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东方姝静的意识恢复了,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周围空旷,无垠的碧绿连到天上。 世界只有草和天空,还有的东西仅剩他们三个人——她,还有两个假侦探,她下了决心用餐后抓这个两个假侦探回去审问的。 “喂……” 东方姝静刚要询问两个假侦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东方姝静抬头,不知哪来的云向三人汇聚……不,那是乌鸦,数之不尽的乌鸦!它们起舞盘旋,翅膀扑棱起的气流逐渐形成风暴,他们像是陷入暴风眼中的三只蜻蜓。 “啊!” 东方姝静惊得惨叫,蹲了下来,指望雷打高个,乌鸦扑下来时先咬上面的人。 “为什么要害怕呢,”零低头凝视着东方姝静,危险的黄金瞳亮了起来,“明明真正的恐惧还未开始。” “喂,你过分了!”零号不得不出来阻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难想到,指不定会是场血腥的宴会。 “哥哥又圣母心泛滥?” “我什么时候圣母了?”零号争辩。 零号不会承认自己是圣母属性人物,相反,他觉得自己有些冷漠,不相干的人死绝了他也不多看一眼。他只关心身边的人,眼前的人,抱着“能救便救”的态度,自己的生命一定放在首位。 如果这也算“圣母”的话那太好了,零号不在乎别人给他多一点正面的评价。 嗯,在零号看来“圣母”一词就是正面的评价,毕竟救人可比杀人难多了。 “那你别管她呀?”零撇了撇嘴,“她是我的玩具,我玩我的玩具不行么?” “她不是玩具……你能不能换个人?” “她是我创造的,怎么不是玩具?”小魔鬼笑了笑,“你们会把玩具熊当成真熊吗?” 零号沉默了会儿,试图反驳,“她是个活人,至少在梦里是活着的。” “哥哥也意识到这是梦了吧?” 零号没有回话。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玩具?什么梦?快把头顶的乌鸦赶走啊!”东方姝静见到两人还有聊天的心情,头顶的乌鸦也维持盘旋,并未攻击他们,胆子大了点。 “你想怎样?”零号直视魔鬼的双眼,像看着两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她?”零号压低了声音。 一根食指竖了起来,“一个提问权哦。” 小魔鬼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零号暗自捏紧了拳头。 “哥哥想清楚了,这次的提问权可是很重要的哦。”零善意地提醒到,唇边始终漾动一抹淡笑。 魔鬼的笑里包含陷阱,可零号不得不往下跳。 这次的问题实在太重要了! 东方姝静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她实在忍不下去了,两个人在她头上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 “喂,你们……” 东方姝静话到嘴边,零却转过了身,一对金色的瞳饱含君主威严,让东方姝静觉得自己好像被母狮盯上的一只小白兔。 东方姝静的瞳孔禁不住瑟缩,接下去的话变成了嘴皮子颤抖,“你……”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游戏的名字叫做‘一二三不许叫’,你赢了,我放过你。”零恬静地微笑。 这个笑容太美丽了,也太可怕了,超越一切的深寒侵入东方姝静的骨髓。 她本能的想逃,撕裂神经的痛感却在她移步的一瞬间由她左手食指爆发,拉着她把她锁在了原地。 “啊啊啊啊!” 由小女孩的惨叫引发的是整个空间的震颤,仿若天地在悲恸,又仿若在欢愉。 东方姝静,这个身穿黑色警衣飒爽的女孩,她的左手食指折断了。 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掰断了她的左手食指! 天上的乌鸦因惨叫声变得兴奋,它们加速盘旋,飞得更低,如大雨前的蜻蜓,压抑的乌鸦叫声像是流口水的猎食者在发出低吼。 “真可怜,你的声音快让我下不去手了。” 这样说着,东方姝静的左手中指螺旋形撕裂,指骨岔了出来,血液像旋转的红伞向外飞溅。 “啊啊啊啊!” 不出意料连续刺耳的惨叫,这个可怜的女孩疼得跪了下来,眼泪鼻涕还有切心的痛苦将那张俏丽的脸挤满。 血腥味使得乌鸦兴奋,它们激烈嘶喊,井然有序如沙丁鱼群般盘旋的队列开始出现混乱,就像一大群人准备挤最后一班公交车。 猎物只有一个,谁先吃谁先饱,吃不着的只能挨饿。 “够了!” 一声暴喝,压近地面的乌鸦被这一声暴喝吓得退离,一瞬间好像多出了一个更危险的猎食者。只是当你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甚至还有点衰的男人。 零号看不下去了,纵使他再铁石心肠,也断然无法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这是虐杀啊! 诸如此类的场景在描述战争、变态的电影里才能见到,这些电影无一例外会被方舟列入“25禁”的限制梯度里,兢兢业业老老实实的普通人一辈子不会见到。别说普通人,连见惯了杀伐,行走最危险疆域的士兵和佣兵都难得一见这场面,或许只有二战时期的集中营能对这一行径坦然面对,甚至保持微笑。 这是人性的至暗,而只是魔鬼的游戏。 她不是神明,不会是。零号不会承认有这样的神明,没有神明能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孩子! “哥哥不会觉得这很残忍吧?”魔鬼平静地问。她明明喝着鲜血品尝尸体,却不知喝的是什么酒,食的是什么肉。 “啊,是的,你残忍,你还是神经病!”零号抱着头颅,他感觉自己疯了,“我特么也是神经病,不然怎么会遇到你!” 恶魔的审美艺术他欣赏不来,正如底下嘶哑的少女惨叫,又如头顶正当狂热的乌鸦嘶鸣。他只是个人类啊,纵使见惯了冷漠,见惯了尔虞我诈和背叛,他还只是个人类啊。人心是脆弱的,人类是脆弱的,有的人渴望杀戮,有的人渴望鲜血,而当真正的杀戮与真正的鲜血淋头,他们会蹲下来抱起头颅发抖。 这是人类啊,他充其量只是比那些人强一点的人类啊。 他诞生于一个新生世界,现在是第三文明世界的公民。这个世界没有杀戮,不会有星际战争,每个人有坏想法,但只有少部分人能将坏想法付诸行动。 方舟每年的恶性犯罪不到百起。 零号认识最变态的人是老弗兰克! 东方姝静的左手无名指折断,那该是用来戴戒指的葱指一百八十度向后弯折,骨骼断裂时的响声好像能敲入人的心里。 零号一瞬间被暴戾支配了。 他出手了,天空仿佛能听到一声魔鬼的笑声。 零号的拳头正中零的右脸。这是零号首次对一个看起来年纪那么小还是个女孩的人出手,出拳时不留任何余力,如同暴怒的老虎要拍死一只小兔。 拳头打歪了女孩的脸,仅此而已。 零回过头,她还在笑,看着胸腔起伏不定的零号,“哥哥,瞧,这就是人类啊。” 零号看着自己的拳头,他已知晓,这就是人类。他理解中的只是猎物,如小白兔一样的猎物! 东方姝静的左手手指全部折断,声音连着血一起咳出。 “明明是恶魔,却给自己插上洁白的翅膀。” 魔鬼开始了吟诵,这是一首没有任何条律的罪恶之诗。 “明明吃着人,却给自己围上干净的餐巾。” “虚伪何时成为道德?人类又何时值得赞颂?” “我们在崇敬中以暴戾饮血,吃着敌人的同胞的骨,抹脸打扮;” “我们真的值得赞颂吗?念着阿门的圣殿下,是你的我的和他的。” “植物吃着阳光和泥土生长,我们吃着所有生长;” “世界干枯了,我们抛弃她;” “在世界干枯之前,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抛弃她。” “还在歌颂爱,还在歌颂未来和可能,美好的幻想只是为了掠夺。” “这就是恶魔!” “这才是恶魔!” “我们是恶魔啊,我们是人类啊!” “我是真实的恶魔,那……你们呢?我的孩子。” 恶魔在等另一个恶魔的回答,而另一个恶魔只在看她美丽似琉璃的瞳子。 零号无法给出回答,他无法替全人类回答,他仅能虚伪地表明身为人类的决心。 “我们不会抛弃世界。” 人类不会抛弃世界,否则人类早已离开了蓝星。 女孩的惨叫和乌鸦的惨叫犹在,耳际轰鸣。零号发觉他有些听不清楚外界的声音了,有什么在改变,亦或是他在改变。 天空昏暗,仿佛随时会下一场大雨。 零号急需一场大雨,浇湿他的脑袋,把自己淋醒。 “哦?那让我们拭目以待。”零微笑着说。 这句话中揭示着某种宿命一样的东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将面临抉择。 “哥哥还想要了解我吗?” “想。”零号完全平静下来,明明此时的场景不会比刚才好。 “但我不会试图理解你,你是个疯子。” “这可真是令闻者伤心的回答,明明我是哥哥可爱的妹妹。”零摊了摊手,紧接着她打了个响指。响指过后,东方姝静的右手五指应声折断,她已蜷曲在地上,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赢了。”小魔鬼说。 零号一愣,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是指一开始魔鬼所提的那个“游戏”——“一二三不许叫”。 东方姝静赢了,她坚持了三秒没有发出声音,不用再经受折磨。 “其实我是骗她的啦!”魔鬼当着零号的面再打了一个响指,就看到东方姝静穿着的靴子的前端凸起,里面传出十道重合且响亮的骨折声。 东方姝静的十根脚趾也断了,她随即昏迷了过去。 这个时候才昏迷,也是够硬气了。 “你觉得很好玩么?” “不觉得好玩。” 出乎意料,零号看她时心狠手辣的她竟然流了两行泪。 鳄鱼的眼泪,明明刚才还在笑。 “哪有母亲舍得折磨自己的孩子呢,她是那么可怜。” 说着,挥手把东方姝静的四肢砍断,血流立即从断面喷了出来,草地上霎时如倾倒了四桶红色染料一般。 乌鸦们落地,成群地把血腥的一幕用翅膀填满。 “当然,自然界中‘食子’的动物并不少,这也是我给它们的思想的一部分。” 魔鬼擦干了眼泪,舔了舔仿佛带血的嘴唇。 零号怔怔的看着群鸦,闻着血腥味弥散开,没有挪动一步。 “哥哥是个残酷的人呢,”零的笑容有些玩味,“到最后还是选择了无动于衷。” “你说的没错。”零号没有否认。不管是无能还是无用,没去做就是没去做,他也是个魔鬼。 “大魔鬼啊小魔鬼,我是小魔鬼,哥哥是大魔鬼。”小魔鬼高兴的拍掌。 她独自往前惦了几步,回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圆帽和双肩背带,问:“哥哥想问什么问题?” 她打了个响指,乌鸦群被肃清一空,原地只留下一具带血的骨架。最后骨架也凭空消失,唯有不散的血腥味随风飘入零号的鼻端。 两人的谈话不需要第三者知晓,即便那个第三者是个死人。 “你知道我要问的问题。”零号直视她的眼睛说,“夏雨晴,她是不是会死?” “所有人都会死。”零耸了耸肩。 “别装蒜!”零号暴怒,“你一定看到了未来!” “是可能,不是未来,我在述说一个可能……好吧,哥哥不喜欢敷衍的说辞那我就说实话,她——死定了!”黄金瞳闪过毒蛇般的阴狠。 这个消息对零号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什么时候?在哪里?”零号表情急切。 “我不知道。”零趁着零号没发火前继续说,“我的确不知道,我的力量不是万能的,就比如说有另一个和我同等级别的家伙在干涉我。” “‘同等级别’……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令零号心底发寒。 零号本能想到某个人,某个他忘记的人,只记得她的头发是紫色的,像一片瑰丽的星空。 “就是说有另一位神明也跑到了蓝星上。” 零号瞪大了眼,他没法不震惊,因为如此可怕的恶魔蓝星上竟然有两个! 还有一个是谁?又在谁的脑子里?夏雨晴未来就是被这个人所杀? “怎么救她?”零号问出了最关心的。 “救谁?救夏雨晴?”零不屑道,“为什么要救她?那女人死了不是更好么,哥哥想搞外遇再也没人拦着。” 零号脸沉得似块铁,这个时候开他的玩笑简直是没把他放眼里。 然而他没法生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一言一行只是在耍性子。 “没有发生的事绝对无法改变,人只能改变现在。”零说,“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在哪里死,也不想去管。哥哥想要救她,得看哥哥有没有救她的命。命运何其诡秘莫测,如果硬要说的话,它才是真正的时间。” “好了,今天的游戏就到这吧。哥哥自己小心,那不是你能招惹的存在。” …… 余音落下时,零号已经醒了。 他躺在他的床上,一如每次睁眼时看着天花板,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直到床边传来一声清悦的咳嗽,“咳。” 接着声音的主人说:“零先生起得早啊。” 是美丽的管家,她是来给自己送早餐的。用了一辆小推车,小推车上是热馄饨,零号闻着味儿了。 “几点了。”零号没有立刻起来,只是别过脸看管家。管家穿得一丝不苟,亦如平日,身上每一根衣服线条熨烫得井井有条。 “八点了。” 零号估摸着也是这个时间,太阳晒屁股了。 零号还是没有起来,他持续盯着管家的眼睛,好一会儿,问道:“雨婧小姐有结婚的打算吗?” 雨婧一愣,同样的问题零号问过她一次,她以她强大的思维模块推算了好几千次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何深层含义。 问一个机器人是否想结婚? “零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你觉得我怎么样?” 雨婧的瞳孔逐渐放射出红光,她脑袋歪向了一边。 她这是……被一个人类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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