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御史直接查到阁臣,查阁臣必然查好几位部堂,别说厂卫,皇帝也一下子搞不定一群红袍,谁知晓他们暗中盘根错节牵连多大。</p>
如今祖泽鸿这样的人再出现,大伙反而习以为常,因为他就是东林出身,从师承上算,他是袁崇焕的学生,孙承宗和韩爌的徒孙。</p>
出身决定立场,不管他做过什么,想过什么,计划做什么,在更多人眼里,他依旧是‘正牌’东林,闯法场救袁崇焕和钱龙锡后,他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更加固定。</p>
就算变成皇帝的人,与东林藕断丝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其余东林天然与他亲近,非东林天然与他有一道沟壑。</p>
钱龙锡想做什么呢?</p>
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他想交代祖泽鸿东林的‘联系方式’,离京前把‘朋友’见一遍,让他做‘汪文言’局中联络。</p>
大伙以后互为奥援,支持孙承宗外镇,支持侯恂进入六部做部堂,以保持东林的香火。</p>
这不是他的想法,是袁崇焕的计划,袁崇焕就是这么培养祖泽鸿的,让他做官场掮客,且是文武两道的掮客,为自己将来入主中枢服务。</p>
钱龙锡交给他联系方式,他就还是东林,奈何祖泽鸿刚才暗示很明显,他不做裱糊匠,不会与一群互相孤立的人做朋友,他不感兴趣,不在乎,一切随心。</p>
这还真是让人尴尬。</p>
钱龙锡纠结的不是祖泽鸿与‘东林’的联系,东林本就是谢幕的团体,他纠结的是祖泽鸿不能放弃‘东林党人’,哪怕你随便起个‘西林、南林、北林’或者其他名字,官场怎么能单打独斗。</p>
你若忘记自己东林的身份,别人也不信啊,皇帝也肯定不会认为你完全与东林决裂,他还想靠你联络一部分来制衡官场呢。</p>
钱龙锡发愁如何说服祖泽鸿,旁边李吽一直陪着他,不过李吽代表的另一种人,无所谓泄密,反正别人都会知晓。</p>
两人安静喝茶之际,管家带过来一位身穿五蟒蓝袍的太监,“老爷,司礼监王公公找祖九箭。”</p>
钱龙锡摆摆手让管家离开,随意招呼王承恩落座,别以为蟒袍有多了不起,有内臣、朝臣、宗室区别,还有三蟒、五蟒、七蟒、九蟒、坐蟒之别,一条蟒的坐蟒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p>
部堂阁臣谁还没件蟒袍,在钱龙锡这样的人眼里,内廷五蟒依旧是个奴婢,差曹化淳那样的人很远。</p>
王承恩面相就很实在,从袖口掏出一沓纸,“钱阁老,陛下想知晓将门如何看待剿匪。”</p>
钱龙锡看了一眼,是弹劾三边总督杨鹤纵容流贼的奏折,以及杨鹤的自辩,弹劾之人是晋陕两道御史,职责所在,也是官场‘素人’。</p>
杨鹤的自辩很有意思,还是他那一套说辞。盗贼之起,总因饥荒之极,民不聊生。招抚为主、追剿为辅的策略方为正道。</p>
一句话说,杨鹤并不着急。</p>
反正流贼只是流贼,根本无法占据大城,只能在乡野祸乱,钱龙锡合上奏折,吆喝对面他的婢女去叫祖泽鸿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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