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怎么在这里?”</p>
亢知几见几位都是和自己同龄,原本的防备也放松了不少,谨慎答道:“口渴了,我来溪边喝口水。”</p>
看着对方饱经风霜的身形,似乎是赶了远路,赵欢儿继续问道:“阁下是武夷上下来的么?”</p>
“不是,我是要去武夷山。”亢知几小心答道。</p>
“嘻嘻,你怎么说话那么小声,我们很可怕吗?哈哈!”高羽见他如此谨慎小心,打着哈哈说道。但她不晓得的是,她如美玉般玲珑的声音,无形中熨平了亢知几心中的担忧与谨慎。</p>
“我叫赵欢儿,她叫高羽,这位是陈封、古浑。我们是朋友,一起出来游玩的,想去九曲渡。”赵欢儿也察觉到对方似乎有点放不开,于是大方地先自报家门。</p>
“几位好,我叫亢知几。”</p>
“你叫亢知几?”四人诧异,同时问道。</p>
他们这反应,倒真把亢知几吓一跳,他心虚地向他们问道:“难道你们知道我?”</p>
高羽稍微打量了他一番,快人快语道:“咦,确实和画像上的有几分像!哟!你就是常远镖局在找的亢知几嘛!”</p>
赵欢儿也觉得眼前这人就是常远镖局正在找的人,于是问道:“你是常远镖局的?”</p>
“是……不是!”亢知几一听常远镖局,下意识地回答‘是’,但转念一想自己早已打定主意再也不回常远镖局,常远镖局往后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于是他用很坚定的语气大声回答了句‘不是’。</p>
“什么是不是,到底是还是不是啊?”高羽撇撇嘴,瞪大眼睛看着她。</p>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亢知几倒是答得底气十足。他抬眼看去,见这姑娘十四五岁年纪,一件紫色罗裙,配一件泛蓝短衣,灵动活泼,宛如精灵仙子。四目一相对,顿时只觉自己胸口一热,跟着脸上也热烘烘的,只想:“这世间怎么有这样好看的小姑娘,说话也是这般玲珑干净……”</p>
高羽看着他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那你就是常远镖局的咯!”</p>
“喂!常远镖局为什么找你呀?你是不是偷他们镖局东西了?”高羽早已观察到他身上挎着的包裹,鼓鼓朗朗的,于是信口问道。她这信口一问,亢知几听了性急,忙道:“我才不屑于偷他们东西!”</p>
高羽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咯咯直笑,伸出一手,指向他的包裹问道:“那你这里是什么,鼓鼓囊囊的。”</p>
此时赵欢儿觉得高羽这样盘问一个陌生人似乎有点失礼,连忙拉住高羽,轻声说道:“高羽妹妹,你失礼了。”</p>
亢知几倒没觉得什么,一心只想不要让精灵仙子误会。他把包裹取下来,放地上打开,指着那一大堆猕猴桃说道:“喏,要说偷,这些猕猴桃我也是从九曲溪旁的果藤上偷的。他们常远镖局的东西,给我我都不要,更别说偷!”</p>
“哇!这桃好大!我也想吃,你哪偷的,快告诉我,我也去偷点。”高羽看这猕猴桃,个个硕大饱满,棕黄耀目,顿时舌底生津。</p>
亢知几看眼前这精灵仙子嘴馋的样子,顿觉玩味,双手捧起几个送过去给她,道:“咳,都被我偷光了,你想吃,就吃我偷的吧。”</p>
高羽哪会介意,一把接过,立马找块石头坐下,剥皮啃食起来。一股清冽的甘甜微微夹带着几丝酸涩,由舌尖直冲大脑。她边吃边叫:“好吃!好吃!”</p>
亢知几又给其他三个也分发了,几人走了这许久,确也有点渴意,又听高羽如此赞赏,当下也没人推辞,连忙道谢接过,也各自分头坐下,啃食起来。</p>
“哎,亢兄,你说这叫猕猴桃?真好吃!”陈封一边吃,一边问道。</p>
此番陈封早已换下突厥服饰,穿起一身汉服。亢知己不知道他是初入中原,听他问话,看他表情,似乎是真不识得猕猴桃,颇感诧异,点了点头。</p>
陈封补充道:“我从小西域生长,不好意思,让亢兄见笑了。”</p>
亢知几见他们已经吃完,却都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索性把那一包裹猕猴桃全拿过去,放在居中的石头上,任由他们拿取。陈封和高羽见状,毫不犹豫地又拿起一个剥开来吃。赵欢儿或是脸皮儿薄,却不好意思拿了。只有古浑,他食之无味,呆呆地坐在一旁的山石上,心事满酬。</p>
“你们刚刚说常远镖局在满城找我,这是真的吗?”亢知几问。他刚刚听高羽说起常远镖局满城找他,原本是不信的,心里也没有半点波澜,因为他在常远镖局这些年并不受待见,甚至还受嫌弃,要不是有那一层血缘关系在,估计他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就连这次他与罔妹的婚礼,他舅舅同意给他风光大办,他又何尝不知道,那是他舅舅特意给他自己塑造兄妹情深、疼爱子嗣,光大他郑家门楣、光荣他常远镖局的举措。要不是自己没有独立门户的能力,要不是娘亲一直劝他低头忍让,他早就离开常远镖局,离开郑家了,又何至于发生这种丧妻、丧母的惨事。他适才想到,常远镖局满城找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丧妻、丧母的惨事触动了他们,他们心中有愧,所以才来寻的。如此发问,无非是想确认一下。</p>
高羽接话道:“当然真的了,这几日我们一直在建安城闲逛,都碰到过四次有人拿着你的画像问见没到过你。”她嘻嘻一笑,饶有玩意地又说道:“看你这样子也没有偷东西的胆量嘛,也不知道你干了嘛,闹的常远镖局这般兴师动众满城地寻你,未必你是郑老镖头的小儿子,玩离家出走?哈哈。”</p>
“我才不是,郑远途只是我舅舅。”亢知几的回答很是不屑,甚至还有一丝嫌弃。</p>
赵欢儿心思缜密,心中有某种猜测,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前几日常远镖局举办婚宴,你是那个新郎官?”</p>
亢知几没说话,点了点头。他这个反应把当下四人的心绪都炸翻了,就连古浑也深有不解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p>
高羽好奇地问道:“你这才新婚几天,怎么不好好在家陪自己的娘子,还离家出走,惹你舅舅满城寻你。”</p>
对于这个问题,亢知几原本不想回答的,准备随便扯个谎搪塞过去。但看到高羽一脸无邪且真诚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一个悸动,没把持住,于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就好像一只受到过惊吓的刺猬,得到主人安抚,于是收起尖刺,让其抚摸。当然他没有提遇到斗于云拜师的事,更没提羽形佩和龙鳞刀的事。 几人听完亢知几的遭遇,无不气愤填膺。高羽更是高声骂道:“郑少昌这等禽兽,可别让本小姐遇到,本小姐一定把他那鸡儿玩意给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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