” 蒙玉德又道:“老板娘就别谦虚了,你现在尚还风韵犹存,可想当年倾城之貌呐!” 老板娘被哄得大笑,笑得合不拢嘴,直不起腰来。 “各位爷快别再消遣奴家了!” 老板娘将三人安置在雅座后,便招呼女子奉来醉春楼独有的「怀春酒」。 “各位爷有事再招呼奴家便是!” 言尽,老板娘便献笑拜别。 三人在这高楼之上吃酒谈笑,生出这几日不常有的轻松自在。 “事到如今,你也别瞒我了,我也大致猜出一二了,你实话告诉我,那日徐安烈是不是也是后来救我们的梁道长杀的!” 蒙玉德望着沈对问道。 “徐安烈真是我杀的,虽然我也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怀疑是跟那紫胡子老道喂给我的丹药有关,自从吞了那丹之后,我的内力时常紊乱,忽高忽低。” 沈对端着酒杯朝蒙玉德解释道。 “你不是打小练功内力就薄弱吗,你早言师堂至小就说你,虽勤学苦练,但内力却一直不见精进,还时常疑心你是假用功。”蒙玉德缓道。 “但我自从吞了那丹药之后,有几次发功之时,皆有意想不到的威力。”沈对回道。 “客栈里逃脱的贼人有消息了吗?”蒙玉德又问道。 “尚且没有,我担心是派出去跟踪的家仆逢了难,又加派了几个家仆去寻消息,到今日也未曾等来回讯。” 沈对一边叹道,一边猛灌了自己杯怀春酒,随后移目凝向花台之上的三位女子,提杯缓道: “这就是今年的醉春三魁吗?都带着面纱,也看不出来哪个漂亮啊!” “唉,哪个漂亮今日也没你我兄弟什么事了!”蒙玉德唉声叹道。 “怎么说?” “咱来晚了,那拨筝的今夜被属给南城彭公子了,抚琴的归楼下的胡万金,至于那唱小曲儿的已经是高大人的啦!” 蒙玉德一边捶胸顿足,一边给自己猛灌了杯酒。 “你说,我要是过去跟他们说,他们会不会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抢着把三个美人让我?。” “今晚你要夺人所爱?” “可不敢,我爹要是知道了,回去非砍了我!”蒙玉德紧着摇手,随后转首冲身后缓道:“诶,问川,你看哪个好看!” “诶,问川呢?” 蒙玉德言尽转首,这才发现刘问川没了踪迹。 历国风雅之士,今日皆尽数汇于醉春梅亭之上。 梅亭之内,一绛,一素,两袍,正于梅亭中央对诗弈赋。 众文士皆簇拥于两人身旁,热闹的紧。 “霍公子这首诗写的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呐,在下自惭形秽,输的心服口服!” 素衣男子拱手称赞,众文士皆附议。 “李公子过奖了,你这诗也可算得上是后无来者了!” 绛衣男子躬身回礼,众文士再附议。 “这诗前两句还算精妙,但后面却是狗尾续貂,实在难属精品!” 只见这时,刘问川挤去众人之前,一边指着眼前的诗不停评论,一边抄起近旁的毛笔,就要往纸上写。 霍公子见此人衣着鄙陋,便生愤吼道: “诶诶诶,你是谁家的奴仆,谁叫你写的!滚开!” 言尽,霍公子便抬手命随身手下将刘问川推去一边,上去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落去刘问川的脸上。 “就你还敢妄评霍公子的诗,你识字吗!” 李公子指着鼻子朝刘问川怒斥。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在这梅亭诗会之上大言不惭!?” 众文士皆附议。 “给我轰出去!再敢进来打断你狗腿!”霍公子再次朝自家仆人命道。 “是我叫他来的!” 霍家仆从将把刘问川拖去门前,便见梅亭之外立身站着蒙玉德和两名随身手下,蒙玉德一把救过刘问川,朝霍公子缓道: “你就是霍老将军的那个狗屁侄子霍贞吧。” 霍贞定睛一望,见门口站的是东成王府的小王爷,便立刻躬身去蒙玉德身旁缓道: “霍贞见过小王爷。” “问川,他方才打了你一巴掌,还回去!” 蒙玉德漫不经心的对刘问川缓道。 言尽,刘问川与霍贞皆愣在原地。 “打!”蒙玉德吼道。 只见,刘问川回神,缓缓抬起手臂,一步一步挪到霍贞面前,霍贞瞪着双目,绷着脑袋,一脸的不可思议。 “打!他不敢把你怎么着!”蒙玉德再道。 只听“啪”的一声,刘问川狠狠的将巴掌甩去霍贞脸上,打的霍贞目冒金光,一时没站住脚,踉跄倒地。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霍贞捂着脸,趴在地上,一边疼的哎呦,一边怒吼道。 “我看谁他妈敢动!” 蒙玉德拔剑,移步挡在刘问川身前道:“他是我府上门客,辱他等同于辱我东成王府,你今日有辱东成王府,给你一巴掌算轻的了,若是再敢无礼,我便断你一只胳膊!” 霍贞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捂着脸指着刘问川缓道:“今天是给小王爷一个面子,我不跟你计较,我们走!”随后,紧着唤上众小正,离了亭,朝醉春楼外走去。 “脸疼吗,没事瞎跑什么?” 蒙玉德收剑,转身朝一旁的刘问川关心道。 刘问川急忙委屈道:“我在师堂府听少爷说这醉春楼有梅亭诗会,便寻思自己来看一看。” 刘问川话将言尽,便听到李公子在众文士中高喝道: “东成王府今日这是摆明要仗势欺人,辱没我大历文坛!” 众文士皆随李公子起哄附议,李公子便底气愈足,紧接着又高声嚷道: “今天就算是霍公子答应,天下文士也不答应!” “你谁啊?” 蒙玉德朝李公子的方向望去,缓问道。 “回小王爷话,在下行不更名,西成府,李今!” “哦,李今,我认识你,你是蒙罗邦的门客!” “正是在下!” “绑了!” 言尽,蒙玉德抬手示意门口的两名手下动手,门口手下紧着跑去李今身旁将他按在地上,用绳子绑了起来! 李今一边在地上蠕动打滚,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东成王府!欺人太甚!” 蒙玉德缓步走到李今身边,望着脚下李今,轻声缓道: “你要跟着其他人混,我还挺敬你有几分风骨,可你偏偏是跟着蒙罗邦那憨货混。” “少爷,下面该怎么做?”一旁手下拱手朝蒙玉德问道。 “把他嘴堵上,扒光了衣服,绑柱子上。” 俩小仆领命,紧着三下五除二褪去李今身上衣袍,将他反绑在梅亭的柱子之上。 蒙玉德大喜,随后拔开众文士,移步亭央石桌之前,抄起桌上的毛笔,递去刘问川身旁道: “问川,你刚才想写什么,现在都写他背上!” 刘问川凝着蒙玉德递来的毛笔,一时惊诧,连忙摆手拒绝。 “你不写我写!” 蒙玉德见刘问川摆手,便自己转身走向柱子旁,抬手提笔,落去李今背上。 “走!” 蒙玉德写完,便将那毛笔一丢,伴着李今声嘶力竭的嘶吼,携着两名手下与刘问川朝亭外缓去,只留亭内一众文士与柱子上呜嚎的李今,还有他背上的字: “王府恶犬,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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