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的会客室中，林楚再一次见到了知客僧慧光。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行了一礼，表现得很是尊重。 在他的身侧，站着一名灰袍男子，四十来岁，面白无须，模样也说不上英俊，普普通通的，个头也不高，一米七还不到。 他看了慧光一眼，目生诧异。 “贫僧见过林公子，林公子和黄山主事先谈，贫僧这就离开了。”慧光总有些苦大仇深的味道，说话也不像是从前那么冲动了。 不过他做事干脆，直接就离开，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林楚看着黄山，没错，内府主事就是叫黄山，据李元庆所说，应当是一位太监。 “黄主事，在下林楚。”林楚轻轻道，从袖袋中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银票是两千两，黄山看了一眼，收入袖袋中，手脚还挺快的。 黄山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林公子想要见我是为了何事？” “黄主事，我知道宫中目前在采购石头居的一些物品，比如香皂、卫生纸和鹅毛笔，采购通过了陆家商行，并不是直接采购。” 林楚微微一笑，轻轻道，黄山点头：“是有这回事，怎么，林公子是想要成为皇商，直接供货？” “石头居并不想成为皇商，只是未雨绸缪而已，陆家目前采购稳定，但将来宫中的需求量变大，那就不好说了，陆家极有可能会打压石头居的。 石头居是我的产业，当然也可以看成是林家的产业，到了那一天，我想直接为内府供货，只供这三样货。 我们也不必成为皇商，黄主事可以通过其他商行来做这件事情，我们只赚应赚的银子，余下来的，黄主事自行决定就是。” 林楚笑了笑，陆家卖给内府的东西，价格比石头居贵了一倍有余，可以说是利润丰厚，但这不是林楚想要的。 石头居做的是民生类的生意，细水长流，不会去赚取暴利，所以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去贪。 贪婪会令人失去理智，这一点，林楚一直在恪守着底线。 黄山笑了笑，一脸满足，他点头道：“林公子是个爽快之人，如果陆家真要拿捏石头居，这事我接了。 在这之前，我们就保持原样，毕竟陆家是皇后的娘家，这样的事情，能避免就避免，但真要惹了林公子不高兴……” 说到这里他没再说下去，看着林楚笑了笑，林楚也笑了起来。 两人有一种心知肚明之感，林楚觉得，这真是一种文化了，传承了千年，一直到了一千多年之后。 “黄主事，那么日后我们就多多联络，少不得倚仗你。”林楚轻轻道。 这一年的太监还不是那么重要，身份也没有那么尊贵，也没有多少朝臣会在乎太监，但林楚还是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内府主事的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黄山笑笑：“林公子名动江南，中了解元，而且诗才无双，写的诗也是名传天下，就连皇上也有所耳闻。 这一次会试，也一定是可以高中的，所以未来的前程一定极好，到时候我还要仰仗公子呢。” “我始终认为，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相信主事和我的理念应当是相通的。” 林楚笑笑，很灿烂，黄山点头：“才子就是才子，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两人再聊了片刻，黄山起身离开，身为内府主事，他自然不能长时间出宫，这一次是借了上香的名义来的。 把他送了出去，元浩站在门口，看了黄山一眼，黄山的目光一闪，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大袖翩翩，自有几分的洒意。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林楚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情总算是谈好了。 黄山其实还真是不想参与这种事，毕竟这牵扯着皇后，但重利动人心，林楚愿意以原价供货，他只需要成立一家商行就可以了。 这样的重利让他不得不动心，所以只要林楚愿意给他机会，他就愿意配合他。 “少爷，这个人是个高手，七品高手，而且修行的武功很奇怪，时而阴柔，时而狂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学。” 元浩挠着头说道，林楚一怔，黄山还是个高手？他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极有可能是水平相差太大。 “走吧，我们去吃罗汉面了。”林楚轻轻道。 元浩挠头：“罗汉面虽然好吃，肉和鱼做得都不错，但还是比不上我们的烧烤，少爷，咱们吃烧烤去吧，好不好？” “你这嘴巴都养刁了，光有酒还不行，非得吃烧烤？”林楚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走吧，有吃的就不错了，而且今天我们尝尝这儿的羊肉。” 走出去的时候，慧光和圆通都等在一侧，慧光对着林楚行了一个佛礼，轻轻道：“林公子，上一次你说的事情，货僧想了很久，发现的确是有道理。 佛说万物平等，的确应当是如同林公子理解的那样，只不过贫僧不懂的是四大皆空，如果都空了，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计较?” “大师，四大指的是受、想、行、识，并非是所有的一切都放下，主要是为了宣传良善，毕竟佛门之中还有金刚之僧。 所以能放下的就放下，放不下的就不要放下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执念，我们可以消除贪嗔，却不能忘了一切。” 林楚轻轻道，慧光沉思着，片刻后点头：“林公子说得有理，贫僧回去再想想，在悟性方面，贫僧的确是差了许多。” “慧光大师，有时候过于执拗，那就着了相，当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林楚轻轻道。 慧光一怔，站在那儿，久久没有说话，圆通打了个手势，悄悄退去，林楚和元浩也跟着离开。 一路走出去很远，来到后门时，圆通这才轻轻道：“慧光师伯是顿悟了，这样的机会难得，所以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过林公子真是厉害，能让慧光师伯顿悟，这绝对是比方丈还要厉害了，以后我要是想要领悟一些东西，就找林公子。” 林楚点了点头，心头却是有些异样，原来那就是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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