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是和他一起的

…… “这件武器，它很特殊。” 马修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股冷冰冰的力量。 它不同于寂灭暴戾的负能量，更像是一种直抵心灵的力量。 对于普通人来说，它或许只是一件可以用来驱散死灵的道具。 但在一名拥有众多召唤物的死灵法师手里，它将有机会绽放出更璀璨的光辉。 “当然，这件武器的前任主人乌苏尔是一名脾气暴躁的死灵法师，她的名声一度在大沼泽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都说她手下的死灵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起初我以为这是她法术高明的缘故，后来才知道真正的根源在于此。” 老法隆唏嘘道： “她死的时候委托我帮这件武器找个好主人，可没过几年就发生了雷加那档子事，这根鞭子就被我封存起来了。” 马修闻言一愣： “您和这鞭子的前主人也共度过美好的岁月？一个女性死灵法师？” 老法隆挑了挑眉毛： “我看上去像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 马修赶忙摇头。 “我和乌苏尔只是好友的关系，当然，她年轻的时候可能的确对我有些情谊，可那时我眼界尚高，整天看着的不是某个小国的公主便是哪个有钱的贵妇，宁愿花大价钱找魅魔消遣几晚也不乐意多看干巴巴的死灵法师一眼，可事实证明，我真是大错特错。” 说到这里。 老法隆自嘲一笑：“从炼狱归来以后，我的容貌一度毁于一旦，那些肤浅的女人纷纷离我而去，只有乌苏尔主动找到了我，她费了很大的劲替我治好了脸上的伤，然后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马修疑惑道： “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孩子，在你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许多故事都是来日方长，错过的人总有机会相逢，可现实里更多的故事都是无疾而终。” 老法隆眼底埋着浅浅的哀伤： “当时我忙着处理伤兵们的事情，后来又遇到了滚石镇的矿业大爆发……等我终于能从忙碌中抽出身来时，乌苏尔已经因为一次实验失误导致负能量过度腐蚀了大脑，她的神智变得很不清醒，我上门找她的时候她甚至认不出我来了。” “我去了她居住的沼泽两次，第一次被她赶了出来，第二次她倒是清醒了，可惜却是回光返照。临终时她把其他东西都留给了那两个平日里总被她打骂的学徒，唯独把这支鞭子留给了我。” “起初我以为她是想抽我两下，后来我才明白，这根鞭子是她耗尽毕生心血制造的魔法道具，里面蕴含着她对死灵召唤术的全部理解。她大概是认为那两个天赋不佳的学徒不足以发挥出它的价值，便委托给我为它找个好下家。” 老法隆一口气说完这些。 他的目光在鞭子上停留了好几秒，然后挪开目光，用恭喜的语气说道： “现在，它是你的了。” 马修闻言深吸一口气，然后攥紧了那长鞭： “我不会令它蒙羞的。” 老法隆点点头： “正该如此。” 二人沉默了一会。 旁边的阿兵眼巴巴地看着马修收起「乌苏尔的呵斥」，魂火里的艳羡几乎要化为实质跳出来了。 马修见状，也只得叹一口气： “至于萤火和皎月，我想我只能选择租赁。” 相比购买。 租赁无疑是成本更昂贵的抉择。 可马修也没办法。 他手头的现金流不足以支撑一次性的买断。 而值此风雨欲来之际。 他又的确需要这两把短刀来增强阿兵的战力。 权衡之下只能拿那张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地契出来做抵押物了。 一通手续过后。 马修疲惫地走出了老兵互助会的矮楼。 在他身后。 阿兵开着暗夜斗篷，魂火摇曳不定。 老法隆同样面带笑容： “下次如果需要其他兵器，也欢迎来找我，我的武器库里存着南来北往各种职业的利器，多半不会令你失望的。” 马修苦笑一声，没有应答。 老法隆忽然又道： “对了，如果你能找到治愈或者缓解蝮蛇毒素的更好办法，我可以直接把这对短刀送给你，甚至可以再给你挑一件品质上佳的武器。” 蝮蛇毒素吗？ 马修回忆起那群在二楼房间里吞云吐雾、呻吟不断的老兵们。 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试试。” …… 离开老兵互助会。 马修特意又去了一趟手艺人区的商店。 购买了十把结实的铁锹。 而后他脚步轻快地回到了橡树林里，开始了今日的种树征程。 傍晚。 今日种树指标如期完成。 用过一顿简单的晚餐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冥想和法术学习。 不知不觉中。 月亮已挂上枝头。 木屋里。 马修了个懒腰，起身扛起装着铁锹的麻袋就往外面空地上走。 他一路走到「僵尸宿舍」跟前，将五头银月僵尸唤出来后，又将一把把铁锹丢在了他们面前。 “拿起来，这是你们的武器。” 马修试着给僵尸们下令。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千万别高估普通不死生物的智力和使用工具的能力。 指挥它们适应铁锹这种负责程度的工具可比你亲自上手学会开挖掘机要困难的多。 好在马修极有耐心。 他就像幼儿园里的工作人员一般，手把手地给小僵尸们上课，花了接近一小时的时间，他才教会了僵尸们铁锹正确的握姿。 “呼！” 马修擦了擦汗。 这个过程很是艰难，但已足够令他惊喜。 “僵尸有肉，到底不一样！” 他试着调度其中一具僵尸去空地上挖坑。 后者浅浅地试了几下。 没多久。 一个不算规整的坑洞便出现在马修面前。 “通过！” 马修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就是僵尸相对于骷髅的优越性了。 更接近人类的手掌结构意味着他们能更容易掌握生前时可以轻松掌握的工具。 骷髅就不行。 骷髅可以拿刀砍，拿小圆盾砸。 但它们的手没办法长期稳稳地握住兵器或工具。 可能挖着挖着手骨就掉了。 这也是马修一直没有让不死生物参与到自己的工作中来的重要原因。 而现在不同了。 他可以指挥银月僵尸们来挖坑，这能大大提高种树的效率。 “以后可以更加专注在选址、移植以及维护方面了。” 马修拉着僵尸们一路往西北边赶去。 很快的。 月夜下的荒地上。 便多了一群不眠不休、辛勤劳作的身影。 …… “我从未设想过，僵尸们还能干这活。” 伊莱无声出现。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吭哧吭哧挥舞铁锹的僵尸们： “他们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邪恶生物，更像是一群农民。” 马修微笑道： “不死生物本来就没有邪恶之说，只是对于其他生命形态来说，他们的存在过于另类，所以会引起人们下意识的恐慌和排斥。” 伊莱皱了皱眉。 他显然不认可马修的说法。 但他也没有开驳斥，而是主动转移话题道： “这几天看似风平浪静，但邪恶并未远离，我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枯萎者们？” 马修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伊莱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们真的很狡猾，也很有耐心，一直在暗处观望，这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或许我们得试着改变策略，一味地等待他们出手实在太被动了。” 马修沉吟道： “如果想要引蛇出洞，我们需要做更多的准备。” 伊莱自信地说： “只有他们敢冒头，就绝不会是我的对手，至于准备，你这几天不是做了很多么？那座小木屋外遍地都是法术陷阱，我都差点踩上去过。” 马修摊了摊手： “那些只是警戒法术，很难说能派上大用处，重要的是，而一旦我们选择引诱他们，就必须要将他们全数歼灭。” 伊莱松了松筋骨： “我已经准备好了。” 马修这几天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眼下既然伊莱战意汹涌。 他思索了一会儿便也同意了： “这样，我们今晚先躲到月胧林地里去，我会叮嘱好橡树妖精们负责通风报信，倘若枯萎者们有异动，我们便第一时间杀回来。 你先去那边等我，我让艾拉给你开门。” 伊莱同意了。 不多时。 马修招来艾拉带着伊莱先去了月胧林地。 而他自己则是要去找到露露交代好盯梢的事宜。 枯萎者们摧毁树木的速度非常之快，如果想要将损失降到最低的话，橡树妖精们的警戒是至关重要的。 …… 月胧林地。 虫巢第四层。 伊莱无所事事地闲逛着。 这里独特的景物和风貌让他生起了些许怅然的情绪。 他还记得。 上次来这里时，自己还在和萨曼莎并肩作战。 可现在—— 一想到那张冷淡精致、自信独立的面孔伊莱内心便是止不住的疼痛。 “该死，我就不该来这鬼地方。” 伊莱不爽地踢了一脚石头。 砰！ 石块飞出去老远，砸在了岩壁的墙面上，砸出来一个深深的凹痕。 回音久久不能停歇。 伊莱摸了摸额头，痛苦并无缓解，反而更加深刻了。 每当他想起萨曼莎时。 他的内心仿佛便突然缺失了一大块。 这种空虚感令人煎熬。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会不会也很后悔对我说出了那些话？” “如果，能再看她一眼就好了。”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伊莱脑海中升起。 他心中的思念愈发浓烈起来。 一种强烈的冲到促使着他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 隔壁的甬道里忽然跳出来一只花豹！ “萨曼莎？” 伊莱又惊又喜地看着对方。 花豹快速化为人形。 然而令伊莱感到内心刺痛的是。 她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是皱眉！ “刚刚那个动静，是你弄出来的？” 萨曼莎看了一眼墙上的痕迹，冷淡地问道。 伊莱愣了一下。 他的脑子有些混乱，似乎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定的好。 然而萨曼莎却不打算和他过多地纠缠。 她声音清冷地斥责道： “听着，伊莱，我们已经结束了，收起你的幼稚劲好嘛？” “我没空陪你玩游戏，我很忙！” “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月胧林地，你们大地结社的人的确不该长时间地待在这里。” 莎蔓莎这些听似寻常的话落在伊莱耳中却仿佛一把把尖刀插入了他的心脏。 他的面孔白的厉害。 “我……” 他的喉头蠕动，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走吧！” 萨曼莎继续催促说： “请不要再纠缠我了，这是月胧林地，是月光女神的国度，你的举动实在太过分了！” 伊莱惨白的脸上瞬间又鼓起了厚厚的血色。 他从未像今日这样难堪过。 而就在他无比窘迫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抱歉，我来迟了。” 不远处。 马修带着艾拉快步赶来，萨曼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紧接着，她便听马修对自己说道： “抱歉让你误会了，但伊莱是和我一起的。” 听到这话。 伊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一般。 声音突然也大了起来： “没错，我是和他一起的！” 刚刚的窘迫瞬间消失无踪，伊莱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 马修走过去拍了拍伊莱的肩膀，然后对萨曼莎挥了挥手： “那么，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二人勾肩搭背地走开了。 萨曼莎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她脸上那呆滞的神情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一直到伊莱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界中时。 她才恍然有了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错觉。 ……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为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马修和伊莱并没有深入虫巢，而是在第五层扫荡已被粗略剿灭过的区域。 然而枯萎者的耐心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 不仅到天亮时他们并无收获。 而且接连几个夜晚也是如此。 枯萎者不见动静。 橡树林风平浪静。 马修只能宣告引蛇出洞的计划失败。 伊莱于是又提出主动追踪的计划，他想要通过追踪能力找到枯萎者们，一举歼灭。 可惜他是更偏向于正面作战的「变形者」，而非更擅长追踪的「荒野大师」。 而每个枯萎者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反追踪大师。 马修怕被调虎离山，没敢鲁莽行动。 就这样。 这伙儿引而不发的枯萎者成为了马修心里的一根刺。 为了拔掉它。 马修又在去找泽勒时向后者提出了占卜的需求。 然而泽勒却表示自己最近占卜次数过多。 需要缓一缓才能保证正确率。 马修只能无奈地将此事暂时搁置。 好在他的耐心也很足。 “就当和他们玩憋气大赛了，看谁能笑到最后！”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看似平和实在暗流汹涌的日子。 三天后的夜晚。 马修的客厅。 “叮咚叮咚！” 有人摇铃。 没等马修起身去开门，厨房里已经冒出一阵风来直奔前门： “是西芙来了吗？我记得今天是你和她约好的补课的日子！” 佩姬一边开门一边欢喜地问。 马修无奈地点了点头。 “马修，你最好过来一下。” 门外。 佩姬的声音显得有些咕哝： “我不记得你有那么多学生需要补课，客厅倒是能勉强坐这么多人，但牛奶肯定是不够喝的。” 马修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下一秒。 一群人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头的是笑容满面的西芙。 跟在她后头的是紧绷着一张脸的雷加。 然后是大胡子布莱德、帅气逼人的泽勒，和拄着绅士手杖的理查德。 末了。 还跟进来一个面带惊异的萨曼莎。 她的手里还捧着一只厚厚的书袋。 一群人涌入。 原本冷清开阔的客厅顿时就热闹拥挤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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