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霸的马太多了，不可能一下子塞入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 而且今天已经晚了，卖马得等明天。 因而入城的只有张霸、典韦、李肃等少数人。 张霸跟着李肃这个老马识途，沿着街道往马市而去。 忽然，张霸停下了脚步，问前方李肃道：“李兄，这洛阳城中有多少人口？” “这！！！！”李肃被问住了，以前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调查过啊。 也巧了。 张霸身旁有一辆辇车经过，辇车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士人，前后有一些随从人员。 这年轻士人露出自豪之色，说道：“洛阳在册人口三十余万，加上商人、旅人、暂住洛阳的人还有家奴、部曲。约有五十万。” 张霸闻言转头，对年轻士人一拱手，说道：“我是河东解人张霸，多谢先生相告。” “敢问先生姓名。” 年轻士人一拱手，两个宽大的袖子垂落下来，十分有气度道：“不必谢。我忽然回答，是我唐突了。” 顿了顿，他才说道：“我是洛阳人王光。” 不知道怎么的，张霸的内心有点小失落。很快他明白了，这是遇到臧霸的事情后，内心的期待感上来了。 以为自己一路上可能会遇到无数豪骏。 他收起了心思，又一拱手问道：“恕我无知，敢问先生。洛阳这么多人口，每天消耗的粮食无法计算。” “朝廷如何应对？” 王光哈哈大笑道：“你确实无知，洛阳是天下正中。虽然四面有很多山，但都有大路，水陆四通八达。” “而各地商人都知道，只要把粮食卖到洛阳就能大赚一笔。”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的商人，会把粮食运送来的。不必朝廷烦恼。” “你。”典韦看王光不客气，正欲发怒。张霸却拉住了典韦的手，弯腰行礼道：“受教。” “呵呵。”王光呵呵一笑，吩咐车夫开车离开。 “哼。”典韦冷哼了一声，脸色比较难看。 李肃没有发怒，反而有些奇怪，走上来问张霸道：“张公。虽然这人的话不太好听。但他说的对，洛阳四通八达，商贾云集，是不会缺粮的。” “而张公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问出来？” 在这路上，李肃与张霸没少聊洛阳盆地的地形。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张霸笑着转头看向李肃，然后又看着这繁华的洛阳街道，说道：“如果忽然有一天，朝廷失去了对天下的控制权。” “手中只剩下了洛阳盆地。那朝廷要怎么养洛阳城中，这五十万的，不事生产的城市人口？” “张公说笑了，朝廷怎么会失去对天下的控制？”李肃闻言还以为张霸是开玩笑，忽然看到张霸的神色，顿时一惊，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张霸描述的场景。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那洛阳可能就是易子而食了。 张霸笑了笑，对李肃说道：“走吧，天快黑了。入夜后，洛阳不是要戒严的吗？” “是。”李肃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个情况。 张霸牵着强虎走在李肃的后方，目中精芒闪烁。 洛阳五十万人。 那整个河南郡至少有一百万人口。到汉末战乱的时候，天下十三州中，很多州都没有一百万的人口。 河南郡的人口太多了。 他有点明白董卓坐拥强兵，为什么会败的这么快了。 这也会成为他的问题。 他如果入主洛阳，能否养活这么多的人口？ 如果没有粮食，那就会人吃人，屁股就坐不稳。 “想要得到天下，可没有那么容易啊。”张霸内心暗道，目中精芒暗暗收敛。 在天黑之前，李肃带着张霸来到了马市附近的一家客栈入住。 张霸自己住了上房，还让人给强虎弄了一个单间，免得这匹马咬别人的马。 次日一早。 张霸与李肃、典韦前往马市，贿赂了小吏，租了一座马棚，再让李肃运了三十匹马进来，开始卖马。 卖马李肃才是行家，张霸只是打下手。 好的马价值百金。 差的马也价值十金。 李肃只认黄金，不要铜钱或丝绢。 铜钱有铜钱的问题。 丝绢，张霸自己就是生产丝绢的。 张霸的马都是并州好马，因而生意挺不错的。对于这个时代的贵族来说，一匹好马就像是一辆豪车。 有钱的贵族不介意在马的身上一掷千金。 只是一个时辰，张霸的马就卖掉了十匹。李肃满脸喜色的让人再弄二十匹马来。 “张公。这么一算最多二十天，我们的马就能卖完了。一个月内就可以启程返回河东了。” 李肃笑着对张霸说道。 “嗯。”张霸点了点头，卖了马之后，还需要买粮食与铁矿。 粮食很好买，但是铁矿需要同时收购。 现在天下还算安定，洛阳不缺粮食。但洛阳城的铁矿石也不是很多。 买太多还会引起朝廷注意，得一点点的收购。 而张霸需要的量又大。 “这匹马怎么卖？”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色袍服，头戴武弁大冠的雄壮男子走到了张霸的摊位前，并指着其中一匹黑马问道。 李肃见客人来了，赶紧止了闲聊，说道：“壮士真是好眼光，这是并州骏马。” 李肃先把自己的马夸了一遍之后，一口价道：“五十金。” “五十金？！” 雄壮男子咋舌，就算是在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外，五十金也可以买很多田了。 这匹马可真贵。 但真的是好马啊。 雄壮男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中意的黑马，犹豫着。 李肃一看就知道有门，连忙又把自己的马一顿夸，然后说道：“壮士。英雄配好马，壮士雄壮威武好丈夫。配上我这匹马，简直是天造地设。” 然后他适时的降价，说道：“我看壮士是有心买马，而我的马如果失去了壮士这样的主人，那也是它的损失。” “这样吧。四十五金，只要壮士出四十五金，我就把马卖给壮士了。” 张霸在一旁听了，不得不承认李肃是好口才。 而这匹马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在并州是白菜价。 做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只要路上不出意外，果然是稳赚不赔啊。 雄壮男子被李肃说动，正打算掏钱。这时候，有人大笑道：“吴匡。想你吴家也是陈留世族，买一匹马也犹犹豫豫，岂不是让人耻笑？” 吴匡一听这声音，顿时眉毛竖起，仿佛两柄利剑，杀气毕现。 张霸眉毛一挑，惊讶的看着吴匡。 这可是一位重要人物。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遇见，他还没有发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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