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顾惜舟在房间里打坐结束,缓缓收功。</p>
四年来,他勤奋修行,未曾荒废一天。即便要下山做些俗务,回山以后也会在夜里用功补回,从未懈倦。</p>
这样坚持,一来是天性中的坚韧所致,二来也是不想辜负师长们的期望。得益于如此精进,顾惜舟修行境界提升得很快,而且自小带着的肺疾也好了许多。</p>
他六岁开始修道,在同门中起步最早,因此总想着事事争先。剑术也好,道行也罢,不夺个第一总是心里难受。</p>
他也的确没有辜负云飞扬、黄裳和羊东篱的厚望,十六岁便摸到了飞剑境的门槛,已经能挥出剑气。十六岁,羊东篱恐怕刚中解元,还没想到日后会上山修道呢,可见人各有命。</p>
近来,顾惜舟加紧了修炼进程。只因前不久,有个弟子在开玩笑时带上了黄裳,好像是在议论师娘年轻时的容貌。本也不算太过分,可他竟无名火起,把人家摁着打了一顿。</p>
等他恢复理智,对方已经被打断了鼻梁,眉骨也被打开了。要不是众师兄拦着,指不定给人打成什么样呢。</p>
之后,顾惜舟被送到司昭峰的忏堂里关了十五天。等他回安玄峰再遇着那被他痛扁过的弟子时,只觉得十分抱歉。</p>
那弟子见了他,也是心惊胆战,多次拄着拐杖躲着走,怕是再也不敢开黄裳的玩笑了。</p>
朱广白也在场,他向顾惜舟描述了当时的情景。据他所说,那时顾惜舟眼里凶光毕现,面目狰狞,下手毫不留情,而且越见血打得就越兴奋。</p>
顾惜舟深知朱广白不会骗他。得知自己当时的凶相,却是又内疚又害怕。虽然他也找到了那位被打的弟子道了歉,仍难心安。于是,这些天他努力打坐站桩,希望能够调服心性。</p>
等他收了功打开房门,却见朱广白已经在院子里边吃边等他了。打坐站桩时很忌讳被人打扰,因此在早上,朱广白是不会去敲门的。</p>
“练完啦?赶紧去斋堂吧,我都等饿了。”朱广白一边吃一边招呼顾惜舟。</p>
“你哪儿来的糖饼啊?”</p>
朱广白嘿嘿一笑:“昨晚斋堂里顺的。你饿了不?我给你也顺了一块儿。”说是“顺”,其实只是拿了些昨天大家吃剩的,并不算犯盗戒。</p>
顾惜舟回道:“还是你留着吧,我想吃点热的。”</p>
二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斋堂。</p>
斋堂里东西不少,杂粮粥、汤饼、胡饼、煎饼、面油饼、馄饨饼、寒具、小食子、豆浆,一应俱全。二人打了些自己爱吃的,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朝食了。</p>
“你们两个,胃口越来越大了嘛。”</p>
二人循声看去,却是羊东篱也端着朝食,正在找位置。光阴荏苒,可得益于修道,他看着只是二十七八的模样。</p>
“大师兄!”二人忙招呼道:“坐这儿呗!”</p>
羊东篱放下餐盘,一边入座一边说道:“这些够吗?得多吃点,你们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p>
朱广白显得有些兴奋,问到:“大师兄,今天宗门大比,你要上场吗?”</p>
原来是六年一届的宗门大比再度开始了。历届大比基本都在秋高气爽的九月初八举行,前前后后能忙半个多月。这段时间里,天仁峰的崇文司会暂停弟子们的课程,以便他们随时去金愿峰的大演武场观摩。朱广白和顾惜舟自然也不例外。</p>
羊东篱答:“我下午上场。上午,还有些明镜司的公干要处理,门内出了一个魔道的细作。”</p>
羊东篱蒙掌门烛明真人青睐,特调遣于明镜司任职。该部门位于司昭峰上,负责官司决劾及狱讼之事,也负责情报工作和特殊事务。</p>
二人从未听闻这等事件,不免一惊。</p>
顾惜舟问:“我长生门收徒甚严,平日里门禁也不算宽松,怎么还能混进细作呢?”</p>
羊东篱叹了口气,答:“是家贼。那弟子小小年纪便进了山门,未曾想,竟然在平日下山活动时与自在门有了勾结,逐渐迷失本心,做了人家的细作。具体情况我不便向你们透露,你们听罢也就权当没听过,莫要声张。”</p>
二人连忙表态:“一定!”</p>
羊东篱叮嘱道:“最近,魔道的动作不少。你们出门在外时也千万多加小心。”</p>
金愿峰,大演武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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