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波诡云谲（一）

这一路上，白飞雪将紫衫老者奉为上宾，好生招待，而柳骄烟更是尽心竭力。 明眼人都能瞧出，这紫衫老者身怀绝技，功夫深不可测，绝对是顶尖高手。 她使出浑身解数，让芸儿、燕儿伺候得舒舒服服，只为能让紫衫老者回到柳家堡。 原因很简单，自从得知老人孤身一人后，她便想为老人养老送终。 而这其中的深层含义，想必你也能明白…… 老人每天都享受着美酒佳肴，心情十分愉悦，也不跟大家客气，直接摆出了师父的架子。 他将平生最引以为傲的“神龙贴”一一传授给了黄金龙族联盟的众人。 世间每个人的造化都各不相同，燕云十八骑的旋风十八斩本就杀伐凌厉， 老者看过后颇为欣赏，这套功法暗含少林武学，再加上神龙贴的加持，想必他们的轻功定能更上一层楼。 他告诉弟子们只要勤学苦练，将来必能有所成就。 呼延、狄龙、郑昊、申屠、西门等人也是受益匪浅，成为了紫衫老者的座下弟子。 老者毫无保留，将一十八式“神龙贴”尽数传授，这些人的武学造诣更是突飞猛进。 老者对神臂族的四熊甚是喜爱，这四人往那里一站，犹如四大天王一般。 俗话说，身材高大的人不是很精明就是很愚蠢，但这四人肯定不傻。 “我乃神臂族——闪电熊”，话未说完，他便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快似闪电，身影仿若鬼魅， 一拳轰出，竟有劈山开石之威，勇猛绝伦，可谓勇冠三军。 “我乃神臂族——劈山熊”，其声刚落，他便舞动双臂，劲风呼啸， 双臂所过之处，四周的参天大树咔咔作响，纷纷断裂。 “我乃神臂族——霸王熊”，言罢，他来到一块巨石前，那巨石重达十几吨， 只见他双手抓起巨石，猛地扔到十几米高，人也跳到巨石之上， 手臂一挥，巨石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瞬间化为齑粉。 “我乃神臂族——蹈海熊”，来到一处深潭前，他一声怒吼， 如雄狮咆哮，立马潭水退让，其中鱼虾皆被震死。 “老爷子，我们哥四个的本事你也见识了，咱们过过招吧……” 这四兄弟可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只佩服有真本事的人。 柳家大小姐的武功他们领教过，柳家大小姐的脾气他们也知晓，他们对白飞雪甚是尊重。 在他们眼中，白飞雪的武功胜过柳家大小姐。 柳家大小姐说的话就是圣旨，而白飞雪的话——你懂的。 柳家大小姐的手段，这里暂且不提，后面再详说。 “那你们四个一起上吧。”紫衫老者轻松地说道。 这哥四个，自恃武功不逊于佛教四大金刚，也想在众人面前一展身手，让白飞雪等人刮目相看。 他们前后左右站好位置，将老者团团围住，使其插翅难逃。 八条巨臂同时出击，每一条都有千斤之力，四周顿时罡风大作，卷起漫天沙尘，飞石走砾。 若被其中一条击中，直接小命难保。 嗖地一声，如火箭般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四熊反应倒也不慢，已然飞身而起，但紫衫老者更快，如飞鸟般凌空发难， 一招“龙归大海”，瞬间天空云彩中钻出千百条飞龙，将四熊笼罩得密不透风。 这一招若是换作他人，足以让其粉身碎骨。 可四熊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天生神力，岂会在一招之内就束手就擒？ 只见他们的八条神臂如同猴哥儿手中的金箍棒，舞得上下翻飞，硬生生地冲出了群龙的包围。 眼见四熊破解此招，紫衫老人嘿嘿一笑，心中暗忖：有点意思。 随即他转换身形，如闪电般使出一式“神龙摆尾”。 哥四个刚刚才破解了紫衫老者的“龙归大海”，已然有些手忙脚乱。 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百岁老者，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四人的周围，无数条真龙如狂暴的飓风骤雨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然而，四熊此时已然暴怒至极，同时使出他们的成名绝技“霸王举鼎”和“横扫千军”， 其气势犹如万马奔腾，惊天地、泣鬼神，与“神龙摆尾”相互抗衡。 “好小子们！”紫衫老者突然发出一声龙吟，响彻旷野，如潜龙腾渊，身形恰似蛟龙，那神情尽显唯我独尊的霸气。 他“啪啪啪”地使出神龙贴中的最精华、最狂傲的一招“神龙天海幻影式”。 这时，紫衫老者一气呵成，双手五指骤然弯曲，发红似火，吞云吐雾。 天宇中幻化出的无数条飞龙，与先前的劲道有着天壤之别， 它们如狂暴的巨兽，以摧枯拉朽之势，煞气腾腾，大开大阖，如饿虎扑食般吞噬着四熊…… 这简直是一场人神之间的激战，气吞万里如虎。 “还不倒下！”紫衫老者怒喝一声，声如洪钟，响彻云霄。 四熊如断了线的纸鸢般，砰然一声从天空中坠落，摔得惨嚎不止。 幸得紫衫老者及时收力，才使神臂族四熊免受重伤之苦。 四人全然不顾身上的皮开肉绽，灰头土脸，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高呼：“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那磕头声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这哥四个有一个优点，就是对有真才实学之人钦佩至极，只要能习得真传，便心满意足。 紫衫老者见状，开怀大笑，众人也为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拍手叫绝。 老者对这帮新收的弟子可谓是尽心竭力，倾囊相授。 然而，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却只字不提，只是称自己曾在前朝为官。 他厌倦朝堂的黑暗腐朽，于是选择大隐于市。 如今时过境迁，朝代更迭，他只希望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因为大家都是龙的传人，身体里流淌着黄金龙族的血液， 所以他将自己的毕生绝学传授给这几十个弟子，也算是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呼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师父，那天与你交手的是什么人？ 他们的斗篷后面是不是都绣着一只金色的三足金乌？” “哦？是吗？好像是有一只金色大鸟，至于其他的，我倒没有留意。”紫衫老者醉意朦胧地回答道。 “徒弟，我可得提醒你，他们可不是好惹的。那四人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天四魔，五十年前就已经是江湖上令人谈之色变的四大魔头。 他们是天魔帮的四大护法，而他们的帮主——天恶玄龙，其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天魔帮在一夜之间崛起，成为武林第一大帮，天下各名门正派皆闻风丧胆。 一时间，所有邪派都纷纷倒戈归附，势力如日中天。武林之中，唯有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在金雕盟主东方一龙的率领下，组成联盟，与之抗衡。 日后的江湖想必不再太平，一场血雨腥风在所难免。” 老者轻酌一口酒，往昔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便在眼前不断浮现，如幽灵般萦绕不散。 “然而，不知何故，传闻他们内部起了内讧，转瞬间分崩离析，天魔帮也如树倒猢狲散般，神秘地消失了……此后江湖风平浪静，度过了几十年。” 老者追忆往昔，不堪回首，怅然若失的神情令人心疼，罢了罢了…… 狄龙此时走了过来，问道：“师父，不久前，我和呼延在金陵城外的紫金山遭遇到了一批身着同样服饰的神秘人埋伏。 对方仅有十几人，却在瞬间杀死了我们二百个活生生的战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傻小子，若我所料不错，最后关头，是白公子出手救了你俩吧？ 我告诉你，在这世上，有资格与那四个魔头交手并能全身而退的人不超过三个。你俩好好想想？”紫衫老者眯着眼睛说道。 “我们的白龙使、冷锋，还有，还有……”二人摸着脑袋，绞尽脑汁，掰着手指头……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若他们的衣着后面都绣着同样的图案，那么截杀你们的便是玄天四魔的徒子徒孙。 不妙啊，这次玄天四魔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有备而来。”紫衫老者喃喃自语道。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们那两个人是谁呢？”呼延问道。 “白公子、柳家大小姐和她家的车夫。”老者肯定地回答。 “什么？那个骄横跋扈的柳家大小姐？还有那个面黄肌瘦的车夫？” 二人难以置信，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惊诧，无法想象这样的话竟是从紫衫老者口中说出。 “那位车夫可是逍遥派的五子老四，人称长春子，仅凭那八八六十四式灵山折梅手，便足以笑傲江湖。 逍遥派武学之高深，江湖中无人能望其项背，其过于神秘，从不与江湖人士争锋，正邪两派都不敢轻易招惹，唯有易水宫能与之相提并论。 堂堂逍遥派嫡传弟子，竟愿降低身份为柳大小姐赶车，足见柳家大小姐武学造诣之高。”紫衫老者说道。 哎呀妈呀！不知何时，西门和申屠也凑了过来，听到这里，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在毛公岭时没有机会放肆。 他们杀人不眨眼，以后打死也要记住，离她远点，还好有老大撑腰。 “你们俩别不信，她身边那两个丫鬟，以你们俩现在的身手，就算联手，也绝对在十招之内必败无疑，信不信？” “柳家果然是藏龙卧虎啊。”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柳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历经百年而不衰，帝国都已更迭，想想其中缘由吧。 玄天四魔，那晚为何不敢闹事，你们真以为我喝醉睡着了？ 那晚你们白龙使亮出囚龙镯，就是为了震慑他们。 以他如此年轻之躯，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就算天魔帮帮主天恶玄龙亲自出马，也未必有胜算。 这实乃帝国之幸啊！你们跟了个好老大，记住，要紧跟他的步伐，将来必能封侯拜将，光耀门楣。 徒儿们呐，长长心吧，看看人家柳大小姐的识人之能，那真是慧眼如炬。 人家可不会养闲人，你们以后可都给我长点心！等我们到了帝都，我要尝遍帝都的山珍海味。 对了，我身上可没带银子，你们这些徒弟可别忘了轮流给我买单。”紫衫老者得意洋洋地说道。 “必须的，只要师父您喜欢，徒儿们保证让您尝遍帝都的美酒佳肴！”众人齐声答道，声音洪亮，如雷震耳。 自那以后，这几人对柳大小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们从先前的表面尊重，变成了彻头彻尾、发自内心的恭敬。 一路上欢声笑语，没有遇到任何大麻烦，顺利地到达了帝国的都城——长安。 帝都长安，繁华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店铺鳞次栉比，生意红火兴隆。 白飞雪和众人告别后，先行进入皇宫向圣主禀报裕王失踪等事件的经过。 柳骄烟则带领众人先回到柳家在帝都的宅邸，稍后再前往柳府。 柳家宅邸位于帝都的宣阳坊，门庭高耸，气势恢宏，古朴厚重。 柳骄烟一行人来到门前，早有仆人回禀柳宅的主事人。 不多时，柳骄烟的大舅林毅和长子林峰便出来迎接。 无需多言，下面的仆人便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暂且不提这些，柳骄烟等人刚一落座，林毅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十天前，大禹九鼎不翼而飞，这件大事已经传遍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来的时候没看到大门四周加强了戒备吗？大理寺的所有衙役全都出动了，要侦破此案。 现在，此案已经被列为中央帝国立国以来的第一大案。 从帝都上层传来的消息说，掌管祭祀的大夫上官大夫因为看护不利，已经被下了大狱，不日就要问斩。” “舅舅，您是几天前从柳家堡赶到帝都的？”柳骄烟焦急地问道。 “还有峰哥，这几年长安这边的生意都是你负责打理的，我前些日子飞鸽传书给你，你收到没有？ 我告诉你，咱们柳家有人参与了大禹九鼎的案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外甥女啊，我接到了你的飞鸽传书。你父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派我快马加鞭地往帝都赶。 我日夜兼程，比你们早到了八天，可还是晚了一步。”林毅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林峰，柳骄烟舅家的大哥，一副标准的商人模样。 三十多岁的他，精明中透着稳重，业务能力极强。 几年前，柳家掌门柳平原便将柳家在帝都的生意交由林峰打理。 柳家的生意繁多且规模庞大，而长安这边又极为重要。 最终，林峰被委以重任，成为柳家在帝都的主事人。 事实证明，林峰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他将柳家的生意打理得有条不紊。 “峰哥，我给你的飞鸽传书，你收到了吗？” “大当家的，事发五日之前，我就收到了你的飞鸽传书。这可是诛九族的大事，我不敢有丝毫松懈。 但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查，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怕引火上身，扯上知情不报的罪名。 所以，我选择外松内紧，按照你信上的指示，启用咱们柳家在帝都的秘密社团——悦来客栈，让他们暗中对咱家的人逐一甄别。 不过时间实在太紧，咱们柳家的生意如此庞大，里里外外有二百来号人，而秘密社团可调派的人手只有十几个人。 还没等查出个头绪，事情就真的发生了。或许这次柳家真的没有人参与呢？”林峰最后这句话带着侥幸的口吻。 “大哥，我从不相信侥幸，自己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劝你彻底打消这种念头。舅舅，你这次从柳家堡带来了多少高手？”柳骄烟问道。 “十名。因为情况紧急，咱们的老家是重中之重，所以我这次只带来了十名高手，全部安排在悦来客栈，配合高老大一起调查。”林毅答道。 “好的！如此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这一路舟车劳顿，午饭何时才能开呢？”柳骄烟疑惑地问道。 “早已万事俱备，只待开饭。”林毅答道。 “府里的人是否可靠？可有那吃里扒外的蛀虫？”柳骄烟边吃边蓦地问了一句。 “这你大可放心，他们皆是从柳家堡带来的老人，柳家的家规他们心知肚明，关乎身家性命，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不敢有丝毫逾越。 虽不敢说固若金汤，但外敌休想从他们口中套出丁点有价值的线索。如今柳府这些人，皆已通过甄别，并未发现异常，我敢拍着胸脯保证。 还有，但凡外出办事之人，我皆暗中派人监视，无一例外，毫无死角。”林毅说道。 “做得很好，但需知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切不可掉以轻心，小心灯下黑，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刺客，也许就是你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我断言，参与此事之人，必定是你所熟悉的。待用餐完毕，我们再详谈。”柳骄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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