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在张梁一番“没有你我们就没有未来”这种威逼利诱的邀请下,北皎还是去篮球场。
去的路上看了两次手机,看着看着给他自己整烦了,“啧”地一声,十分想要拉黑她——
想了想没舍得。
他干脆拉黑了自己: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只要我开了飞行模式就不是她不联系我而是她联系不上我jpg。
室内体育馆很热闹,虽然只是学校内部的比赛,但是还是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可能还有很多外校的,因为穿着明显不是学生。
北皎到的时候,观众台上有人在拉扯横幅,他认出来在指挥的那个人是凉鹤,横幅拉开,上面硕大的几个字:预祝北皎生日快乐!
左下角还有“校学生会&38;系学生会宣”的字样。
北皎:“……”
北皎转身就想走,张梁拦下他了。
北皎:“你们搞这么大动静,有没有想过如果比赛输给生物那边了,会很丢脸?”
“没想过啊,”张梁露出个茫然的表情,是真的没想过会输,“会吗?”
生物医学工程那边这几年都能稳稳拿下地拿下学院杯,是因为这些年无论怎么更新换代,他们学院队里都会保持一到二个成员是校队主力,平时赛事经验多,系统训练量大……
今年加上大一新生后备役和大二半新生校队主力,更离谱,有四个。
这北皎和张梁科普的这段时间,怕什么来什么,身上穿着系篮球队的衣服,宋迭手里抓着颗球从外面走进来。
一眼看见了观众席上挂的横幅,笑了:“阵仗这么大,势在必得啊?”
北皎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和我没关系”,又用“你看我就说了吧”的表情盯着张梁,张梁尴尬地摸了摸脸。
“怎么和你没关系,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呢?”宋迭幸灾乐祸,“凉鹤也在,她是我们学校的啊,啧啧。”
北皎快让他烦死了,伸手推了他一把。
宋迭踉跄了下,当然没被推倒,只是慢吞吞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北皎:“你今天过生日啊?”
北皎斜眼看他,等着他还有什么屁话。
就看见宋迭微微一笑:“姐姐不知道吗,她好像这几天去的吉林,那边有个什么开板活动是吧?就今天是吧,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别的不说,搞北皎心态这方面宋迭倒是很清楚怎么操作,现在北皎是彻底不想打球了。
他只想死。
……
但是没人操心北皎的心理健康状态。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北皎还是半死不活的,完全机械运动,球传到他脸上他就接住,投篮,然后球进……其他多余的动作和思考一律没有,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得分机器。
刚打了几分钟,他们这边的教练喊了暂停,重新部署了一下战略,安排人盯防宋迭。
“对面那几个大一的也是新兵蛋子,有条件没配合的,在座的各位都他妈配合一年起步了,没理由输的啊,校队怎么了!就宋迭一个难搞的而已!”
他在说什么,北皎一个字没听进去,此时他正盯着门口的方向,不抱希望地等一个奇迹出现——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在女主角最绝望的时候男主就出现了,犹如天神一样,高大可靠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女主的眼中。
……所以来吧,现在他已经够绝望了,是时候了。
盯着门口,英俊少年面无表情地想着,然后屏住呼吸五秒钟,连只苍蝇都没出现。
教练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他收回目光,“啊?”满脸茫然地回应,“啊?”
“………算了,”教练无语地说,“你们拿到球有可能就传给北皎吧,他能拿分。”
虽然他的灵魂不在家。
等到暂停时间结束,北皎在球场上依然还是那副幽魂的模样,跑起来有气无力的,搞到对手觉得,盯防他有点浪费时间,但是不盯吧,他又是他们那边的进分主力!
宋迭他们纷纷有种被乱拳打昏的错觉。
这种诡异的画风一直持续到第四节,伴随着比赛逐渐接近尾声,北皎越发频繁地门口看,在最后一次长传球到手的前一秒,他还站在中场线的地方,拧着脑袋在看门口。
球砸过来都是条件反射都接住,力度太大,砸的有点痛,他还“唔”了声。
“北皎!”
“北神!”
“我哥!我亲哥!还差二分加时赛!给我进!进了你就是我亲爹!”
场外乱七八糟的呼声一片,北皎一个字没听见去,抓着球还没反应过来,宋迭到了他面前,两同样高的少年卯上了,宋迭说:“还在看什么?等她?她知道你过生日吗?应该不知道吧,如果你没说的话。”
“……”
“不过她知不知道应该也没区别。”
北皎心想,他话好多,怎么没咬着舌头?
“她那么忙,不会来。”宋迭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他的耳朵,“别看了。”
北皎掀起眼皮子冷冷地扫了他一样,在比赛倒计时几秒时,原地起跳——
那颗球带着他的暴躁,碰到了同时起跳的宋迭的指尖,却因为力度过大丝毫没有改变轨道,于是在倒计时归零之后的第二秒,球“哐”地一声巨响,在篮筐上打了几个转——
然后球进了。
现场安静了几秒,当比分牌下原本落后的红方数字跳动,显示反超,张梁站起来,振臂高呼!
无数的人涌来,一阵混乱当中,北皎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被谁抓着亲了几口,他还是像条死狗似的,被亲亲的时候甚至都没反抗,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篮球场门口依然空空如也。
到了最后,他已经绝望到窒息了,该出现的人还是没出现。
……真的好想死啊。
……
晚上的庆功宴在「无我」酒吧。
张梁大笔一挥如同金主包了场,酒吧老板听说是员工生日,慷慨地给打了五折,基本只收了个成本价。
除了舍友、系里平日认识的同学还有一起打球的篮球队那群人,宋迭和凉鹤都到了,赵克烟还有大头那群玩儿公园的在后半段也来了……
小小的酒吧挤得满满当当,北皎坐在沙发上,心里都还有点茫然,有点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多了这么些人。
大学之前他一直独来独往。
不知道谁开了瓶威士忌,不讲基本行为标准地倒了整整大半杯,冰块在杯子里撞击摇晃发出好听的声音,酒杯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北哥,生日快乐!”
烈酒一口下肚,北皎心想,快乐个几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过生日这么痛苦的事?
众人不知道他脑子里都是一些骚想法,早就习惯了他平日冷着脸,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所以见他这样也无所谓,纷纷笑嘻嘻地,仍旧热热闹闹的各自碰杯,说着“生日快乐”“吉祥如意”“寿比南山”和“早生贵子”……
现场一片混乱,北皎都怀疑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祝酒词。
这时候,凉鹤问了句:“咦,怎么没有切蛋糕环节?”
张梁“嗷”了声,骂了句“我踏马忘记啦”。
宋迭在旁边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现在定呗。”
“现在定哪还能有好的蛋糕,私房的都要提前预定的?”
“那就随便弄个来,植物奶油也行啊吃一顿死不了的,小时候吃植物奶油蛋糕不也快乐的要死?”
“总比没有好啊?”
“就是啊,走个仪式感,吃蛋糕啥时候不能吃?”
“附近有蛋糕房吗?我去看看?”
“都他妈十点了,哪个蛋糕房营业到十点啊?”
他们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北皎坐在那听他们说话,就感觉脑袋嗡嗡的,他酒量是真的不行,一杯下去头昏眼花,周围人在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就知道他们为了个破蛋糕鸡飞狗跳的。
他勉强坐起来,良久喘出一股浊气:“不用了,喝你们的,我本来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不行不行!”凉鹤说,“不是要吹蜡烛许愿的嘛!一年就这一次机会!”
“……不是还有过年,元旦,圣诞节,中秋节,想许愿什么时候不行,清明节也可以。”北皎满脸麻木地说,“我也没有愿望——”
别折腾了。
这四个字还没落地,突然又听见酒吧门上挂着的铃铛一阵叮当乱响。
打断了他的话,还吵的他脑子疼。
从今天离开篮球场,北皎就学会自虐般地不乱往门口看了,手机飞行模式打开了也没关上过。
所以带着跟的乐福鞋踩在酒吧的木地板上发出“嘎吱”的声音,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心里想着:下一杯喝什么好呢?喝哪一杯能让我一觉睡到明天或者是下辈子不用睁着眼熬时间受罪呢?
他像个瞎子似的,在昏暗的光线中坐起来,在面前的台上胡乱摸索找酒喝。
视线从桌面上扫过,那个刚进酒吧的人已经站在桌子跟前,且站在那就不走了。
北皎原本不在意来的人是谁,然而目光扫过去,却被迫被隔着一张桌子对面那一双笔直的腿吸引……
不能说是腿。
是她脚上的鞋。
那双鞋姜冉也有,□□千块的鞋子,北皎对此的评价是:有钱没地方花闲的慌的人才会买。
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白眼一翻:对,说的就是我。
摸索酒杯的动作停下,他觉得自己今晚应该是被狙击了。
本着绝望的心态顺着黑色的小牛皮鞋一路往上,他先看见了来人手里拎着的透明盒子,里面放着一个三层蛋糕,再是她的短裙,吊带,皮衣外套。
每一秒,他的心跳都比上一秒慢一些,跳动强力一些。
她头发柔软地披在肩后,头上带戴着一顶贝雷帽,隔着桌子视线碰撞上,她摘下帽子随手放到一旁,语气很淡:“你手机丢了?”
她声音是那种,小男生都爱听的少御音,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语气,当场原本喧闹的桌边安静了几秒,说不上是几个人的荷尔蒙动了。
北皎没说话。
她在桌子上放下蛋糕,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航班晚点。”
北皎就坐在沙发上,不搭理,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
张梁以为这是怎么了,急着打圆场说:“没关系,没关系!姐你来的正好,我们还在愁不知道上哪去整蛋糕——”
周围的人有些压根不知道姜冉是谁,就看见个风华绝代的姐姐拎着蛋糕,仙女下凡似的走进来了……
北皎还一脸不驯。
像是谁欠了他二五八万的。
瞠目结舌之间,听见张梁开麦,这会儿才找着魂似的,跟着张梁乖乖地喊“姐姐”,还真他妈以为是北皎的表姐什么的,心想这哥们的姐姐是真好看,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北皎扶着桌子站起来,声音有点冷:“十一点了。”
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他生日了。
如果是重要的人,就会在十二点送上第一时间的祝福,她差点错过这个。
姜冉稍稍弯腰,想要凑近看清楚他是在生气还是怎么的,还没来得及真的靠近,就被温热的大手一把捉住手腕。
她愣了愣,感觉到他好像是在生气,含糊地出声安抚他“真的晚点了”,说着话,就被拽着胳膊拖过去。
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北皎已经吻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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