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子明悠哉悠哉回到客栈的时候,南宫少卿不在,双儿也不知所踪,连童姑娘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只有施小小在走廊练拳,他的拳法已经颇具章法,看起来行云流水,像模像样的。 闲来无事,刘子明静静地看了一会,心里暗想着南宫小子既然决定要教,自然不会藏私,这小家伙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代武学大家。 施小小深深呼吸,狂喝一声,沉退半步,小小的一拳击打在走廊的木柱上,砰的一声砸出一个小洞,溅起丝缕灰尘和木屑。 拳势如剑势,迅猛疾驰,雷厉凛然。 施小小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小小拳头,呼哧带喘地平复着胸口的微弱气息。 南宫少卿说过,什么时候能拳破木柱,便算有了七品的身手,七品便是武者门槛。 “算是入门了?” 刘子明忽然开口赞叹道。 施小小收起拳头,转过头,温和笑道:“公子,您回来啦?” 刘子明轻轻嗯了一声,看了眼客栈里空无一人,问道:“咋一个人都没有了?” 施小小用手帕擦去额头挤满的汗,气息稍平,应道:“双姐姐说要走走散心,南宫少爷就跟着去了,童姐姐借了客栈的厨房,这会应该在钻研厨艺……” 刘子明压低嗓音道:“义妹还在生气呢?” “我看气也消了大半了,没什么大事。公子不是去解除婚约了吗?” 刘子明笑而不语。 解除婚约?自己哪有这个资格。 此去是去给自己求姻缘和前程去了。 刘子明转移话题道:“小小,你去帮我办件事。” 他低声对施小小说了几句,看着他领命而去的背影,发了会呆,日光暖暖地洒在走廊上,照拂少年远去的影子十分修长。嘿,这小子又长高了。 咕噜一声,刘子明摸了摸发响的肚子,便自在地往厨房走去。 …… …… 苏州城,怀水河畔。 日照城郊,江南岸杨柳依依,秋风一拂,千里清香。 黄衫灵动的姑娘站在一排大柳树下,手拿木枝,瞳若秋水,脚步轻盈地漫步在岸边,远远一看,真是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有一白衣飘飘的俊朗少年跟在她身后,只是默默地跟着,不做打扰,脸色却是满是忧色。 双儿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双儿,我……” 南宫少卿双眉紧缩,话到嘴边又硬是咽了回去。 双儿面色一沉,好看的脸上添了一丝肃气。 南宫少卿内心一乱,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深深对视了一会,突然双儿噗嗤一笑,看着南宫少见的紧张,心头一动。 她牵起南宫的手,柔声道:“好啦不闹了,十七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她抢不走你的,你是我的。” 南宫少卿眸中闪过亮光,伸手摸了摸双儿的小脸,极为认真道:“双儿,我不会娶她,无论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南宫家的意思,都不是我的意思。” 双儿小脸微红,身子一僵,柔弱无声地嗯了一声。 南宫单手揽住双儿的柳腰把她贴近怀里,看着河畔的细流涓涓,轻轻问道:“双儿,你想回家吗?” 双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想。” “你的病也治好了,我答应他的也做完了,等江南的事完毕,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十七哥……” 自从和刘子明出行以来,南宫心中总是涌出淡淡的担忧,他微微眯眼,“双儿,我总有不好的预感,这小子闯祸的本领太大了,我怕有一日他惹出的麻烦 ,我也解决不了,你陪在我身边会有危险……” 双儿看着南宫清俊的脸,轻声道:“可是你我都走了,义兄怎么办?” “我把你送回家就赶回来帮他。你安全,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双儿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拉起他的手,温柔道:“在旗县的时候,我便说了,你我生死同命……十七哥,这些年最让我痛苦的,不是那反反复复病发的花枯绝症,而是日夜见不着你的想念,入骨钻心。” 双儿紧紧抱住南宫,声色迷离,呢喃道:“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南宫无奈一笑,他拿这丫头一直没有什么办法,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柔背,叹息道:“你这丫头……” …… …… 傍晚,客栈厨房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样?” 童姑娘满脸期待地望着刘子明。 刘子明的脸色铁青像是中毒了一般,放下盛满山药粥的瓷碗,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大字:“好……好喝。” 童姑娘无奈道:“又搞砸了呗,好喝你会是这个表情吗?” 刘子明缓了缓神,“我什么表情呀?” 童姑娘做了一个扭曲的鬼脸,逗得刘子明捧腹大笑。 姑娘家叹了口气,感叹道:“哎,做饭真难啊!” 刘子明坐在长木凳子上,安慰道:“不要在意这些,人生来各有所长,姑娘治病救人,已是功德无量,再若是贤妻良母,就没有天理了……” 童姑娘看了他一眼,心头一喜,笑道:“嘴还挺甜的。说吧,又想让我干什么?” 刘子明哈哈一笑,硬着头皮将剩下的粥一口喝完,抹了抹嘴,凑近她耳边说了几句。 童姑娘听后,睫毛轻颤,平淡道:“这事不难,只是你答应请我吃饭,可一次没请。” “离开江南之前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童姑娘眉眼弯弯,轻声道:“再信你一回。” …… …… 三日后,一大早刘子明便拉着南宫少卿和冷双儿出了门。 说是今日有热闹可凑,都知道刘子明此人生性爱凑热闹,二人也没有说什么了。 “童姐姐和小小呢?” 双儿疑惑道。 刘子明看着沿街的景色,很随意地回了一句:“噢,小小在前面的路口等我们,童姑娘不爱热闹就不去了。” 南宫少卿用一种清湛微冷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眼,知道这小子又在暗中憋着什么坏水,直接冷冷道:“我们去哪总能说吧?” “我打听了,城中最大的拍卖行今日会拍些好东西,比如,紫堂诀。” 双儿双眸一动,柳眉微挑,“气道大宗师王蔼的绝学紫堂诀?” 刘子明点点头,说道:“听老师说过,此功法可以温养筋脉,调气回息,之前答应你,想办法替你恢复实力,搞到这功法不说完全恢复,至少恢复八成不在话下。” 双儿喜眉轻展,看向南宫少卿,“太好了!十七哥。” 南宫少卿却是一脸平静,轻轻道:“哪有钱拍。” 刘子明神秘兮兮笑道:“没事我找人凑了凑。” 沿街的繁华路口停着一辆马车,施小小驾着马车,冲众人招了招手。 ———— 江南的天,今日有些雾气茫茫,一片浮白,马车一路向东行去,不料遇见前方马车翻了,只好绕道走了小巷。 却被一算命人手持青幡拦了去路,青幡上用偌大的黑字写着十六个大字,上写: “伏羲八卦,摸骨看相,风水测算,占卜命格。” 算命人拱了拱手,讨好地说道:“诸位,小弟今日还未开张,各位赏脸照顾照顾生意吧。” 施小小看了他一眼,挥手赶道:“没钱,我家公子也会算命,哪用你,快走!别拦我们的路。” 算命人见这小鬼不识相,便略过了他冲南宫说道:“这位少年郎,面相不凡,贫道给你算一卦吧,不准不要钱。” 南宫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开!” 一连吃瘪,算命人连连摇头,叹了口气。 擅自掀开了车窗的帘子,见窗边的公子穿着鲜亮,双目明亮,气质非凡,看起来就是富贵之人。 “公子,只要五文钱……”算命人抬起头,犹豫地开口。 那位公子点了点头,“有劳先生了。” 算命人大喜,指了指一旁的红布桌台,这边请! 众人被刘子明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 施小小凑到刘子明身旁小声嘀咕:“公子,你不是不信命吗?” 刘子明一笑,下了马车:“算算无妨,算算无妨。” 算命人笑容可掬,头向前伸了三分,殷切问道:“公子,您算婚姻还是前程呢?” 刘子明轻轻笑道:“道长,能否看看我今日运势如何?” 算命人心头一动,答道:“可以。” 刘子明纸扇一合,“那好,今日我要行一桩事,想求上签,以便速成,想求下签,以避祸端。” 算命人抓起签筒,默念几句神叨叨的天话,浑然一摇,天灵灵地灵灵一番,掷出一只灵签,落入手心。 算命人面容清冷,低下头颅。 刘子明问道:“结果如何?” 算命人霍然抬头,露出阴沉的笑容,暗暗道:“活人上上签,死人下下签。” 一旁马车上闭眼的南宫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眼睛猛的一睁,身后的黑刀陡然一震,以极快的速度浑然一劈,斩断了那木签的同时更是轰然一声将红布台生生劈开,溅起一片木屑烟尘。 那算命人拿起青幡,脚尖一点,一个跟头翻到一旁,很轻松地躲开了南宫的快刀。 算命人的左手间还抓着一根运势签,他看了一眼,大笑了一声,露出了更加阴沉狰狞的笑容,沉声道:“是下下签呀,恭喜你们。” 他单手横掷,那运签便像箭矢一般飞速刺去,直插南宫面门。 南宫少卿不惧半分,长刀出鞘,轻轻一劈,砍断了将那木签斩断。 算命人一跃而出,前进三个身位,双袖转到动那高大青幡,狂风扫落叶,吹得南宫的白衣猎猎作响。 轰然掷去,穿风破雾,黑虎刀一瞬转黑气化寒气,像是给黑刀换上了一层水晶色的外壳,刀在冰中,冰中透刃。 青幡和黑刀相碰的瞬间,算命人心头一凛,那刀实在是怪异,竟然隐隐吞噬掉自己身灌在幡上的气。 没办法了,算命人弃幡回撤,咬破手指,以鲜血画符,三道血符咒疾出,黑虎刀吸食幡上真气,一瞬间脱离不开,南宫也只能弃刀而躲。 终是慢了半步,被三道血符击中胸口,南宫整个人闷哼一声重重飞了出去,砸入一面石墙里。 算命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深呼吸了一口气,颇为心疼那三道保命的血符。 他捡起青幡,重新走到摊位上,将青幡插入一旁的泥地上,于刘子明对面坐下,看着处变不惊的刘子明,心头不禁对此人多了几分的佩服。 算命人开口说: “不跑吗?” 刘子明摇摇头,笑容又重新浮现在脸上,“跑不掉的。” 算命人有些好奇,他在刘子明眼中看到了一丝充满自信的目光,这让他心头一凛,这是哪来的自信? “你倒是挺有趣的,这座城我杀了太多人,那些人不管生前多么硬气,到了临死前总都要求饶一番,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从容赴死的……” 刘子明嘴角一翘:“打住,我可没想过就这样死啊,不如你再算一卦,算算你能不能取走我的头颅。” 话音刚落,算命人的手指如风,猛然一戳,带着迅疾的力道朝刘子明眼前掠去。 在距离其眉间三分之一处忽然停下,只听见那公子哥不慌不忙地说:“道长呀,你往身后看!” 身后一阵响动,算命人霍然回头,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碎墙堆里那人重新站了起来,右手紧握的黑纹刀寒光大闪,刀上的真气极为霸道,那人吐了口浊气,缓缓持刀朝自己走来。 算命人收回了攻向刘子明的手指,起身拿起青幡,嘴里念道:“百足之虫至断不蹶,真麻烦,看来收钱收便宜了。” 刘子明不厚道地看着这一幕,添油加醋地说:“他的命很硬,道长下手最好别留手。” 算命人咬牙切齿道:“好!我会成全他。” 青幡再出,算命人杀意浓浓,身如猎豹,双脚一撑,身躯探风而走,一瞬来到南宫身后,重重一掌攻击南宫后腰雪山之处。 南宫双眸寒光大现,提气握刀背身挡住那重掌,脚下生风一个利落的转身,一记瞬发的黑蛇杀,天地乱息迎面炸去。 算命人双眼闪过惊恐,一掌击地急速后撤五里,为拦下此招争取抵抗的时间。 等的就是全力后退,无力防备的这一退,一道红光自身后穿刺而出,冷双儿等候到了这一机会腰身一动,朱雀剑出鞘,剑意如烈火,一剑便将青幡旗杆拦腰斩断。 锃的一声,刀锋和剑尖同时驾在一个人的肩上,算命人咽了咽口水。 算命无数,也没算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 煞是凄凉。 双儿剑尖微冷,大声道:“别动!” “为什么杀我们?” 刘子明按了按双膝,悠然起身,朝算命人走去,“说吧,你也是聪明人,没必要为了一点碎银子丢了命,你说呢?” 算命人苦笑,露出认栽的表情,“是有人花钱要买你的人头。” 刘子明猜道:“商胜映?” “……” 南宫将刀又靠近了几分,怒斥道:“说!” 算命人感到刀锋的寒意渐近,这才忙不迭地答道:“是是,商老爷花重金要你们几人的人头。” 刘子明温和的脸色剧变,尽是厉寒之色,微微眯眼,冷冷道:“敢和我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双儿看了一眼刘子明,问道:“他怎么办?” 刘子明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算命人一番,露出一丝坏笑。 …… …… 躲在马车里的施小小,看尘埃落定才探出头来,继续驾车上路,却见令人捧腹大笑的一幕: 那算命先生被点了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欲哭无泪,浑身被人扒了个精光,只留下一条白灰色短裤,他单手拿着一杆半断的青幡,上有毛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摸一下,五文钱~” …… ……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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