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告诉他,不用担心她会不会害怕。
她不害怕的。
她甚至可以告诉他,自己也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样,以后在她面前,他就不用再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秘密了。
云舒希望,如果他们在一起,也是彼此坦诚且信任的在一起。
想像着待会儿他听完自己的话会不会大吃一惊,云舒无声笑了起来。
等她收拾完走出大厅。
唐颖端着酒杯醉醺醺过来,拉着她娇嗔:“哎呀你去哪儿了,刚才我一直在找你,快过来,陪我干一杯!”
云舒扶着摇摇晃晃的唐颖:“酒我现在就不喝了,我和殷鸾还有一些话要说,等待会回来我陪喝个够!今晚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唐颖不依,拉着她就往party里走,气哼哼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明天可就要走了!”
云舒见她生气了,软声商量:“可是他现在还在外面等我呢。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回来。到时候,你想喝多少我陪你喝多少,行不行嘛,哎呀好糖糖?”
唐颖白她一眼,挥手:“行行行,你去吧,去找你的养鱼小哥哥去!”
云舒抱着她吧唧了一口,举手保证道:“待会儿我绝对陪你喝。”
她安抚好了唐颖,正要往门外走,又遇到编导杜佳上来找她庆祝。
杜佳今天很高兴,也喝了不少酒,脸都红红的。
“云舒!你知道吗,咱们成功了!咱们大获成功了!你们,你和殷鸾,你们俩的养鱼cp火了!真的火了!全网爆火的那种!”
“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一定要敬你一杯。”杜佳拉着云舒道。
云舒哭笑不得:“行,等会儿回来我们再庆祝啊,我现在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等她终于推脱完几波人,从庆功酒会中脱身而出,走出别墅大门,往对面的巷子公路走去。
她走到之前和殷鸾分开的电线杆下,四处看了看,奇怪地道:“咦,人呢。”
“殷鸾?”她扬声喊。
难道是他先去海边了?
应该不会啊,她让他等她一会儿的,按他那个性子,就绝对不会先走,肯定会站在原处等她的。
云舒心头纳闷,又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她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脚边忽然碰到一个东西,发出叮玲清脆的声响。
她低头,看到了她送给他的那颗蓝色贝壳,掉在地上。
云舒一愣,缓缓蹲下身将贝壳捡起来,心头骤然升起了一丝不安和慌乱。
“殷鸾!!!”
她站起身,撕声大喊。
昏暗的巷子中寂静无人,她颤抖的声音在巷子里空荡回响。
呼吸急促,双唇苍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撕扯,云舒握着手心里那枚贝壳,猛地朝着海岸边奔跑而去。
她一边奔跑一边大喊:“殷鸾!你在哪儿!”
海风刮着她的脸颊,眼泪毫无征兆流下来,头发被吹得凌乱。
云舒在海边四处寻找着,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她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礁石滩找他,没有人。她又去他们上次散步的沙滩找他,也没有。她又沿着海岸线到处大喊,还是没有人应答她。
她跑得太快太急,被沙滩上的石头绊倒,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手里的贝壳咕噜滚到了一边。
云舒捡起贝壳,抹了把脸,爬起来,猛地回头往家里跑。
她要去找殷鸾的叔叔。
殷鸾不见了,他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跑回蓝房子后,云舒顾不得脚底的疼痛,推开院门狂奔进去。
乔诗诗躺在殷鸿渊的腿上敷面膜,殷鸿渊坐在一旁喂她吃水果。
见到上气不接下气的云舒神色苍白冷汗津津跑回来,两人坐起身,乔诗诗诧异道:“小舒,你怎么今晚就回来了,你们那边不是明天才结束吗?”
云舒头发凌乱,光着双脚,身上沾满了沙子,看着殷鸿渊,两行眼泪一下子滑下来,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害怕:“叔叔,殷鸾不见了,您能我找到他吗?”
见到她这个模样,殷鸿渊脸色一肃,倏然站起身:“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云舒抹去泪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他不会一声不响丢下我就不见的,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更不可能将她送给他的东西丢弃在地上。
殷鸿渊听后面色沉凝,道:“你们先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我去找小乌。”
……
面包车一路从村里狭窄的巷子公路往外开。
轮胎在马路牙子上磕磕碰碰,摩擦起火星,但却车速非常的快。
黑黢黢的长方形车厢里,庞琛压了压帽檐,不动声色看了眼后面那个巨大的密封黑箱。
密封黑箱里大概装的是某种生化液体,随着车子急速前行还发出晃动的声音。
“你们要的货已经到手了,该把剩下的钱给我了吧。”
对面,除了两个穿着封闭实验服的人,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留络腮胡、行销骨瘦的白种人。
瘦子白男人说着流利的外语:“等我们把他带回去,先做一个实验,等确定他身上有我们要的东西,会将剩下的尾款付给你的。”
庞琛皱眉:“你们说话不算话,当初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络腮胡白种人安抚他:“oh,rex,wewo
tgiveyoulesso
ey。”
“不会少我的钱,那就现在把钱给我!”庞琛冷冷看一眼那密封黑箱,发狠,“我本就是冒着犯法的风险跟你们做交易,如果你们敢赖账的话,我保证你们将什么也得不到。”
白种男人眼镜底下闪过一抹精光,一边说着:“allright,allright。illgiveittoyou
ow。”一边回头对手下示意了个冰冷眼神。
坐在侧面座位的两个穿封闭服的人被防毒面罩挡住整个头脸,根本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样。
而其中一个悄悄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注射器。
这把注射器会插进庞琛的身体,二十分钟后,他将会结束生命体征。
就在这时,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fuck!pe
ed!”白种男人转头警惕地看一眼,低声咒骂了句。
前头一直安静开车的司机没有回答。
这是特殊改装车,内部结构的驾驶位与后舱隔着金属挡板和密封箱,并不能透过后面车厢看到驾驶舱的情况。
车停在路边后就一直没有再发动。
四周很安静,只有车厢后面那个巨大的黑色密封箱里发出隐隐的水声。
白种男人感到一丝不对劲,朝左边一个手下使用眼神:“你,下去看看。”
穿着封闭隔离服的手下起身,打开车门跳下车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也没了声音。
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白种男人的手不动声色伸进衣服里,握住枪柄,阴鹫的眼神盯着对面的庞琛:“是不是你在搞鬼?”
庞琛也浑身紧绷,看见白种男人的手放在了腰间,一滴汗从他额头滑落,吞了吞口水:“我钱还没拿到手,我能搞什么鬼。”
“那你下去看看。”白种男人沉声命令他。
庞琛只得站起身,壯着胆子地往车门走去。
他在车门口探了探,见那刚才下车那个机构随行人员不知所踪,车不知因为什么故障歪歪栽在一个草丛边。
庞琛跳下去,正想去前面的驾驶座查看情况,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总算揪到你了。”
庞琛听着那声音,浑身汗毛倒竖,从裤兜里掏出匕首,回身就刺了过去。
然而匕首刺了个空,一只手掌覆盖上来,落在他的天灵盖上。
庞琛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瞳孔朝天白眼一翻,整个人就成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车上剩下的两个人顿时警戒起来。
白种男人此时已经意识到出了纰漏,他们肯定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他立即用锤子砸开前面的金属隔离挡板,试图爬到往前面的驾驶舱去将车开走。
胡须花白的老人拎着两具毫无意识的躯体扔上车,那穿封闭服的男人立即举着注射器朝他扑过来。
老人抬手一挥,将人挥出车外,摔出几米远。
那瘦子白种男人见状,立马回身,掏出腰间的枪朝他砰砰射了两下。
老人避开子弹,捡起滚落在车厢上的注射器,精准飞射到白种男人的眉心上。
白种男人顿时僵住,手无力一软,枪掉在地上。
几秒钟后,他身子往前一跪,头朝下栽倒了下来。
老人没有管他,几步跨上车,神色凝重地用那个锤子哐哐几下砸开淌着水声的密封黑箱。
黑箱被砸开,黑绿色的液体哗啦一下倾泻出来。
一条幻银色的鲛尾滑了出来。
原本那是多么美轮美奂灵动飘逸的尾翼,而现在,尾身上布满斑驳的血迹,一处处伤痕流着鲜红的血。
殷鸾倒在液泊中,眼眸半阖,奄奄一息。
“小殿下!”
乌先生急忙扑过去,将他扶起来,看着他满身的伤,心痛地道:“您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殷鸿渊从后面赶过来,大步冲上车,看到殷鸾这幅模样,震怒无比:“这群该死的东西,竟敢如此伤我侄儿。”
他一定要让这人付出百倍的代价!
但现在殷鸿渊更担心的是殷鸾的伤:“小乌,你快给他治伤。”
乌先生替他检查伤势,半晌后神情凝重,沉叹一声:“小殿下之前为采鲛珠给云舒小姐做王冠,从身上拔了九十九片鲛鳞下来。那些伤口还未痊愈,现在又遇上这种生化毒液,伤口被腐蚀,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殷鸿渊眉头紧锁:“难怪。我就是说,以他的敏锐力,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凡人所暗伤。”
原来是他身上早就带着伤。
一个鲛人族,从身上拔下一片鲛鳞就相当剜心剔骨一样疼。
他却生生拔下了九十九片,只为给他喜欢的女孩做一顶王冠。
殷鸾气息微弱,勉力睁开一丝眼缝,看着王叔和乌先生,用尽力气道:“别、别让阿舒知道,不要让她担心……”说完晕了过去。
殷鸿渊抱着侄儿,心疼喟叹:“真是个比我还痴情的傻小子。”
乌先生道:“二殿下,现如今小殿下这般情况,我须得带他回海底王宫养伤才行。继续留在岸上,他的伤势只会越来越坏。”
殷鸿渊点头:“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你速速带他回去,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善后。”
“好。”
乌先生点头,将已经没法再变回人身的殷鸾背起来,迅速赶往大海。
殷鸿渊目送他们远去,转过头,凌厉冷冽的眼神看着车上的横七竖八躺倒的几人。
……
回到海角村后。
殷鸿渊站在路边看着灯火通明的小楼院落。
一道纤细人影站在院门边。
女子一身银裙,赤着双足。
她望着远方,目光遥遥,似在等着谁归来。
凄清的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纷飞的小雨不知何时飘满了她的发梢。
殷鸿渊沉沉叹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叔叔!”云舒见到他,立即惊喜地问,“您找到殷鸾了吗?”
殷鸿渊颔首,眸光在她身上那件用鲛绡裁成的裙子扫过,又想到方才老乌说殷鸾拔下鲛鳞给她做王冠。
鲛绡和鲛珠,是他们鲛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他却全都给了这个女孩。
“嗯,找到了。”
云舒急切地往他身后看一眼:“那他人呢?”
“他受了点伤,乌先生先送他回去了。”
云舒眼圈一红:“他伤得很严重吗?”
殷鸿渊沉默片刻:“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只是需要回家静养一段时间。”
云舒垂眸,手心紧紧握着那颗贝壳:“……他回家了是吗。”
“是的,他回家了。”
……
两个小时后,海角村村口响起了一阵警笛声。
海市警方接到报警,有一伙匪徒绑架了正在海角村录制综艺真人秀的其中一位男性成员。
警方接到报警后,立刻出动人马追捕,在海角村距离高速路几十米处的地方,拦下了那辆劫匪车。
警方从劫匪车上拯救出被绑架的人质,正是奥特森集团三公子段天泽。
根据警方从节目组工作人员处了解到的口供,当晚,庆功宴上,段天泽一个人喝了许多闷酒,庆功宴结束后,他人就不见了。
通过对嫌疑人作案动机调查,查出其中一名叫庞琛的主犯,正是段天泽现任女朋友的前男友。
庞琛被以蓄意谋杀和绑架罪名关押,等案件落实,便会被判处无期徒刑。
而在这个案件背后,警方竟还查到一些更深的线索——这伙绑匪穷凶极恶,甚至还与柬埔寨和欧洲的人口走私有关联。
警方根据这次得到的线索和抓获的四名外籍嫌疑人,开始往人口器|官贩|卖等案件深入调查。
纪雨欣的前男友绑架谋杀她现男友这件事,在节目结束后的第二天,被海市警方以官方通报的形式立案公告。
全网震惊哗然——
【什么!!纪雨欣居然有个前男友,他妈的还是个法制咖???】
【好恐怖啊,居然绑架谋杀,这也太变态了吧,纪雨欣一直在节目上装小白花,没想到她私底下居然这么厉害,同时吊着两个男人,还让前男友为她走上犯罪道路!】
【卧槽!老子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也太尼玛可怕了吧!】
【最新得到的消息,那个谋杀犯就是之前纪雨欣她妈来上节目时跟过来那个司机,后来还以保镖的身份出现过几次。】
【好可怕,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
【节目结束最后那天的表白之夜,段天泽还向纪雨欣求婚来着,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激怒了她那个前男友吧?】
【又他妈塌房一对,还是以这种犯罪性质塌的房(虽然我从没磕过这对),但真的不得不说,节目组下次选嘉宾还是好好选吧!前头有一个霍文乐就算了,纪雨欣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女人,段天泽这种烂黄瓜也能选来上恋综,况且后头来跟了一个变态杀人犯!真的是在膈应我们观众。】
【妈的,真的觉得好反胃啊,想到纪雨欣和段天泽之前在节目上恶心了我那么久,饭都吃不下了。】
【唉,还是我的养鱼cp甜。】
【对啊对啊,养鱼cp现在怎么样了,节目结束了都不发点售后糖的吗?云舒小姐姐,你的云卷云舒,微博vlog继续发起来呀!想看你和养鱼小哥哥的甜蜜恋爱日常!】
【呜呜呜,想看养鱼cp售后糖+1!】
【万人血书跪求养鱼cp单独拍个日常流慢综,不要其他cp了,呜呜呜我怕塌房!】
【现在就指着养鱼这对吸氧了,这对可千万要好好在一起,不要出什么事呀!否则我会哭死的!】
第二天,殷鸿渊带着妻子乔诗诗,向云舒告辞。
他们在海角村已经留了一个星期,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银色的超跑,和一字排开的助理保镖,等在院子门外。
乔诗诗抱了抱她,安慰道:“别担心,你叔叔既然说他没事,他就没事的。”
云舒勉强朝小婶婶扯唇笑了下。
她侧头,看着殷鸿渊,问:“叔叔,他回去了,还会再回来吗。”
殷鸿渊意味深长道:“只要他想,就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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