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雯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东帝汶的天刚蒙蒙亮。</p>
两个人折腾了一晚上，或许是累到过了头，反倒是没了睡意。</p>
像是两条刚上岸的鱼，浑身带着湿意浮潜在沙滩上。</p>
晨曦的光微微透进阁楼，江黎睡不着，拉着罗靳延下了楼。</p>
院子里的土被松过了，江黎弯着身子用小锄头在土里拨了拨，拿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土豆出来扔在火炉上。</p>
底下的炭火被熄灭了，她踢了踢罗靳延的脚尖，扬着下颌示意他来点火。</p>
罗靳延挑着眉头看她，不明所以：“嗯？”</p>
“生火啊，”江黎懒洋洋的，“饿了。”</p>
是真的饿了肚子，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p>
罗靳延的眉头扬起，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p>
“sorry？”</p>
江黎又重复了一遍：“生火。”</p>
罗靳延哪会这个，但既然江黎开口了，他只能从裤兜口袋里拿出银色打火机来，滑动着滚轮尝试着点火。</p>
小炉子底下的炭火是被生过的，烧的黑漆漆的，女佣没将它清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利用。</p>
他哪干过这样的事。</p>
那炉子平时是女佣拿来用小壶做烤奶的，江黎喝过一次就上了瘾，就喜欢这一口，平时没什么胃口的时候，她就替江黎烤上一壶。</p>
江黎偶尔会扔两个土豆上去，掌握不好火候，又时常忘了自己还烤着东西，大多数吃的都是糊的。</p>
她实在吃不惯东帝汶当地的食物。</p>
他指尖顺着小炉子的缝隙钻进去，轻轻拨了两下，在指尖沾染上一层黑灰后，眼神压的有些低。</p>
明晃晃的嫌弃，不知为什么看的江黎格外想笑，脑海中跟着跳出四个大字：</p>
神仙下凡。</p>
她蹲在炉子旁看着底下的黑炭：“行不行啊，罗靳延？”</p>
罗靳延瞥了她一眼，尝试着将炭火点燃。</p>
“你见过哪个男人在任何方面承认过自己不行？”</p>
江黎忍不住笑出声：“神仙也会在意这个？”</p>
罗靳延无奈。</p>
“搞不懂你的脑回路。”他又成什么神仙了。</p>
他推了推江黎的肩，将她隔远了些。</p>
“脏，别挨到。”</p>
江黎看着罗靳延那副认真的样子，难得心情大好，起身又去土里翻了两个土豆出来。</p>
阵阵响动在西装裤袋里响起，伴随着“刺啦”一声，黑炭终于被点燃。</p>
罗靳延捻了捻被滚轮压扁的指腹，将上面的黑灰吹落，这才接起电话。</p>
“请讲。”</p>
罗雯一夜未睡，在听到罗靳延的声音后先是打了个哈欠，随后才慢悠悠开口问道。</p>
“在哪里？”</p>
罗靳延也不隐瞒，如实回答：“东帝汶。”</p>
“去哪里做什么？”</p>
罗靳延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听着小火炉里炭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目光落在了江黎身上。</p>
她蹲在地上，裙摆褶皱成一团，长发几乎要落了地。手里拿着个小锄头一下下刨着，脚边还放了个刚挖出来的小土豆。</p>
他回头看了一眼火炉上的那一颗。</p>
洗都没洗，就那么混着泥土放在了上面，底下的铁网被火苗烧成了暗红色。 罗靳延说：“挖土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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