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夜

夜很黑，却不安静。 行尸聚集在乱车堆的尽头，喉咙发出低沉而杂乱的噪音，就像是无数苍蝇的嗡嗡声，不断骚扰着耳膜。 在一处车顶，于浩独自站立，他俯视四周，手中紧握着枪械，准星随着视线不断移动，寻找可能的威胁。 行尸们试图攀上车顶，但由于彼此间挤得太紧，它们的动作显得笨拙而无效。尽管它们试图合力推翻车辆，但因为力量相互抵消，车辆依旧稳固。 车辆宛如海中的孤岛，虽然看起来岌岌可危，却始终没有倾倒。 于浩在车顶上有苦难言。他必须时刻警惕着可能攀爬而上的行尸，同时还要稳住自己的身形，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种对峙的局面一直持续，直到一只行尸意外地爬上了车顶，原本平稳的局面被瞬间打破。 这只行尸由于长时间饥饿，动作变得更加猛烈和迅速，它扑向于浩，企图将他作为食物。 于浩一直警觉着，他迅速反应，仰躺在车顶，双腿紧绷，准备发力。当行尸接近时，他用力一蹬，双脚准确地击中行尸的腹部。 行尸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声音中透露出痛苦和愤怒，随即被踢飞，落入下方的行尸群中。 于浩并未立刻起身，而是深吸一口气，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暗自庆幸这次逃脱。 “嘟嘟嘟！”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在夜空中突兀响起，划破了四周的宁静。 于浩的面色转为欣喜。他迅速站起身，目光如炬，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茫茫黑夜中，一束车灯的光线穿透了黑暗，照亮了一角。那辆车，正是于浩所熟悉的，而驾驶座上的人影，竟是小强。 小强坐在车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挥着手，示意于浩过来。 汽车的喇叭声和机器的轰鸣吸引了行尸的注意，它们开始缓缓转向，朝着声音来源移动。 于浩见状，不敢有丝毫迟疑。他退到车边缘，深吸一口气，准备着。 他步伐坚实地小跑至车边缘，然后一个大跨步，用尽全身力量跳了出去。 这一跳，直接跳到了五米以外，让于浩成功地摆脱了行尸的包围。 他的双脚落在了冷硬的公路上，着地后，没有立即停下，而是连续翻滚，以减少冲击。 行尸们察觉到于浩的落地，纷纷调转方向，向他追来。 于浩已经起身，没有时间犹豫，灵活游走，并匆忙躲避不时向他扑来的行尸。 在和行尸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他迅速调整方向，朝着车的方向跑去。 小强已经将车开动，车速逐渐提升。 于浩以百米十秒的速度全力冲刺，他和行尸之间的速度竞赛，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 车速最终稳定，既不慢也不快，正好是一个让于浩能够追赶的速度。小强透过后视镜，一脸焦急地观察着于浩拼命奔跑的身影，眼中闪过犹豫。 看着于浩那疲惫却坚定的模样，小强一咬牙，松了松油门，让车速缓慢下降，心中希望给于浩一些喘息的机会。 于浩察觉到车速的变化，立刻做出了加速的姿势，他不想给行尸们任何可乘之机。 小强见状，又稍微给了点油，让车速渐渐提升，与于浩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一车，一人，一群行尸，在高速公路上展开了一场紧张的追逐战。 长时间的全速奔跑，即便是职业跑步选手也难以承受，更别提只是比普通人稍强的于浩。 距离车子越来越近，但于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他有停下来歇息的冲动，但身后紧追不舍的行尸迫使他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于浩想加快速度，尽快追上车子，却发现已有些力不从心。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开始发软，回头一瞥，行尸们不仅没有减速，反而似乎加速了，双方的距离在缩小。 “呼！呼！呼！”于浩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 终于，他追上了车子，费尽力气，成功地钻进了车内。 车门被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于浩终于安全了。 眼看就要追上的行尸群，只能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闻着新鲜尾气，无奈地看着车辆加速离去，直到车辆的影子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抱着车座的于浩躬身喘息，汗水从脸颊流下，热能从体内散发出来。 “哈哈，我说于浩啊，和行尸赛跑是不是很刺激啊！”小强打趣地问道。 “你下去试试就知道了。”于浩没好气地回应。 “哈哈，下次有机会试试看，我可是体育特长生啊！”小强话音刚落，笑声戛然而止。 于浩面色突然紧绷，迅速取下挂在身上的枪并卸下保险，将枪口对准备了小强！ “于于浩，我就开个玩笑，你不会杀人灭口吧？”小强的声音带着惊讶，表情由轻松转为紧张。 “小强，低下头，把你那边的车窗打开一点！”于浩的目光紧盯着窗外，双手紧握着枪，声音低沉而急促。 “怎么回事？”小强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一张扭曲的行尸脸庞紧贴在车窗上，脸部随着车窗的轮廓变化着形状。 行尸的獠牙在窗外清晰可见，口水沾满了玻璃，形成了细小的水流，部分流进了它的鼻孔。它长发垂落，黑得深沉，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车内，当与小强的目光相遇时，口水更加泛滥。 “啊，鬼啊！”小强的吼叫中充满了恐惧。 这张脸虽然陌生，但小强瞬间意识到了行尸的身份——那个原本蹲在地上哭泣的“女鬼”。 尽管心中充满恐惧，小强还是迅速低下了头，并依言行事，将车窗开了一道缝隙。 枪声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女鬼”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几个弹孔。 被击中的“女鬼”被车辆的惯性甩出，尸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在夜空中飘扬，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车内的两人终于完全舒了口气。这次经历是他们目前遭遇过最为凶险的一次，安全逃脱之后，他们的心中莫名涌起了一丝快感。 小强似乎对这种感觉更加受用，一脸舒畅地开着车，完全看不出刚刚受到惊吓的样子。 于浩坐回座位，将熟睡中的张莎拉重新抱在怀里，动作温柔而小心。 “哈哈，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小强笑嘻嘻地说道，他的笑声在车内回荡。 于浩没有说话，只是奇怪地看着发笑的小强，在思考他为何能如此迅速地从恐惧中恢复。 “我是说掉进行尸堆的事。”小强继续说道。 “当时我掉到地面，行尸因为太挤，没法趴下咬我。我就慢慢从行尸堆里钻了出去，直到快钻出行尸堆，才给你回了一句话。” “幸好你回话了，要是不回，我可就直接扔手雷炸尸了！”于浩的表情恢复正常，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后怕。 “还好意思提，你话刚说完，就直接朝我这边开枪了，你也不怕万一打中我！”小强心有余悸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开枪是吸引行尸的注意力，不然你钻出行尸堆，会被行尸追着跑，不一定能安全上车。再说了，你不是自称打不死的小强吗，这点危险都挺不过来，就有愧对这个名号了！”于浩调侃着说道。 “嗯，有理有据，我竟无言以对！”小强连连点头，接受了于浩的解释。 “小强，你左边！”原本神色正常的于浩，突然又一脸惊恐地指着窗外。 “什么？”小强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但他还是将目光转了过去。 “啊！”惊呼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声音是发自于浩之口。车窗外什么都没有，于浩是故意吓唬小强。 “臭小子，干扰司机安全驾驶，是违法行为！”小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目视前方开着车子。 于浩则是饶有兴致地瞅着冷汗不止的小强，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期间，于浩始终留意着张莎拉的状况，细心地为她多盖了几件衣服，以保持体温。他还不时轻轻地挪动她的身体，以减轻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可能带来的不适。 “啊，糟糕！”小强突然惊呼一声，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车速瞬间降了下去，车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张莎拉的身躯因惯性向前甩去，情况危险。 幸好于浩反应迅速，一手稳住了张莎拉的身形，另一手稳住了自己，这才避免了可能发生的悲剧。 这次，于浩并没有因为小强的突然惊呼而生气。 换做是他，面对前方不远处塌陷的路面，也会做出同样的紧急刹车决定。 紧急情况下的冷静判断，也是末世生存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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