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曹老头猛地吸了一口土烟,随后欲言又止地看向了一脸疑问的谷丰。</p>
他缓缓吐出了浓厚的烟气,烟雾喷在谷丰的脸上,呛得他直咳嗽。</p>
“年轻的小鬼……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啊!”</p>
“你要是想在这下五道中活下去,就必须学会心狠。否则你这种天真的小鬼,可是很快就会被这下五道吃的渣都不剩的。”</p>
谷丰只觉得心中极其憋屈,他恨着老天,恨着那混蛋父亲,恨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简直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了!</p>
他赌气似地转身离开了小店,曹老头并未阻拦,只是在他背后继续用嘲笑的目光盯着他的背影。</p>
“哟,小哥哥去哪里啊~”</p>
“如此良辰美景,可否借用公子一刻功夫来温暖下人家冰冷的身子呢?”</p>
“公子~别走的那么快嘛~”</p>
漫步在鼠道之中,四周浓妆艳抹的游娼们蜂拥而至,围住了这位清秀的书生。</p>
刚来鼠道时,害羞的他还会红着脸,连连摆手,慌慌张张地躲开,惹得那些游娼们一阵嬉笑。</p>
然而现在他只是冷冷看着这些女人,随后一言不发的大步走开。</p>
谷丰看向了左手边,那正跪在污泥之中,苦苦求着人们给他点铜子的断腿汉子是小黑哥,每到夜晚,他就会兴奋地用手撑着地爬去赌场,把白天乞求来的钱尽数输光,他的腿就是因为欠下了“仁义”又逃跑,而被鼠王的手下砍断的。</p>
“仁义?哼哼,什么狗屁仁义。”谷丰忿忿地想到。“都是群垃圾,还非要立什么牌坊!装什么大侠!”</p>
那边头发花白,佝偻着甚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着客人的驼背老奶奶是“阎罗妇”,每当有外地人一时心软,被她那可怜的样子所打动,前往她家的小旅店后,便是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鼠道之中了。</p>
而那边流着鼻涕,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来往行人的小鬼头,是“鬼手三哥”的徒弟,偷起东西来又准又快,若是有那不明白这下五道水有多深的外地人被偷后,一个人追了过去,这小鬼就会把他带入小巷中,一边跟你哭着道歉一边狠狠的捅上你几刀,接着再从你的尸体上把你的衣服鞋子都偷走。</p>
在这里,所有类似于正直、善良、仁慈的美德都变成了毫无用处的缺点,在这里生活的全都是人渣和恶棍,在这里活下去的最好方式就是谁都不要相信。</p>
他又想起了那条致命的美女蛇。</p>
每次和她喝酒,自己最后都会不知不觉中喝的酩酊大醉,而又是不知道在哪一次的大醉中,他终于是惹下了滔天大祸:自己把那件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的事竟然吐露了出来。</p>
犹记得第二天那美女蛇笑吟吟地看着他,而后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没想到你这可爱的小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敢调戏仙人呢!”</p>
谷丰顿时头皮一炸,浑身冷汗直流,大脑一片空白。</p>
然而没想到这美女蛇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更加惊讶了:“喂喂,小家伙,要不你就跟了姐姐吧。”</p>
“你看,咱是个半点朱唇万人尝的残枝败柳,你是个整日痴心妄想的落魄书生,嘻嘻,多般配。怎么样小家伙,跟了姐姐以后,你就能离开鼠道,搬去那上三街去住咯?”</p>
谷丰望了望四周,到处都是污水横流,恶臭难闻,头顶杂乱的堆挤在一起的各种木质房屋层层叠叠,将天空遮掩的只剩下了一小条缝隙。</p>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呢?相比陈红,他才是更加配不上对方的吧!说实话,他的心中已经开始不那么害怕和反感那美女蛇了。</p>
要不……就听她的?</p>
然而不知为何,心中的那一抹妄想却总是无法断绝,月下那一抹清冷孤傲的白衣身影,以及那绝美眼眸中藏匿的深邃星空,始终会不时浮现在他眼前,让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掉的他措手不及。</p>
“唉!”</p>
谷丰不知走到了何处,在这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下五道中,稍不留神就会迷路。</p>
他抬起头,望着头顶上在房屋间穿梭跳跃的野猫,幽幽长叹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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