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岩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蒙住了眼睛,他没有声张,而是通过听觉来辩识自己现在的处境。 回想之前的遭遇,钟岩还不等自己看清那新娘的容貌,就被敲晕,现在想来,也不知这些人要带他去哪里,又是有何目的。 他被带上了船,然后过了很久又上了岸,全程他都装做睡死的姿态,被人架着走。 “要不要把他叫醒得了,这样带着他挺累的。”三个手下因为没有配合好,导致谁也不得轻松,便怨言起来。 走在前头的人倒是挺悠闲,一边观赏景色,一边暗自做着记号。 “你们呐,想偷懒不是,这位公子可得伺候好了,若出点事你们可是要人头落地!”张文玥提醒他们道。 “你倒清闲,不如来搭把手,况且你又不认路。”一名手下言道。 “不是说好的分工吗!我负责把人打晕带出,就这样的功劳就足矣,我是在为你们考量,你们这次出来不积点功,如何在组织立足!”张文玥说得头头是道。 他与这些人一起出任务,之前并不相识,所以估摸不到对方实力,但这次敢在北安城闹事的,定也不是寻常之辈。 三人被张文玥尽收眼底,看着他们很寻常的样子,也是这副寻常模样,所以在北安城行事时一直无人察觉,另方面足以说明他们极会隐藏。 “那我还得感谢你!”一名手下反感道。 “瞧着你是新来的,难道不应该好好表现!”另一名手下言道。 “额,这个……”张文玥被怼得哑口无言。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张文玥硬气道。 “不能是几个意思?”有人十分不爽道。 因为看着张文玥的气势极其嚣张,这副模样很容易把人惹毛。 “组织里是不是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强者为尊。”张文玥轻蔑地看着三人。 “那好,我们三人,你先挑一个试试!”三人毫不忍让。 钟岩被放了下来,这紧张的氛围瞬间凝固。 “还未领教三位尊姓大名?”张文玥忽然客气道。 “你不是很嚣张吗!怎的,想求饶?”三名手下其中一位块头较大的站了出来,瞧着力气非常人也。 “你也别挑了,就你我来一场,你输了,那就你一个人负责背他走完剩下的路程!”看着气粗,实为思虑周到之人。 “我干嘛挑啊!你们三个一起上吧!”张文玥扬言道。 张文玥虽不知他们的底,但对自己还是信心十足的。 三人怒不可遏,块头大的更是忍不了直接上了一拳,而张文玥丝毫不避,出手以掌化拳,一旋转直接把对方扭倒在地。 剩下两人看到局势不利,纷纷上前干涉,而张文玥依旧轻蔑的态度,展开双手发功,一气振飞两人。 “如何?”张文玥张口道。 三人缓缓起身,互相看了一眼后,三人默契般齐上。 这一次是有了准备的一击,三人似乎比之前认真了起来,没有因为张文玥的嚣张气焰生怒,对手往往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迷惑,以至于出手时都摸不清状况,很容易中下怀。 张文玥尝试不出击,只靠防守。然这一次却生了意外,三人配合慎密,接连不断对他发起攻击,张文玥尽管身为人尊弟子也吃力得紧,一步步被逼得只能防守。 忽然三人里有人快了一个节奏,这让张文玥始料未及,突来的一拳击中了他的腹部,而他也一直在蓄发等待机会,而这个蓄气之处正是腹部丹田,对手恰是知道这么一点,直击此处,张文玥算是落难。 张文玥的气混乱不堪,四处冲撞周身,其中人见状想趁他未立再补上一拳,却被拦下并说道“他的气穴被打破,已是重伤之人,不足为惧,念头是同僚的份上,还是不要赶尽杀绝!” 张文玥强撑起生身子,打坐调理气息,他原本的嚣张气焰被打得没了影,转眼再看他已经满头大汗,眉头紧蹙。 “看得出你实力非凡,算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我们三,奉劝你今后少瞧不起人!”其中一个在理的说道。 张文玥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三人手里,难说实力这个词真的适用,熟习龙破功的张文玥深知万物相克的这一点,他总结了一下,这次吃了一记,根本原因是他轻敌,起初就是秉着与三人玩玩的心性,完全忘乎自我。 龙主曾多次与他较说,身为龙主的弟子,千万别太利用身份或者地位来撑。破道万法,这宇宙洪荒之力,是连他也不能轻易扭转的。 显然他这一次是犯了大忌,轻视对手,本就是自己的一处破绽,而龙主能成为人尊,靠的是他万心如一,在防守与进攻之间转换,令人分不清他究竟如何布局,往往以诱敌之际破法,故龙破功靠的就是与对方消磨,就看谁先撑不住。 张文玥听着师父的教诲,对龙主的功法秉持着自己的看法,这些年来,他小有所成,战败的列子屈指可数,而像今天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受此打击。 “快些提起气力,这还等着你干苦活呢!”三人里有人不耐烦道。 他口中的苦活自然就是背负钟岩了,胜利后的三人春风得意,若他们知道人尊弟子被他们打趴下,那岂不是得上天。 张文玥调理半刻,依旧伤势难愈,得需要些时日才可恢复,之前还趾高气扬的,如今埋起头,灰溜溜地扶起钟岩背在身上。 三人领着走进了组织的秘密处,常京收到信号提前来接应,由于常京是唐冉最信任之人,所以他知道张文玥的身份,只是他看到张文玥时很是诧异,这哪里像传闻里的张大公子。 “主人特令我在此等候诸位,人就交给我吧!”常京言道。 “此次行动可是捏了不少汗,丹药可得加量!”三人邀功道。 张文玥没说话,常京靠近他,然后把钟岩一手接过,确认无误后言道“特许,你们走吧!” 三人开心得像要到糖的孩子,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了林间。 张文玥本也不多留,人已转交,他的任务也算完了。 “等等,主人向我提起过,张公子是初至之人,可不能忘了丹药!”说着他递给了张文玥一颗黑不溜秋的丸子。 “这是什么!”张文玥觉得很诡异。 “加入组织,为的难道不就是这玩意?”常京言道。 张文玥忽然一笑“就这?” 张文玥起初加入组织,就是受到组织里的所谓的主人特邀,看似张文玥很乐意,实则唐冉很清楚,张文玥就是一个求药的可怜人。 “我要的可不是这种药,我为你们做事,所需之物我会亲自找你家主人!”张文玥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他加入组织,无非是为了方便给陛下拿取续命的药。 “主人让我留意你,他需要帮手,这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对治疗你伤势大有裨益,放心这丹药没问题!”常京别有意味再次递给他。 张文玥疑虑,有人对他很是了解,来之前他一直在想这个组织究竟是否有其他势力,从此人眼里,他看到了一些可能性,这看似讨好的场面,实则是在密谋。 接过丹药,张文玥迫切的想要知道这葫芦里的药究竟是何。 “我初来此处,还未请教阁下大名?”张文玥问道。 “常京,入了组织,有什么疑问尽可找我!” “好名字,一听就非同寻常,正好我有一疑问!”张文玥总觉得这当中有蹊跷,他笃定此人有私心,便直截了当问他“方才他们讨要的丹药是不是有问题!” 张文玥补充道“当然了,我自然是信你,你给我的一定是良药。” 常京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道“那些药都是瘾药,我告知你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张文玥细思极恐,这组织竟还用这种手段拉拢人,看也不是寻常的瘾品,不然这些人不会那般卖命。 “你想得没错,他们的丹药里不仅是令人着迷,其中还有提升功力的药效!”常京如实告知。 “还有这等事!”张文玥惊讶不已。 常京叹了口气,回看自己,又何尝不是受其所累,不当个明白人还好,若当了明白人,那就是无尽的痛苦。 “你不用惊讶,谁不想不经历苦修就有浑厚的功力,自选择这条路起,就不得不把命也丢在了这。”常京十分感慨,他看向张文玥,莫名羡慕,因为他没有这样的欲望,那就没必要吃奇奇怪怪的丹药,至于他给的丹药,是通过秘密调换的。 “常兄何出此言?”张文玥发问。 “你不该知道,可你入了组织,只劝万事多小心,尤其是离丹药坊远一点。”常京对他发出警告然后侧耳细语道“他们给的东西,尽量避开,莫要尝试!” 张文玥虽不知他这闹的哪一出,但有预感常京所言并非恐吓,隐约间他无形中已经被束缚在一张网里,只是他比较幸运,猎食者还对他有耐心,就看他如何挣扎了。 “多谢!”张文玥谢道。 常京带走了钟岩,而张文玥则是在想要不要继续深入,这里只是组织的冰山一角,张文玥也能感知到,组织中的主人,并非只有一人,他们都只是一个替身。 “丹药?”张文玥在想,他看过很多学术,这丹药他也有所了解,成仙这样的事,一直是他探寻的奥秘,这丹药是否有妙用,他从未见过实效。 丹术师每天都以炉炼丹,放着各种药材一锅炖般的凝结出一粒,奇珍异草尽数混为一合,理论上是包治百病,但却没见过有谁真吃了就起死回生,反倒是吃了之后浑身难受,最终踉跄跑向茅厕。 世上是否有仙人,没人见过,但一直有人相信,在寻常人看来,只要是能上天入地,长生不老的那便是仙人,可真若有这样的存在,那为何世人不得见?世人又会想,会不会仙人居住在凡人涉足不到的地方。 唐欣儿有闲心做起了女工,另一旁是盯着天上发呆的断尘虹,两人形影不离的在一处,偶尔唐欣儿会来找他搭话,问他一些过去的事,但过去发生的事断尘虹毫无印象,所以经常发呆回想自己的过往。 唐欣儿回想与他起经历的三次,第一次是在陨星堂的时候,她那时还真以为他是须景云,将他视为自己未婚的夫君,所以格外照料,而那时候他就已经不记事了,然后第二次是在项阳的居处,怎么说在陨星堂的事也该印象深刻,然断尘虹还是见他对自己一脸陌生,第二次见到他时,唐欣儿便知晓了他的身份,那还得追溯到陨星堂破灭时发生的事,她偷听到了父亲与毒神的对话,从中得知了一个秘密,之后再次见到断尘虹就是心怀怜情,第三次见是墨梅山庄外,一路上去往玉霄楼,她一直都关注着这个遗忘自己三次的人,于她而言,此事怪异,但在小毒神们的眼中,似乎是意料中,由此唐欣儿不难看出,断尘虹的情况与毒神有着密切的关系。她也曾找赵长海探问过,可赵长海却是心小,反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唐欣儿只好作罢。 如今断尘虹就在自己眼前,给她的时间自然就多了,不过她还是从断尘虹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这几天发生的事,问他时他都记得很清楚,不像是患有遗忘症的样子。 断尘虹只是忘了过去,但并不傻,他有想法,也有一些手段,似乎是刻在记忆却不得记起如何练成的功法。他很纳闷,他这一身功法从何而来,而他也偏爱刀这样的武器,只要是看到了,就忍不住想要拿在手上,有刀在手,心里就安心些。 没了记忆却还是能作出一个杀手的反应,面对别人灌输的过去,他半信半疑,但最终通过结合自身去选择信与不信,小毒神说过的话,他多半是相信的,所以他发呆的时候,他还是念及这么一位师兄,没有师兄在身侧,他显得很无助,虽有唐欣儿,但他知道,若是在危危急关头,还得他出身面对。 断尘虹的顾虑唐欣儿没有,她在这比哪都安心,因为这里有父亲的身影,她也知道,这些年来父亲过得十分不易,为了获取虹阳宗信任,一步步深入虹阳宗,甚至以婚约之名彻底令须家人放下戒心,从而骗取到了虹阳宗的麟龙血刀,原本唐欣儿以为这是父亲的手段,不过现在她想明白了,多年以前,父亲就已经加入了这神秘的组织,而且是脱离陨星堂的势力,自己成立了一个暗部,明里他是陨星堂堂主,暗里他是神秘组织的主人,所以唐欣儿才见不到任何陨星堂的踪迹,虽然这些事她父亲都不与她说过,但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她也猜到了其中原委。 她父亲明里暗里勾结了许多人,如今在暗处,很多人便认为唐冉已经死了,随着陨星堂消失,所以过去的往来便不再,如今的他宛若新生。不论唐冉是以何种身份现身,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她是他的女儿。 唐欣儿知她父亲不肯相认的难处,也许那是对她的一种保护,神秘组织深不可测,究竟如何运作,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清楚的,他们都是接到密令行事,在没有接到密令,他们可以是卖菜的老农,亦可是唱跳的歌妓,身份多重多样,无从寻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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