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听到樊凌羽的话,心里明显紧张了一下,而且樊凌羽之前的话也很容易动摇军心,他知道这樊凌羽在军中的声望,影响力极大,所以不能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法回头,既然上了贼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下来的。 “莫要诸多狡辩,死到临头还胡乱攀扯,诋毁皇后,罪加一等!总将士听令,樊家军和胡人,一个不留!”方文一脸狠相说着。 这方文本就长得其貌不扬,再加上说这一番话时的表情,让人看了不得不厌恶,说实话,樊凌羽时刻真的很想给他几个大比兜,让他知道什么是流着泪的你的脸。 “樊家军众将士听令!尔等周围皆是乱臣贼子!尤其这个狗贼方文,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就算是死,也不能灭了我樊家军的威风,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跟我一起,杀!!!”樊凌羽怒吼一声,直接冲向了方文。樊凌羽就是这么杀伐果断,既然对方铁了心要谋反,那也无需多费口舌。 “杀,杀,杀!”樊家军没有怕死的孬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能够跟着将军一起战死沙场又有何惧,只是没想到却是和自己族人以死相拼,多少有些悲愤不已。 胡人也是奋起反抗,如果说对于樊家军是敬畏,那么对于后来的这些人,只有鄙夷。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信念,也彻底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 方文也没想到这块骨头这么难啃,看到这些人都发了疯似的抵抗,尤其是樊凌羽,彻底疯狂着收割着一个个阻挡他脚步的士兵,腰间长剑被握在手中,砍瓜切菜似的好像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一定要杀死自己,哪里能让他得逞,遇上这个杀神,方文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有一点点向后退去,躲在一群又一群的士兵后面。脸上只有慌张,一改之前的嚣张模样。 毕竟是十万兵马,又成合围之势,再加上还有一队强弩,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樊家军和胡人能战之人越来越少,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时,樊凌羽看向身边的聂盖,聂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护卫着他,樊凌羽飞身跃起,一剑将一个骑兵胸膛刺穿,骑兵应声倒地,紧接着回头对着聂盖说道:“快,上马,记住,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才会有希望,要隐忍!” 其实一开始樊凌羽在聂盖耳边说的是,一会儿找机会就突围出去,想办法先活下去,因为他不放心自己的家人,这伙人绝对会赶尽杀绝,永除后患。如果聂盖能够逃回都城,希望可以救下他的妻儿。至于为什么他不自己走,那根本不可能,敌方人数太多,聂盖实力不够,无法助自己突围,相比之下,自己倒是可以找机会帮助聂盖争取到机会。 聂盖闻声也不犹豫,飞身上马,一气呵成,军令如山,既然得了军令就只有执行,容不得半点迟疑,这是他们樊家军一贯的作风。 只见聂盖挥舞着手中利剑,连续砍翻好几个挡住去路的士兵,身后樊凌羽在给他断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方文有些错愕,随后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快!拦下他,别让他跑了!” 周围大批士兵立刻围了上来,樊凌羽对着阿尔汉大喊“阿尔汉将军,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阿尔汉听到这话,也是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好,就让我们一起来比比,看谁杀的多!”阿尔汉抡起他的大刀就是一顿砍,大开大合,一边向着樊凌羽跑去,速度极快。而樊凌羽这边也是转展腾挪,施展浑身解数,清除一切障碍。不久二人就一人一边,替聂盖解围,三个通力合作,终于打开了一个缺口。 “驾!”聂盖眼看有机会,立即驱马朝前方奔去。不一会儿马匹带着聂盖就跑了出去,一骑绝尘,与身后追赶的骑兵渐渐拉开了距离。 “嗖——”忽然一阵破风声,一支弩箭紧随其后,这一箭乃重弩射出,力道极大,不偏不倚射中了聂盖的后背,穿过了胸膛,箭尖上还带着血,还好没射中心脏,只是疼的差点让他从马上掉下来,盖聂知道自己背负着将军的期望,绝不能在这里倒下,只有忍着剧痛,握紧缰绳,催马离去。 樊凌羽看着没入沙尘之中的聂盖,知道他应该没事,只希望他能尽早成功的回到都城,把这里的消息带回去,如果遇到困难,就算不能面圣,也希望能够赶到将军府救出自己的妻儿,这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方文眼看已经追不上,此刻也不用再管了,就算跑了一个聂盖又如何,只要自己通知一下都城里的人,只要他敢出现,立刻就会被追杀,到时候只怕躲还来不及,翻不起浪来。 再看包围圈内,樊家军和胡人此刻都已死伤惨重,仅仅只剩下近百人,他们背靠着背,双眼充满了血丝,狠狠的盯着周围的士兵,樊凌羽和阿尔汉也同样倚靠着,身边早已堆尸成山,他们此时身上也都有负伤,饶是如此,四周的将士一时间竟也不敢轻易上前,不得不说,确实是已经被杀的怕了,地上这些之前一起来的士兵的尸体就是前车之鉴,他们是打从心底的惧怕这俩人,这辈子他们都再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杀神。 原先还以为靠着人数优势能够轻易碾压,但他们都低估了樊家军和胡人的实力,尤其是这两大将军。 樊凌羽喘着粗气,对阿尔汉说道:“想不到,这里会是我们共同的葬身之地,之前还想着至少其中一人能够活着回去,也没想到我们会真的有机会并肩作战,真是可笑,这看似绝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在同一天里,在此刻都实现了。” “哼,所以说我们才是最应该成为朋友的人,说好了,下辈子你要做胡人,要做我阿尔汉的朋友。”阿尔汉一脸自傲的说道。 “为什么不是你做汉人?” “你们汉人太阴险!” “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笑。 “来啊,还等什么?你奶奶的,还要让老子过去吗?”阿尔汉看着周围的大周将士,一脸嫌弃。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初春的太阳,温度恰到好处,阳光照在樊家军每个人的脸上,给他们冰冷的心带来一丝温暖,他们看向尸体,那些曾经一起浴血奋战的樊家军的兄弟,杂乱无章的躺在沙土上,他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回想起这么多年来一起打仗,在军营一起训练,闲暇时一起玩笑,彼此仿佛早已成为了像家人一般的存在,今日能死在一处,黄泉路上也好有伴,想到此处,他们的心更加坚定了,一点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樊凌羽的剑上鲜血已经结痂,只见他舞了一道剑花,把剑放在左臂手肘弯曲处,用手肘夹着剑锋慢慢拉扯出来,擦去了剑上的斑斑血迹,把剑收回了剑鞘,抽出他插在地上的长枪,直直指向了方文。 “跳梁小丑,不是要我的命吗?来啊!” “上,都给我上!”方文愤怒的吼道。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士兵们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疯狂地冲向樊凌羽众人!战场上顿时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而那剩下的近百名樊家军和胡人战士,尽管他们奋勇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他们抵挡着前方如潮水般涌来的刀剑,却无法顾及到来自侧面的致命长枪。眨眼间,他们的身躯已变得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他们紧咬牙关,互相搀扶着,顽强地挺立在血泊之中,宁死不屈。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的体力逐渐耗尽,有的甚至失血过多早已没了生命体征,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终于,在最后一丝力量用尽之后,他们缓缓地倒了下去。或许,此时此刻的他们真的已经累了…… 樊凌羽和阿尔汉还在奋力厮杀着,他们的周围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最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场地上。此时的阿尔汉满脸都是血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决然和坚定。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半个身体。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依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相比之下,樊凌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也变得十分憔悴,上面还多出了好几处新的伤口。 正当樊凌羽击退身边两名士兵时,一道暗箭袭来,射中了他的胸口…… 樊将军府内 罗素裳端坐于院中的亭内,一袭白素裙如翩翩仙子,风姿绰约,优雅非凡。身上依然披着那雪白的貂裘。突然间,她的心口一阵绞痛。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这两天来,她心中一直弥漫着莫名的不安,如阴霾般挥之不去。她伫立在朱漆石柱旁,望向天边,也不知凌羽那边怎么样了,也没有写家书回来,这让她不得不更加担心。 “娘,你又在想爹了吗?”一声稚气的声音传来,樊一叶走到罗素裳跟前,伸出自己的小手捏了捏她白皙的手,对她笑道:“爹最厉害了,他可是全都城,乃至整个大周最厉害的大将军,从来都没输过,娘你就放心吧,也许再过几日爹就回都城了。” 罗素裳,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樊一叶的头,对他说:“一叶,怎么没去找知秋呢?男孩子可要主动点,不能总着等女孩子来找你。” 一叶自然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这不,前两日还说要给自己订娃娃亲呢。“哎呀,放心吧,这儿媳妇跑不了。”樊一叶老气横秋的说道。 这个样子倒是让人感到有些滑稽,罗素裳看着自己这个懂事的儿子,让他这么一逗,心里也稍微好过了一点,她整理了一下心绪,陪着一叶走进了屋子,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孩子的心情,现在能陪他的,也只有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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