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穿喉

房心将酒送来，就在一旁打下手。 他是房家的仆人，房俊很放心，在大唐，主仆关系从来就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而是生死与共的关系。 一旦签订卖身契，几乎就没有人身自由，生死都在主家的一念之间。 而且主家要是获罪，奴仆要么一起被杀，要么一起被流放，甚至再次被发卖的。 “房心叔，准备起火。” 蒸馏酒精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而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对火候的掌握一定要到位，不然蒸馏出来的很可能不是酒精。 房心对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非常好奇，不过他没有去问，这是一个老管家该有的素质，主家不说的不打听，主家的事不乱说。 房俊从外面弄来了不少的雪，刚过年长安还是有不少积雪的。 积雪被放入上面的冷切盘，伴随着柴火的噼里啪啦声响，蒸馏器有了动静，一滴液体在铜管出口凝聚，滴落下来。 “嗯！这是？” 房心一脸震惊，因为蒸馏器密闭性实在太好，以至于酒水倒入蒸馏器之后，他根本闻不到任何的酒味，而现在忽然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滴答滴答！ 慢慢的响声密集起来。 “房心叔，减小火。” 酒精蒸发的温度达到了，再升温就会将水蒸发出来，得到的就不再是酒精，而是无法判断度数的酒。 足足耗时两刻钟，房俊才得到六七斤酒精，这个消耗量实在有些太大了。 找来一些味道还不错的香料，房俊不断的尝试，花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配方。 “小三，你在做什么？为什么……” 程处默还在大大咧咧的问，尉迟宝琳已经上前一把抓起房俊的试验品，仰头就喝了下去，那试验品虽然不多，可也是一大口的量。 嗯哼嗯哼！ 尉迟宝琳直接辣的脸都红了，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好烈的酒，不过真好喝。” “这是我调制的最满意的酒，老大，这酒能赚钱吗？” 对于唐人的口味，谁最具发言权，房俊肯定排斥在外的。 尉迟宝琳吧唧了几下嘴，满脸的陶醉，看的程处默是龇牙咧嘴。 “老大你倒是说话啊！” “非常好，这酒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要是能销售出去，一定能赚大钱。” 房俊立刻笑了，总算是成功了，有了第一款酒水，度数大概36度的酒，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非常难得的高度酒了。 “那就好！两位哥哥，我们赶紧去看看高阳的那处铺子。” 有了产品，接下来就是如何销售了，如果是单纯的售卖，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房俊计划开酒楼。 单纯出售酒自然能赚钱，可是步子会跨得太大，一下子将周围的酒业打垮，首先是会造成大量的失业，其次是会被无数人记恨。 永远不要小看敌人，房俊的人生信条就是慢慢去改变，而不是上来就是雷霆一锤。 勾兑的酒，放的越久就越好喝，房俊并不准备一次性投放太多的醉仙酒如市场，而是大量勾兑，储存起来。 树敌是必然，可不能一口气树立太多，而是选择慢慢的改变，等敌人发现的时候一切就来不及了。 三人急匆匆出了门。 程府此时程咬金气的鼻子都歪了，好不容易休沐，出去与几个好友喝喝酒吹吹牛遥想当年。 结果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库房被自己儿子端了，气的三尸神都暴跳了。 “这个混小子，看来昨晚是打的不够，他要是回来立刻通知我。” 程咬金一怒，靠山王都要懵的。 程府管家也很无语，这位大少爷总是不着调，以前最多也就搞点好东西出去换换钱，现在好了，直接他娘的砸了库房的门，将里面的钱财带走了一千贯。 一千贯啊！多少斗米来的？ 程府拢共也就两千来贯钱财，大少爷一口气就弄走了一千贯。 好在程处默不在这里，不然一定会被打死当场。 尉迟敬德府中也差不多，此刻尉迟老黑手握马槊四顾心茫然，这一日尉迟家老二尉迟宝琪被揍了，据说是因为没看好自己的兄长。 这个理由很不要脸。 此刻长安害虫已经来到高阳的铺子，还别说这铺子打的有点离谱，唯一让房俊不满意的是只有小两层，不能满足眺望景色的追求。 “驸马爷，您来了。” 这处铺子的管事赶紧上前，显然高阳做事非常细致，已经来过了。 “嗯！这铺子以前做什么的？” 铺子很大，却落了不少的灰尘。 “回驸马爷，这铺子一直都空着，小的之前欠殿下租出去，结果殿下说看不上那些个小钱，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房俊嘴角抽搐，这么大的铺子，还是在东市的铺子，租出去一个月少说也能赚的三贯的，这败家娘们竟然没有出租。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处铺子下面摆放十几桌，二楼有六个小房间，做酒楼勉勉强强也可以了。 查看了一下，房俊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就是二代目和一代目的不一样了，二代目创业，起步就是很多人一辈子无法期望的高度。 就如这么一处铺子，寻常人一辈子都未必能买下一个角落的，可高阳直接荒废在这里了。 “很不错”房俊一边走，一边说出自己的要求。 铺子要做成酒楼需要考虑很多，高阳公主府上的管事也很懂事，没有问房俊为什么修改，只是牢牢记住该如何改。 完成了一番指点江山之后，房俊回到崇义坊，又找到了铁匠，要求打造几口炒菜的炒锅，虽然在后世自己也不是啥厨房小能手，却也是能炒几个菜的。 开酒楼不是房俊一时心血来潮，同样为了吸金，也小试牛刀，看看能不能引出什么大鱼来。 房家的情况，不太允许他过于招摇，低调赚钱，等有了一定规模，有了一定的客源，就可以直接放大招了。 前期一定要猥琐发育，不然一开始就被盯上，连缓和的机会都没有。 小打小闹，就算被盯上也是小人物，慢慢一路上砍上去，等到自己足够强大了，世家都奈何不了了。 醉仙酒很好，但一开始就放大招，李世民都未必能保得住这生意。 这个时代的世家，可以主宰王朝兴衰，其能量何等的恐怖！房家说的好听是皇家的大管家，说的难听就是皇家的忠犬，如何能与皇家世家争锋。 虽然很多小说认为可以借助李二争锋世家，其实不过意淫而已，李二要是能压倒世家，就不会逼得吞蝗虫了，不知道有没有产生心理阴影，也是那一次李二奋发图强，这么多年一直苦心经营，才让李治有了与世家争锋的机会。 从五姓七望覆灭的时间来看，李世民现在也只能虚与委蛇，身为忠犬的房家，根本没有资格争锋的。 房俊准备小打小闹，慢慢做大，等成为既定事实也足够有知名度了，五姓七望也奈何不得，毕竟五姓七望耕读传家，脸面这东西还是要的。 一旦失了信誉，五姓七望也将被世人所抛弃。 “小三，赶紧给我们配置几坛好酒。”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嘴上猛如虎，心里慌如鼠啊！一口气弄出一千贯，一顿打是小的，搞不好就要被揍死。 从古至今，老子打儿子都是天经地义的，甚至是国法提倡的。 大唐是一个流行揍儿子比赛的朝代，尤其是武将家里，基本上都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东市这几个坊，早就成了训儿子集中营了。 “没问题，回去好好说，之前以为要弄出铺子，现在看来不用了，花费小了很多，钱带回去九百贯。” “嘿嘿，现在小三占大头才是合情合理的。” 程处默还在纠结房俊占大头的事情，不得不说这家伙脑子一根筋的。 “滚犊子，老子那是技术入股，没有老子你们会这酒？” 程处默挠了挠头，一脸的尴尬，到目前为止，完全不知道这醉仙酒是如何弄出来的。 “滚回去，好好说，我可不希望下次相见你们都成了瘸子。” 哈哈哈！ 程处默和尉迟宝琳大笑，虽然房俊骂骂咧咧，可那份关心是真的。 长安虫害，就数他们三关系最好，李承乾等人稳坐钓鱼台，长孙冲等人瞧不上他们这些武勋，当然房二傻不是武勋，也被视为傻子联盟的一员。 勾兑了6坛醉仙，让程处默和尉迟宝琳带回去，并且教了几招应对的办法，房俊开始尝试更多的口感。 这个时代就连喝茶都要放乱七八糟的一堆香料的，酒也有特色，蒸馏之后，很多香味都被清理了。 一夜的尝试，房俊也没能成功弄出第二种好酒。 程处默趁着夜色，快速的回到程府，结果刚进门就被管家看到了，很显然，这管家是在等他，等他做什么？自然是等他回来看戏的。 程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程大少挨揍，众人都围观，欣赏程大少的英姿。 “你站住” “阿郎，大少回来了。” 程处默还是低估了吃瓜群众的热情，他阻止都阻止不了的。 程咬金似乎也等在里面，一根手臂粗的藤条拎在手里，程咬金那种白泽的脸都黑云压城了。 “程处默，看我天罡三十六斧。” 程处默见状，腿肚子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子的。 “阿耶，不要急着动手。” 声音微微带着颤抖，按照房俊说的，将醉仙酒开封，高举过头顶。 程咬金微微一愣，停住了身形，一脸的疑惑。 大唐武将都是一帮杀才，这种人心中都是非常痛苦的，很多时候都借酒消愁，掩盖自己内心的痛苦。 慢慢的这些人就成了酒鬼，嗜酒如命的酒鬼。 “不错，香味十足。” 程咬金丢了藤鞭，抓着酒就要来一个豪饮。 “阿耶，此酒极为烈，不可……” 还是迟了一步，当然是不是程处默故意的，这就不知道了。 反正程咬金被呛得死去活来，还一个劲的夸这酒好。 程处默悄无声息将藤鞭踢飞，一脸讨好的开口。 “阿耶，你说这酒能不能赚钱？” 程咬金绝对不是傻子，相反他非常的聪明，立刻意识到程处默的意思。 “都散了，处默你跟阿耶来。” 密室，程处默将房俊的打算说了一遍。 “房俊此人恐怕之前是真的藏拙了，昨日被人暗杀，被激怒了，今后有的那些人苦头吃的。” 长安没有秘密，也不相信眼泪。 在这里只有你死我活。 “小三被刺杀了？” 程处默大惊，难怪房俊讳莫如深起来，说话也变得老气横秋了，原来是十年不鸣准备一鸣惊人了。 “你不要想帮他报仇，首先还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其次还不知道其目的。再说房俊比你们聪明，他应该知道如何报仇的。” 在尉迟府，同样的一幕也在上演，虽然尉迟老黑是脸黑，不想程咬金是心黑，可都是聪明人，尉迟老黑和房玄龄关系还特别好，玄武门之变就是这两劝说李世民动手的。 “这生意可行，酒楼弄好，阿耶请客，你与房俊说一声。” 感受着穿喉的烧灼感，尉迟敬德感到满足。 “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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