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不停地念叨着,反反复复的就重复着“当家的,你快回来吧”这一句话。 我依旧控制不了自己,只能透过这女人的眼睛看着前面,迷雾一般的黑暗里,一群晃动的影子慢慢清晰。 像是民国的年代,战争频发,在不舍和无奈之中,这女人的丈夫被征兵,她就日复一日的来到这小山坡上,这是村里最高的地方,能眺望到进村的路,只要她丈夫回来,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前面的人影又慢慢散去,刚才这些,像是那个女人心中所想,在她脑海里浮现的画面。 没多久,我又听见她重重的一声叹息,她转过身,像是准备回家了。 只是刚一转身,才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还不等这女人尖叫出声,就被对方打晕。 她没了知觉,可我还有,我的视角一转,被打晕她的人扛在了肩膀上。 山路不平,可这人走得极快,我大头朝下被颠得头昏脑涨,只能转移下注意力想点别的。 刚刚转身的那一瞬间,这男人的脸我只是瞥到一眼,但却莫名的觉得熟悉。 我想了许久,终于在走进村子的那一刻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我们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捡破烂的脸? 发现这一点,我害怕得不得了,那捡破烂的是妖怪么?一直活了那么久,那岂不是得有一百多岁了? 我心里害怕,可我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放在村头的大柳树下,又叫来了村里主事的人。 他说“我”因为当家的不在,思念成疾,马上就要死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死后会化成厉鬼,搅得村里不得安宁。 村里的人一开始不信,可是他从袖口抽出一道符纸朝“我”扔过来,符纸还没碰到“我”,就瞬间变成一团火焰。 他说是“我”身上阴气太重,符纸才会起火。 村里的人终于信了,他们听了那个人的话,每个人都把自己家的鸡抓来,杀鸡取血,然后把鸡血硬生生地灌进“我”的嘴里。 腥咸刺鼻,我想挣扎,想呼喊,可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停地把一碗又一碗的鸡血倒进“我”的嘴里。 “我”已经晕了过去,那腥咸甚至还带着一点温热的鸡血呛进“我”的气管,堵住了“我”的呼吸。 虽然我心里清楚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但这感觉却格外真实,感同身受,我像是也无法呼吸,胸腔憋得像是要炸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感觉消失,我却依旧还在,但是我能感觉到这身体已经死了。 那人跟村里的人说,今晚什么都不要做,大家回家睡觉,不要出门,明天正午时分把尸体烧了就可以了。 没有人敢停留,都纷纷离开。 我却看到那人跳到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他身体。 午夜的村子格外静谧,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我看到村子里的人,像是提线的木偶,一个一个的朝我走来,最后围着我跪成了一圈,他们表情木然,目光呆滞。 随后我看到那人从树上跳下,挨个在他们的头上摸了一把,被他摸过的人,就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我就这样躺在这,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面前的那些人维持不住跪姿,倒在地上,甚至开始腐烂。 随着他们的腐烂,在“我”的心底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那闸门里隐隐的有声音,我仔细去听,却还是那一句“当家的,你快回来吧”。 依旧是这一句不停地念叨,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凄厉刺耳,到最后已经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了。 终于有一天,来了两个人,他们似乎并不惧怕面前的画面。 他们把“我”带到了那个小山坡上,在地上忙忙碌碌,像是画了一个阵法,又用糯米和细砂把“我”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 随着糯米和细砂一层一层的增加,我耳边那刺耳的尖叫声逐渐减弱、消失。 但糯米和细砂像是快把我整个人都压扁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的一挣扎,才发现我手里拿着乌木匕,在望夫石上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我回来了? 刚才的是梦么?我是睡着了么? “小天,别让他靠近望夫石!” 正在我还在仔细回想刚刚那非常真实的“梦境”的时候,突然听到周一白对着我大喊。 我转过身,就见到那个壮汉跌跌撞撞的朝我走过来。 大概是周一白和叉叔伤到了他,他全身上下都像是刚才被乌木匕刺过一样,在慢慢的瘪下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叉叔躺在一边,周一白坐在地上,除了朝我喊我一句像是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壮汉显然想要故技重施,再通过望夫石的力量让他的身体重新恢复。 见壮汉已经是穷途末路,我握紧了手里的乌木匕,打算给他最后一击。 可他不等到我面前,最后一点气就彻底消失了。 他软塌塌地倒在我脚下,像是只剩下一张皮,随后无数的人影从皮里飘散出来! “快跑!”叉叔见状立刻大喊了一声,估摸着这情况是极其危险,因为我听到他最后的尾音都有点破音儿了。 可他还是喊得慢了一点,我看到人影之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开始挥舞手臂想要驱散它们。 这就是我最后的意识了,之后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然后有一些人排队朝我走过来,我又开始干起指路的工作了。 我知道,我这是睡着了。 但这种状态下睡着我还是第一次,梦里我也有点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醒过来。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有点多余,我醒的时候已经在望夫石村的酒店里了。 周一白正坐在我旁边打游戏,他抽空瞥了我一眼,“小天你这毛病得改改,不能不分时候地点的睡觉吧?我和叉叔昨晚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你从山上弄下来,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事情都解决了?”我坐起来看着他问。 周一白点点头,用下巴点了点门旁边的麻袋,“解决了。” 我看着那麻袋鼓鼓溜溜的,下意识地以为黄老板这么大方,直接给现金,当即跳下床准备去数数多少钱。 麻袋口没有扎,松松垮垮的堆着,我抓着袋子边一扯,一张缝补过的麻麻赖赖但已经瘪下去的大脸赫然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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