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村民的拉扯下他们才乖乖坐好。 苏春林问道:“你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汉子摇摇头,“我是跟着村里一些人逃出来的,路上碰到一起逃难的,大家在一块儿报团取暖,原本我家还有我爹和我闺女,可我爹他” 另外两个妇人跟着说道:“我们俩是妯娌,公爹和婆母死了,就剩下屋里那三个孩子。” “你们男人呢?”韩氏问道。 二人摇摇头,抹泪无言。 韩氏顿悟,不由得跟着红了眼眶,世道本来就难,孤儿寡母更难了。 活下来的大人就他们三个,苏长喜好歹知道一些信息,但还有好几个孩子情况不明,他只能挨个问过去,得知其他人皆成了孤儿,众人心情越发沉重了。 黄氏在陶氏韩氏耳边小声嘀咕道:“都是孤儿,只怕也没地方去,那些小的还不懂事的倒是可以问问村里,或许有人愿意收养。” 陶氏道:“那也没几个了,剩下那些半大的孩子怎么办?” 黄氏不假思索回道:“可以领回家当童养媳,还能省一笔彩礼,也能给孩子一个活路,不过得孩子愿意才行。” 陶氏连连点头,“这倒也是个出路,如此一来就剩下个别几个,若是他们不愿意的话倒是能暂时留在我们村,等开春雪化再说。” “是呢!”黄氏脸上有了些笑意,赶忙去找苏长喜商量。 韩氏若有所思。 见大家都在交头接耳,便拉着苏春林到角落说话,“刚刚苏胜他娘说可以领个丫头回去当童养媳,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说呢?” 苏春林愣了一下,朝韩氏竖起大拇指,“媳妇,还是你们女人脑子转得快,我都没往这方面想,你要真想领童养媳可得快点,免得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你当这是买肉,还挑三拣四的!”韩氏好一阵无语,扯着苏春林袖子道:“到时候得人家孩子也乐意才行。” “那必须的呀!放眼整个村子,今年就我们家起了大院子,他们吃的白面还是我们家出的,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知道选哪家!”苏春林对自己家的实力特别有信心。 夫妻俩嘀咕的时候村长也把屋里的孩子全都叫出来了。 确定几个两岁以下的孩子都是孤儿后,苏长喜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趁着大家都在,我宣布一件事情,我们村收留的这些孩子大概什么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了。 人既然到了我们村子就是跟咱们村有缘,他们没爹没娘,不管的话肯定没有活路,正好我知道咱村里有些人家没有孩子,或者想要收养孩子,有这个心思的现在就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能养的话再来找我。 至于其他人” 苏长喜看向那些身形单薄的孩子,下意识放缓说话的语气,“孩子们,伯伯跟你们商量件事,要是你们实在没地方去,又愿意嫁到我们村就站出来。 咱都是正经人家,有意愿的可以自行挑选中意的人家,若是不愿意咱也不勉强,你们可以暂时住在村里,等开春再说。” 一群半大孩子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最终几个小点的孩子都被村里人领回家了,有的是没有生养,视若珍宝,有的是生不出儿子,急需养个儿子当赘婿,将来顶门户。 期间韩氏和苏春林也选中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叫阮小玉。 两口子之所以看中阮小玉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好,全是因为她的孝心。 这孩子在苏长喜说完那番话后就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只说谁家能帮她爷爷买口棺材下葬她就嫁入谁家。 原本村里好些人家都相中了她,可一听说还得出钱买棺材帮忙下葬,一个个都不吭声了。 这年头一口薄棺材都要好几百文,好一点的得一两多甚至更贵,够他们正儿八经娶亲了。 阮小玉虽然模样不错,可无亲无故,花一样的钱,他们自然想找个门当户对的。 韩氏和苏春林倒不在意这些,他们更看重的是人品。 剩下没有被村民选中的姑娘都是因为身边还跟着兄弟亲人,大家本来就不富裕,多养个人还可以,可要是对方拖家带口的那还真养不活。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并没有为难村民,只祈求村长暂时收留他们撑过这个冬天。 苏春林也想做点好事,当下就承诺他们可以一直住在这个房子里直到开春雪化。 事情解决完,苏长喜亲自去了一趟镇上,跟刘铁锤报备情况。 苏春林一家则带着阮小玉回去。 出门前,韩氏给阮小玉一件旧袄子,衣服是苏苔的,穿在阮小玉身上松松垮垮,看起来一点都不合身。 阮小玉紧张地跟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踩在雪地里,那双无助的眼睛在看到苏家大院子后呆住了。 苏苔见她站在门口不动,伸手拉了她一把,“先去灶屋烤烤火,一会儿给你烧热水好好洗个澡。” 阮小玉回过神来,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她在老屋那边就猜到苏苔家家境不错,却没想到这么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灶膛口烤火,韩氏正在灶台上忙活,“我现在烧水给你洗个澡,家里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过几日我们去赶集再给你买一身。” “谢谢婶子。”阮小玉不安地揪着衣角,显得十分局促。 韩氏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既然到了我们家就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紧张,只要你勤快一些,眼里有活就行。” “婶子放心,我会的。”阮小玉立马保证。 韩氏笑容加深了一些,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吟道:“小苔她爹一会儿就去镇上给你爷爷买棺材,将你爷爷的尸体收殓进去。天寒地冻的实在没法下葬,得等开春雪化了。” “我明白。”提到爷爷,阮小玉鼻头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给韩氏磕了个头才起来。 堂屋里,苏展一直在偷偷观察灶屋一举一动。 苏苔在他边上小声问道:“这可是爹娘给你选的小媳妇,你高兴吗?” 她对苏春林两口子的做法并不苟同,却也知道这世道儿女亲事都是父母说了算,个人的意见并不重要,再加上刚刚苏展都没吭声,她就更没有立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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