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高中的教室里,刚刚结束中午活动的男生们,带着一身臭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丝毫不顾及班内女生们反对的白眼,自顾自的脱下球鞋,更是引得女生们不满。 毫不在意的男生们大声的讨论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昨晚东亚杯,国家队夺冠,何塞牛逼……” “真是没想到,竟然把日本韩国都收拾了,何塞确实牛,三场5球……” “有啥好牛的,人家日本韩国来的都是二队……” “那又怎样,咱们去的也是国奥啊……” “……” 大声的争论和赞赏充斥着教室。 巨大的噪音吵醒了午睡的何晴晴,他不满的瞪了几个男生一眼,转过头想在同桌女生那里找到些共鸣,却发现同桌没有对于教室里的吵闹声有任何意见,反而盯着手机屏幕。 见到何晴晴醒来,同桌的女生用手肘撞撞何晴晴,“晴晴你看,这个大帅哥,又高又壮,还这么帅。” 何晴晴看过去,她的同桌双眼变成小星星,一副想要钻进手里的模样。 屏幕里播放的正是何塞的视频,有球迷剪辑了何塞在东亚杯上的进球集锦,发到了网上。 “你什么时候喜欢足球了?”何晴晴疑惑。 “没有啊,我只是喜欢帅哥。”同桌的眼睛盯着手机,不舍得离开一眼,“哇,好可怜的帅哥,长这么帅,还是个混血,竟然找不到自己的舅舅。” “咦?晴晴,我记得你爸爸叫何什么军来着,这帅哥也姓何,该不是你家亲戚吧。”同桌说完,忍不住抬头认真的看看何晴晴,“别说,你们俩还真有一点像。” 何晴晴拿过她的手机,再次播放了一遍视频。 “……我妈妈叫何丽云,我在找我的舅舅,他叫何利军,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请联系我。” 何晴晴不动声色的把视频发给自己,把手机还给同桌,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暗自吃惊,她的爸爸确实叫何利军,她也知道自己有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姑姑,更是没少听到奶奶念叨这个叛逆的姑姑,她决定过几天周末放假,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 几天后周五的下课铃声刚刚响过,何晴晴便立刻起身回到宿舍,简单的收拾一下,背起书包,急匆匆的跑出校门,冲上回家的公交车。 只留下同桌女生在马路对面目瞪口呆,“她怎么跑这么快!” 推开门,何晴晴甩下书包和鞋子,飞扑到客厅沙发里坐着的老人身旁。 “奶奶,我回来了。” 老人宠溺的揉揉何晴晴的脑袋。 “晴晴回来了,知道你今天回来,奶奶把饭都做好了,还特意给你做了油焖大虾和酱猪蹄,都是你爱吃的,快去洗手。” “哎!” 何晴晴答应一声,脱下外套洗手去了,回到餐桌旁,老人已经把饭菜端了过来。 “哇,谢谢奶奶。”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何晴晴吸了口口水,抓起筷子吃了起来。 老人也端起自己的饭碗。 何晴晴吃了几口,眼珠一转,突然说道:“奶奶,跟我说说姑姑的事吧,我想听。” 老人愣了,对于自己这个跟人私奔的小女儿,老人心中虽然很是想念,可是已经快20年音讯皆无,甚至不知生死。 孙女的突然提起,让老人眼眶湿润。 擦擦眼角,老人说道:“你姑姑特别要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回回考试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有一次考了第二,气得回家哭了半宿,第二天开始,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后半夜,我和你爷爷谁劝都不听……” 老人突然不说话,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半晌默默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晴晴一阵自责,后悔不该跟奶奶提起姑姑。 傍晚时分,何利军推开房门,就看到了何晴晴放在门口的鞋子,不由得微笑起来,“晴晴,我宝贝女儿是不是回来了?” “爸爸,你回来了,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何晴晴拉着何利军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孩子,啥事这么急啊,爸爸外套还没脱呢。” 看着何晴晴偷偷摸摸的样子,还关上了门,何利军更加疑惑了。 何晴晴急不可待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视频,播放给何利军看。 何利军的脸色从疑惑,到凝重,视频结束,他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颤抖。 “这……这……” “爸爸你别激动。”何晴拉住了他,“这是真的吗?我都没敢告诉奶奶。” 何利军冷静下来,再次播放了视频,反复好了几次。 “好孩子,先别告诉你奶奶,等我们确认这件事以后再告诉她,万一不是的话,对你奶奶的打击就太大了。” “还有,这事得跟你妈妈商量一下。” 深夜,何利军夫妇的房间亮着灯,两人还在商量着。 “……我还打算去龙城一趟……” “……我不是反对你找妹妹,咱们是一家人,我也希望能全家团圆,但是晴晴她已经上高三了,你看她那副样子,很关注这件事,我怕影响她学习……等晴晴上了大学再去吧,而且,你的工作能离开人吗……” “……” “……过几天吧,我请假去,爸爸去世的早,留下了这么大的遗憾,我不想妈妈也是……” …… 临近元旦,龙城鸿运的训练基地愈发的冷清,球队早已放假解散,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还留在工作岗位上。 整个基地里,只剩下何塞一位球员,以及俱乐部专门为何塞留下来的保洁和厨师,这让何塞有些不好意思,此刻他正拿着电话站在窗前。 “……嗯,来过一些人,他们都不是,甚至还有把我妈妈名字都叫错的。” 话筒里传来王菲菲的声音,“何塞,别灰心,你的亲人可能没看到你的采访,也许不久以后就能看到了,你……要回西班牙了吗?” “是啊,明天晚上的飞机。” “那……我去送你吧,武汉到北京,几个小时高铁就能到。”王菲菲一脸的期待,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护照,她的脸上红扑扑的,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还没去过西班牙呢。” 王菲菲在心中默默的又加了一句,只要你邀请,我就立刻以度假的名义,跟你去西班牙。 渴望的声音顺着无线信号传到何塞的耳朵里。 “不用了……北京那现在也挺冷的,我是半夜的飞机,得在机场等一整天,你也忙一年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那,再见!” 温柔雀跃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清冷的祝福。 “再见!” 何塞不由得挠头,真是莫名其妙。 放下电话的王菲菲把护照扔在桌子上,无力的躺到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啊……这个木头,直男,大笨蛋……” 几天后,龙城鸿运训练基地大门口,保安不耐烦的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 “都说了,何塞不在这,人家已经回西班牙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好不容易才把假请下来,面对着找到亲妹妹的可能,何利军不死心的哀求,“你就让我进去,我找何塞就问问,我真的可能是他舅舅。” “你可拉倒吧,就上个礼拜,我至少打发了五波,没一个是真的。再说,你也不看看,这马上就是元旦了,球队月初打完比赛就解散了,这基地里没人了。” “那你把何塞的电话号码给我吧,我给他打电话。” “别逗了,我就一保安,我怎么可能有人家足球明星的电话号码。” “球队领导的电话总有吧,你给我一个我找他要何塞的号码,他总能有吧。” “抱歉,领导的电话我也没有。”保安正色道。 眼看着希望落空,何利军很是无奈,可也认清了事实,基地里确实没有人了,也真的不可能给他领导的电话号码。 他撕下进门登记表上的一页纸,写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麻烦你,等何塞回来,把这个给他,让他跟我联系,行不行?” 保安实在不愿意再解释,点头表示同意。 何利军只好离开。 保安看看手里纸,脸上浮现出一抹嘲笑,“等何塞回来……”嘴里自言自语,手上已经将写着联系方式的纸团成一团,“人家回西班牙,就不回来喽。” 手指松开,纸团落下,保安轻轻抬脚,纸团撞在保安的鞋上,远远的飞出去,落在墙角的废纸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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