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超的酒局 王云山这两天有些烦躁,爸爸老是催促他回学前班上课,可他压根就不想去学校。 虽然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放暑假了,对他来说,上学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近四十岁心理年龄,却要和一群六七岁的小孩为伍,每天学着拼音字母以及十以内的加减法,光是想想就令人崩溃。 王云山并非不喜欢学习,前世他成绩平平,勉强考了个普通本科。 如今重活一次,自然不能再虚度光阴。但问题在于,每天都要按部就班地坐在教室里,太过无趣又浪费时间。 重活一次,要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最后,王云山与爸爸商量,由爸爸出题考试,如果王云山通过考试,这个学期剩下的一个月,就可以不去学前班上课。 下学期开学将自己转学至南征完小,但只是挂个学籍,平时不去上课,每次考试都去参加;并且立下军令状:倘若未能考取第一名,便即刻回归校园,潜心修学。 面对儿子的要求,尽管王国卿充满疑虑,但终究拗不过儿子,只得勉强应允。 于是,为了试探儿子所言非虚,王国卿首先抛出一道简单至极的算术题:“八加八等于多少?” 王云山一脑门子的黑线,很是无语:“爸爸,你这个问题太小瞧你崽的智商了吧。” 紧接着,王国卿接二连三地出题,从二十以内到千以内的加减法,甚至背诵乘法口诀表。无论题目难易程度如何,王云山无一答错! 王国卿又转而考察起语文知识来,要求王云山默写拼音声韵母表。 本以为这下总可以找到破绽,挫挫其锐气吧,未曾想王云山依然游刃有余,轻松应对,要知道前世王云山手机打字可是九宫格盲打。 接下来背诗,什么唐诗宋词元曲离骚诗经,王云山把自己印象中记得的一些古诗词背了个遍,前世爱看书的好处在此刻就应验了。 甚至还背了几句简单的英语对话,当然,那是初一第一节英语课的内容。 这一番操作下来,把王国卿惊的目瞪口呆,口张的能把拳头塞进去。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而是外星人。 联想到前些日子,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王国卿一度怀疑,难道这场病因祸得福,激发了儿子体内某种潜能,造就了一个绝世奇才? 最终,王国卿同意了儿子的请求。第二天,王国卿父子来到车河村小学,找到校长说明,剩下的一个月请假。 刚开始校长还不同意,表示没有这样的先例,最后,把王云山叫到校长面前,又进行了一次现场考试。 神童啊!一顿操作下来,校长惊叹,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那目瞪口呆的神情,与当初王国卿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王云山终于得偿所愿,可以不用再去学校了,但并不意味他就可以无所事事。 在偶然得知,乡政府有一间图书室后,王云山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这间小小的图书室,也成为他每日光顾之地。 在图书室,他贪婪地翻阅着各类书籍:文学名着让他领略文字的魅力;历史典籍带他穿越时空,感受岁月的厚重;自然科学则引领他探索的欲望。 王国卿夫妇心中满是欣慰。尽管小家伙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智慧,却也并未因此骄傲自满;依然能够保持着好学的态度,这是难能可贵的。 这天,王云山起了个大早,今天是和小叔约定的传信的日子。 妈妈早早的做好了早餐,买了包子油条,王云山抓起两个包子,背起书包就往外走,边走边啃着包子。 路过大院内的派出所门口,瞥见王国卿从里面走出来。 “爸爸,你吃了吗,给你。”说着,王云山就递过去一个包子。 王国卿摸了摸王云山的头:“山古,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要去图书室吗?包子你自己吃,爸爸已经吃过了。” 王云山压低声音道:“今天小叔要送纸条出来,我要早点过去等。” “国卿,你两父子在嘀咕嘛个呢”说话间,一个爽朗年轻的声音响起。王云山吓了一跳,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抬眼看去,一个穿着旧军装,英姿挺拔的年轻人已经走到面前,一脸带笑。蹲下身子,掐了掐王云山的脸。 “你是云山吧,这么早去上学吗,可经常听你爸爸说起你,每次说起你他都得乐的很呀,哈哈” 年轻人看起来跟王国卿关系不错,说话也很是随意。 王云山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心里估计是爸爸的战友,忙开口道:“叔叔好,我准备去读书呢,以前没见过叔叔,爸爸,你给我介绍一下吧。”转头又看向王国卿。 王国卿笑了笑开口道:“这是爸爸的好朋友赵叔叔,在武装部工作,也是当兵回来的。” “赵叔叔?”一听说是武装部的,王云山心里有些警惕,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站起身来,咧嘴一笑:“云山真乖,我叫赵云超,下次叔叔带你去看真枪。”他知道男孩子都喜欢枪,用这个逗小孩子屡试不爽。当然,他只是哄孩子,也定然不会真的带着孩子去弹药室玩。 \"赵云超……\" 王云山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自语着,前世的记忆涌现。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终于把这个名字和前世的记忆对应上。 前世,杨向鸣和伍福仁落网后,杨向鸣为争取宽大处理。向调查组揭发伍福仁,设计陷害王国卿的行为。 据杨向鸣供述,计划的核心,是利用人武专干赵云超,来接近诱导王国卿。 通过安排,让赵云超认识王国卿,拉近关系成为朋友,并获取信任。挑拨,灌输极端的思想观念,诱导王国卿使用武器伤害杨伍二人。并蓄意制造条件,引诱王国卿去盗窃武器。 不过,即使王国卿真的拿到武器,也不会对杨、伍二人造成伤害。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在赵云超与王国卿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赵云超借口折返,实则是安排人手,提前通知杨向鸣和伍福仁,逃离政府大院,躲避危险。 随后,王国卿在弹药室借故检查,外面有人呼喊赵云超出去。也是阴谋中的一环,目的就是要给王国卿盗取武器,创造机会。 这一切,都是在王云山成年以后,从王国卿那里得知的详尽内情。至于赵云超后来被开除公职,也是罪有应得。 王云山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家伙,心里一阵愤然,却并不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见王云山呆呆的没有反应,赵云超心想:不是说王国卿这儿子挺聪明机灵的,怎么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哪像个神童,像个痴呆。 “国卿啊,你怎么这么早啊,去派出所有事呀?”赵云超随即转头向王国卿询问道。 我去派出所是”王国卿的话刚开口,王云山大声喊道:“爸爸,你还不送我去学校吗?,都要迟到了!”随即拉起王国卿的衣袖就走。 王国卿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当他瞥见儿子那紧张的神色时,便明白了,孩子是担心自己说漏嘴。心里不由的自嘲:“城府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 随后,他朝着赵云超说道:“云超啊,不好意思,我得先送毛毛去上学了,咱们改日再聊。” “好嘞,国卿,那就中午一块儿吃个饭,就去墟上的有财饭店,我在那等你”赵云超说完,也不待王国卿答应,转身离开。 “爸爸,这个人,你最好少搭理他。”出了大院后,王云山一脸严肃地对父亲说道,怕有人跟上来,又往后看了看。 “怎么回事?山古啊,你刚才那样可有点不礼貌哦。”王国卿看着儿子,心口不一的说道。 “反正就是不喜欢他,爸爸,我觉得这个人特别假,还很虚伪。”王云山气鼓鼓地抱怨道。 “哈哈,好啦好啦,小鬼头,爸爸知道了。你放心吧,爸爸心里有数。对了,你等把这个拿给你小叔。” 说话间,王国卿从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儿子,里面装着一台微型相机。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王云山接过信封后,调皮地冲父亲笑了笑,然后像模像样地学起父亲,挺直身子敬了个礼。 时至正午,骄阳似火,酷热难耐。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遮挡烈日的炙烤,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南征墟上的有财饭店人声鼎沸。这家饭店是墟上数一数二的饭店,口味地道、价格实惠,因而备受食客青睐。 饭店最里面的小包厢内,王国卿和赵云超正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摆放着几碟菜和两瓶二锅头。二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王国卿的面色微微泛红,赵云超放下酒杯说道:“国卿啊,现在在武装部待真的没意思,想调走又走不了,前两天杨向鸣来武装部检查,又把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这个泡粒鬼。” 赵云超一顿痛骂,又朝王国卿道:“兄弟,你这个副乡长一定要搞上去,到时兄弟我也跟着沾沾光,最近情况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说话间眼睛斜瞥着王国卿。 按照以往的惯例,酒喝到这个时候,赵云超开个头骂杨向鸣,王国卿就会情绪激动、怒斥杨向鸣和伍福仁的各种不是。 而这一次,王国卿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而是默默地拿起酒瓶,给赵云超斟满了一杯酒。 接着,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赵云超:“云超啊,等到时我当了副乡长,一定想办法把你调政府来,咱们兄弟一起进步。” 说完,王国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赵云超有点发懵,举着酒杯愣怔了一会,也跟着干了。这小子今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 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王国卿,曾经那满脸怨气、颓废不堪的形象,已经消失无踪。 面前的王国卿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一扫往日的颓唐,这还是那个一身怨气的王国卿吗? 赵云超还是不甘心,又站起身,给两人的酒杯满上。 接着说道:“国卿,都是当过兵的,你也懂,当过兵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热火朝天,激情澎湃的日子,喜欢那股热闹劲,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看谁不顺眼就干,爽啊,如今待在这政府大院里,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谁给你捅一刀子都不知道。” 边说边自己端起酒杯,一口把酒倒进了肚里。可喝的太快,呛的他呲牙咧嘴。 王国卿若有所思表示赞同,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却也并不作声。 缓了一阵,赵云超又接着说道:“有时在这大院里闷着,都感觉要闷出病了,天天就在那里回想在部队的日子。国卿,你也经常想吧。” 王国卿点点头:“怎么能不想呢?做梦都想回部队啊。” “比起你们,我还算好,干的工作也算和部队有点挨边,还能天天摸枪。”赵云超神情有点自得。 “下次你得带我去玩几把,快十年没摸枪了,手都痒痒了。”王国卿哈哈大笑。 “有时我就坐在弹药室里发呆,看着一屋子的枪支弹药,有时候,会忽然涌出那么一股子冲动”说到这里赵云超停住了言语。 “什么冲动?”王国卿有点好奇,追问道。 “我有时就在想,枪支弹药的作用,不就是打击敌人的吗?为什么那些对我不好的人,欺负我的人,伤害我的人?我就不能拿着这些武器去消灭他们。有时真的我就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扛起冲锋枪,全身挂满子弹,手榴弹,一个一个的找到我的敌人,把我的子弹狠狠的射进他们的身体,用手榴弹他们挫骨扬灰,让他们灰飞烟灭。” 赵云超的双眼鼓起,眼里充满着寒光,语气都变得亢奋。狠狠的拳头砸在桌子上。 王国卿心里一惊,颇感意外。再怎么样,赵云超也不至于到这一步,是不是有点太过了。骤然间心里就有些警觉了。 “国卿,你太软弱了,被那些狗舅个压在头上欺负,别忘了你曾是一个兵,一个扛枪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军人,当敌人踩到你的头上的时候,你要怎么做?你要拿起武器反抗,你要把他们消灭干净,要用你的热血去扞卫军人的尊严。” 赵云超越说越亢奋,如同在战场上,面对着敌人准备随时出击。 “云超,你醉了。”王国卿沉沉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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