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县城秦小然是打算一个人去的，刘大姐很忙只偶尔去一次县城买东西，和她相熟的王兰上班去了也没时间，倒还有其他几个对她友好和她还算熟悉的军嫂，不过也还没熟悉到有什么事非要邀约着一起去的地步。 她前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怎么需要这种形式上的陪伴，甚至觉得一个人更自在些，而且两个人也不方便她做事。 不过，说是一个人去也不尽然，搭部队这边的车的话，定然会遇到其他军嫂的，这半个多月，她和家属院这边大半的军嫂都混了个脸熟，到时候怎么都能碰到几个脸熟的。 这时候她是想很好很轻松，但到了搭车的时候她就傻眼了。 确实是有相熟的军嫂，还很相熟，仅次于刘大姐和王兰。 是安宁。 秦小然尴尬了一瞬，看得出来安宁也是。 她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了过去，表情略有惊讶。 “安宁姐，你也要去县城啊？” “嗯。” 安宁脸上还有着一丝尴尬，敛下眉眼，并不看人，似乎这样就能将心事掩藏起来，殊不知这样只会让人将她的反应看的更明显。 秦小然暗中叹了口气，余光瞥到了其他军嫂们看过来的各种目光，总不好就这么冷了场，那就太尴尬了，也会给其他人留下话柄。 “昨天在刘大姐家我就犹豫着今天要不要来县城，今早起来决定来一趟，刚搬家就是得买很多东西，早知你也要去，昨天我们就说好了一起。” “嗯。” 安宁实在不是能聊天的人，秦小然也不太想聊，正好这时候有一个相熟的军嫂和她打招呼，她便顺势结束了对话，转和别的军嫂说起话来。 好不容易汽车来了，一行十来个人都上了车。 秦小然本以为接下来就能安安稳稳到县城了，没想到上了车也堵不住有些人的嘴。 “小然妹子，你和安宁妹子处的挺好哈。” 秦小然看向说话的牟嫂子，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配上牟嫂子略有激动的语气和探究的看热闹的神情，就让人很不舒服，她微微蹙眉。 其他军嫂看向牟嫂子也是皱眉的，眼神制止牟嫂子。 牟嫂子被这么多人盯着，也退缩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八卦的本能驱使了。 她知道，其他军嫂最多看两眼，一般也不会替人出头，安宁是个没用的，肯定不敢反驳，秦小然也是个性子软的年轻新媳妇，比安宁强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是再好捏不过的软柿子。 难得有这种两人都在场，又都不能离开的好机会，不问问清楚怎么行？ 她激动地看着秦小然，仿佛已经看到秦小然面露疑惑追问她，然后她在追问下‘不情不愿’地说出‘传言’，然后看到秦小然震惊的、备受打击的模样，然后安宁头低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她这么幻想着，很是陶醉其中。 秦小然看出来了，牟嫂子居心不良，想挑拨她和安宁，看她和安宁的热闹。 要是刘大姐没告诉她安宁的事，她这时候估计就会一脸懵，虽然能察觉到牟嫂子没安好心，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多半会掉到牟嫂子的坑里去。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安宁的事，自然也能猜到牟嫂子的意图，想化解也就不难了。 她就当没听见，不给牟嫂子回应。 牟嫂子一直期待着秦小然的反应，但是秦小然竟然没了反应，好像没听到一般。 怎么可能，一定是听到了的！ 她等啊等，等到其他人都不关注了，都松了口气以为秦小然真没听到的时候，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是想看笑话的，不是想成为笑话的！ 她都开口了，结果没被搭理，她都能想到其他人现在在心里嘲讽她些什么。 不行，不能就这么被敷衍过去！ 于是她又重说了一遍，这次声音更大了些。 “小然妹子，你和安宁妹子处的挺好哈！” 这次没办法说没听到了吧？ 这次确实没办法用没听到无视了。 这次声音大的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到了，不只车厢里，前面坐着的司机都听了从后视镜瞥了她们一眼。 秦小然看向牟嫂子，她本不想理会，这事过去最好，但她也知道，这样的人既然挑起事儿来，就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她也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军嫂们此时都沉默着，表情都有些严肃，一边对牟嫂子不满着，一边想着等下该怎么安慰秦小然和安宁。 秦小然坦然且疑惑地看向牟嫂子。 “嫂子这话为什么要说两遍？” 牟嫂子被秦小然那澄澈的好似镜子般的眼睛注视着，好似从这双镜子似的眼睛里看到了她那隐秘的私心与腌臜，好像秦小然早就将她看穿了一般。 她愣了，但接着便反应过来，那不可能。 秦小然一个年轻的新媳妇怎么可能看得穿她？ 不可能不可能。 只是巧合吧。 但局面和刚才不一样了，现在秦小然和所有军嫂都注视着她，眼神或审视或制止指责，等待她的回答。 被这么多人用不善的眼光盯着，她一时底气没那么足了，讪讪说了句。 “你听到了啊，我以为你没听到呢。” 秦小然道：“我听到了，你夸我们处的好，但为什么要夸两遍，第二遍还那么强调。” 要说为什么也很简单，在场的人都知道，牟嫂子是想借着这个话题八卦翻旧账说安宁喜欢霍念平的事，找乐子。 虽然说军嫂们都或多或少有点八卦，但总也有些底线，什么事儿能八卦什么事不好八卦心里还是清楚的，这种事私下里八卦几句就是了，非得舞到正主面前，非得让人下不来台，非得挑拨人家关系，纯纯看热闹不嫌事大。 牟嫂子这样的人军嫂们也是看不上的。 此时被点出来这一点，她们对牟嫂子都格外不满，看向牟嫂子的眼神格外不善。 牟嫂子不傻，刚才还不信，现在是真看出不对来了。 秦小然这三言两语不仅化解了她的问题还让她被动起来了，再看秦小然的眼神，那可不真真是知道什么故意针对她的么？ 这问题她当然不能回答，她要是直接如实说了，那不就成找事儿的了？ 别说到时候秦小然和安宁两家闹起来饶不了她，就是这些军嫂们，家属院所有的人都容不下她了。 这个事儿只能八卦的时候引导人自己问，透露那么一点儿让人自己猜，自己起疑心，只能这么偷偷摸摸的，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她看出来了，秦小然不是个软柿子，这回她碰上钉子了，不能硬碰硬，得先服个软。 于是她满脸堆笑。 “哎呦，小然妹子，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什么不良目的一样，我这不就是看你个安宁妹子处的好提了一句么，以为你没听到才说的大声了点，没什么事啊，别生我的气啊。” 秦小然道：“没生嫂子的气，只是实在不明白。” 牟嫂子面上讪笑，心中腹诽，你不明白？没有比你更明白的了？ 她算是知道了，她竟看走了眼，看起来年轻软和的小媳妇也不好欺负。 也是，能让一直不愿意结婚的霍念平松口结婚，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 “嫂子错了，别生气别生气。” 她一个年长的老资历的嫂子道歉，一个小媳妇好意思接？ 接了以后传成什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秦小然也确实没接，“嫂子没错，是我没理解嫂子的意思，不用道歉。” 反正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道不道歉都一样。 牟嫂子脸上的讪讪之色更重，知道她是彻底输了。 其他军嫂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神色，看向牟嫂子的眼神很是畅快。似乎在说‘你也有今天’。 一直低着头的安宁抬起头来看了秦小然一眼，眼中有欣赏，有谢意，也有怅然。 秦小然对此坦然接受，大获全胜的她心情颇佳，觉得车窗外的草原分外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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