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朕自然知道。”朱厚熜懒得听,无论真假都没办法反驳,只是问道,“朕问你,洪武年间,大明多少人,如今我大明多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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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p>
身为户部尚书,对这些自然是知之甚详。</p>
“今我大明已有一万万又九千八百余万人。”朱厚熜淡然说道,</p>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载舟,覆舟;在水,亦在舟也;在民,亦在君也。”</p>
朱厚熜睥睨群臣,“民既为水,治民即治水,堵乎?疏乎?”</p>
“皇上圣明。”</p>
吏部侍郎顾鼎臣出班,“堵不如疏,堵,则洪水决堤,疏,则汪洋大海。皇上心如浩海,承太祖之遗志,悲百姓之疾苦,江山社稷幸甚,万万黎民幸甚……”</p>
好小子,你是会摘桃子的……严嵩气结,奈何己方阵营本就势弱,这关口怎能窝里横?</p>
“臣附议!”</p>
“臣也附议。”夏言干巴巴道。</p>
“臣附议……”</p>
先后又是一阵零零散散的附和声响起。</p>
然,主流官员无一出声。</p>
“皇上爱民之心,天地可鉴,然,此事非同小可。”吏部尚书出班了,“汉文帝、唐太宗,无不是治世明君,在位期间国富力强,百姓足衣足食,可汉文帝、唐太宗之贤明,也未敢开如此先河。何也?”</p>
吏部尚书身为六部之首,水平又岂会低了?当即引经据典,长篇大论。</p>
“秦皇六合一统,武功盖世,却二世而亡,究其原因,就是听任李斯谏言,全面废除周制……”</p>
严嵩出言道:“秦虽亡,秦制却未亡,李斯主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有错?分封诸侯就对了?如若延续周制,随着时间推移,还会再次出现诸侯国相互攻伐,天子仰人鼻息。”</p>
“本官没说施行郡县制就错了。”吏部尚书哼道,“本官的意思是,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而不是大刀阔斧。</p>
秦皇是横扫了六国,然,却没有做到真正的统一,当时正确的做法,是先延续周制,分封皇子去六国坐镇,如此才能安稳过度。”</p>
严嵩也不生气,乐道:“如此看来,天官大人也是赞同普及教育了,只是对教育普及的速度有异议,对吧?”</p>
一句‘天官大人’,噎的吏部尚书喘不上气,如今的吏部尚书,实权虽大,却已不及内阁大学士了。</p>
严嵩恍若未觉,依旧乐呵呵的,继续刺激,“天官大人尽可放心,圣明无过皇上,你说的这些,皇上自然明白,自不会一上来就全面开展。”</p>
吏部尚书深吸一口气,哼道:“秦皇一朝定秦制,以致于秦二世而亡,前车之鉴在前,本官自是相信,皇上不会在一朝全面推动。”</p>
顿了顿,他拱手朝皇帝发问,“皇上也是这般想的吧?”</p>
朱厚熜:“……”</p>
严嵩也不乐呵了。</p>
皇帝不过才而立之年,嘉靖一朝不得全面开展?</p>
这不是闹嘛。</p>
待到皇权更迭之际,少不得这项国策就废除了,皇帝岂会同意?</p>
再说,如若不能一鼓作气,那自己的功劳也将大打折扣……严嵩深吸一口气,道:</p>
“一码归一码,两者不可混为一谈,皇上春秋鼎盛,未来时间大把,便是循序渐进,也能在嘉靖一朝做成了。”</p>
龙椅上的朱厚熜,突然蹦出一句,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话:</p>
“朕乃万岁!”</p>
我们知道啊……群臣一脸茫然,包括严嵩、夏言。</p>
只觉皇帝说了句废话。</p>
“皇上,臣以为,吏部尚书之言甚有道理,还请皇上采纳。”户部尚书说道,“我大明千秋万世,一朝开十个,也总有学塾遍布天下的时候,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啊……”</p>
“朕一人便可千秋万世。”</p>
“……”</p>
皇上这是……喝了?</p>
群臣实在搞不懂,这些个套话,今日皇帝为何这般一再强调。</p>
朱厚熜却是道:“广设官办学塾利在千秋,朕必行之,既然你们只是对开办进度有疑虑,不妨回去写封奏疏呈送上来,朕会酌情采纳。不过,这诏书还是要下发的。”</p>
吏部尚书:“皇上,还是秘而不宣的好。”</p>
“利国利民之事,为何不能说?”朱厚熜反问。</p>
见皇帝似要不讲理,户部尚书索性道:“开办十个八个的尚可,否则……户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p>
朱厚熜眼睛眯了眯,却又是一笑,轻轻颔首。</p>
吏部尚书眼珠转了转,话锋一转,道:“请皇上早立国本。”</p>
此言一出,立即群情响应。</p>
一时间,都没人反对普及教育了。</p>
非是轻视普及教育国策,只是觉得真就是颁发了诏书,也不能顺利推行。</p>
需知,皇权不下乡!</p>
也下不了乡。</p>
若能以此为筹码,迫使皇帝早立国本,何乐不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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