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远处山道蜿蜒,云雾缭绕间,一名身着素白长衫、头戴青竹斗笠的男子,赫然屹立于一块突兀而出的山岩险地之上。 他背负双手,衣袂飘飘,仿佛与那苍茫云雾融为一体,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边。 陈天九亦觉得此人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气度不凡,正暗自思量,却见穆青楠与洛长空对视一眼。 他们显然皆是认得来人,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随即,穆青楠玉面含霜,侧首怒视那白衣男子,声音清冷如寒冰,怒喝道:“上官白,你此番刻意现身,言语挑拨,究竟意欲何为?” 上官白轻轻摇了摇斗笠,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青楠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是路经此地,见有不平之事,忍不住仗义执言几句罢了。何来刻意挑拨之说?” 他朝一众砀山营军士扫了眼,意有所指,“你等还是先静下心来,好好审视眼前局势,切莫将怒火轻易倾泻于无辜之人身上。” 裘掌门阅历深厚,见此情景,心中暗忖:“此人突然出现,言辞之间尽显机敏狡黠,显然来者不善。江湖中何时出了这等人物,我却未曾耳闻?” 他眉头紧锁,老眉之间更添了几分凝重,低声向穆青楠问道:“这上官白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旁的陈天九耳力敏锐,闻言,不由得悄悄朝二人瞥去,心中对这突如其来的上官白亦是充满了好奇,竖耳聆听,便欲从穆青楠口中探知一二。 却见穆青楠轻轻一夹马腹,靠近师父身旁,贴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 裘掌门闻言,原本紧锁的老眉几乎瞬间拧成了一团,他猛然回首,再次朝上官白望去,一脸愕然,眸中已多了几分忌惮。 另一边,砀山营的军士们虽面带愤愤之色,但见上官白孤立于那险峻山岩之上,自有一股目空一切的气势,皆是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暗自忌惮。 武德沛紧皱眉头,目光如炬,冷冷地扫向上官白,沉声道:“此言何意?本将乃奉朝廷旨意,抓拿叛匪,阁下何故妄加指责,将我等视作恃强凌弱之辈?” “莫非自恃武功高强,阁下便不将我大虞朝廷放在眼中?既是如此,敢问阁下出身何处,何不道来,也让我等开一开眼界?” 上官白闻言,淡淡一笑,忽而悠悠地盘腿而坐,从身后衣物间取出一把古琴,置于膝上,轻轻一抹,弦音清越,回荡于山谷之间。 他笑道:“既然与诸位有缘在此相会,便为诸位奉上一曲,以解眼前困局。” 砀山营中一将士见他如此轻视自家将军,竟自抚琴起来,愤然出言:“何人要听你弹琴?我家将军问话,你怎敢如此无礼!” 话音未落,只见上官白手指轻拨,铮然一声,琴弦震动,似乎连周围空气都为之一凝。 陈天九见状,瞳孔骤缩,心下暗惊。随着那琴音渐渐高昂,一道凌厉无匹的气劲自琴弦中激射而出,化作一道细若游丝的剑芒,划破虚空,直取那将士而来。 那将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寒意直透心脾,待他惊觉时,那道剑芒已至胸前。 他拼死拔刀相抗,却如蚍蜉撼树,那剑芒虚渺无形,径自掠过刀刃,继而轻易割破他的衣物,溅起一抹血雾,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随即,鲜血如泉涌般自那将士胸前喷薄而出,迅速染红了衣襟。 他双眼圆睁,满是不敢置信,身躯颓然倒下,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魂归离恨天。 众军士目睹此景,无不色变,惊惧之情溢于言表。就连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恐惧,纷纷后退,与上官白拉开了更大的距离。 而千荡山众人,更是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他们身为江湖中人,历经风霜,见多识广,但在这一刻,却也不禁对上官白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忌惮。错愕之余,他们已然从这出手中认出了这白衣男子的来历,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凝重的神色。 陈天九心中亦是翻江倒海,他深知上官白并非等闲之辈,竟是那渺音楼中的高手。 他朝上官白投去一瞥,目光灼灼,心中暗自揣摩:这渺音楼,身为武林三大巨擘之一,素来行事低调,与世无争,何以今日会突然涉足中土?恰逢那南疆的忘忧谷亦是如此,这一切仅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上官白却似对周遭的一切浑然未觉,他依旧端坐于山岩之上,仿佛刚才那一幕血腥杀戮从未发生,抚琴自若,琴声悠扬,似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 他的笑容淡然,话音依旧淡淡,“这世间纷争,皆因人心不古。愿此曲能平息诸位心中的怒火,让诸位忘却尘世烦恼,静心聆听这天籁之音。” 琴音渺渺,回荡在山间,每一缕音符都似乎在轻抚着众人的心弦,令他们脸上的神色随着琴弦的波动而起伏。 武德沛脸色阴晴不定,他深知上官白武功高强,杀人于无形,且又似乎与千荡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愿在此地久留,以免生变,但又不愿在手下将士面前失了颜面。 于是,他强作镇定,朝上官白抱拳一礼,勉强笑道:“既然上官大侠与千荡山有此渊源,本将便卖大侠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我等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多打扰了。” 言罢,他猛地一抽缰绳,策马欲行,身后众军士也纷纷跟随,不敢有丝毫迟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去之际,上官白的手指突然在琴弦上一震,琴音骤变,变得尖锐而急促。 紧接着,数道无形剑芒自古琴中激射而出,如同晴天闪电,直奔一众军士的背影而去。 倏忽之间,剑芒已至,几名军士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击中,背上溅起血花,摔落马下,一命呜呼。 其余军士见状,大惊失色,纷纷跃马躲避,但已是狼狈不堪。 武德沛身为主将,虽比众人镇定,但心中亦是惊骇不已。 他勒马转身,怒视上官白,大喝道:“上官白!你究竟意欲何为?我等乃朝廷命官,你今日若敢伤我分毫,便是与整个大虞朝廷为敌!” 上官白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不屑,又有几分玩味。 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武德沛的威胁毫不在意。 他缓缓道:“我无意与朝廷为敌,但世间之事,往往身不由己。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罢了。武将军,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悠然起身,将古琴重挂背上,只是意味深长地朝千荡山众人望了一眼,便欲转身离去。 裘掌门见状,神色一紧,喝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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