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有人敢下毒! 人群开始骚动,商柔冷不防被人从背后踢了几脚。 她趴在地上向后看,却只见纷乱的鞋在她眼前晃,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尽力往商哲身边缩。 “姑娘,你没事吧。” 商柔顺着眼前的大手向上望去,入目便是一位笑得张扬的贵公子。 腰间挂着的龙纹玉佩,她曾在主子身上见到过。 听说这是皇族的象征,凡是通过皇家血脉验证的子嗣,均有这样的玉佩随身。 只是这块的中间怎么有几道裂痕? 商柔压下心中的探究,轻轻将手放上去。 众目睽睽下,贵公子却不加收敛,将美人的玉指握在手中,摸了又摸。 商柔又气又急。 她愿意接触贵人,并不代表她肯随意让人轻薄了去。 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与主子那般清风霁月的人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诸位请稍安勿躁,待事情查清楚再走也不迟。” 有一人走出,雪白的袍子轻轻翻起。 商柔见了,忙退回到昏迷的商哲跟前,用人群挡住自己的视线。 眼睛看不见,声音倒是愈加清晰。 忽有一世家子认出来人的身份,他挤着往前,道:“四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四王爷笑了笑,扬手示意不远处刚还在回味美人香的贵公子,唤道:“六弟。” 众人低呼,这小小茶馆竟来了两位王爷,当真是稀奇事。 在这里大多都是等来年春参加会试的考生,如此难得一见的机遇,若是被王爷看中,岂不比自己寒窗苦读来得快? 虽知这种方式有损读书人的风骨,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快的途径。 都想挤在跟前混个脸熟,但也没人敢轻易唐突了贵人。 王府的随从开了道,两兄弟彼此对视一眼,迈开步子走过去。 商柔不敢妄动,只垂了头往后。 六王爷淡淡瞥了她一眼,在老大夫跟前站定,问他:“这人当真是中毒了吗?” 老大夫一辈子老实勤恳,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当下便趴伏在地,颤着声音道:“应当是……是中毒……” 四王爷拍了拍六弟的肩膀,“让我来吧。” 六王爷双手一摊,“好吧,这事你最擅长,交给你了,我去歇会。” 四王爷笑得儒雅,白衣飘飞,恍如仙人下凡。 六爷温承暄是许贵太妃亲子,而四爷温承华是她刚进宫就过继的养子,这两兄弟性格虽不同,但却意外地和谐。 去年温承华奏请朝廷收回封地,以一介闲散之身住到六王爷府上后,这两人就基本天天黏在一起。 这次回京,应当是回来探望久居深宫的贵太妃。 元卿低眉沉思。 这两人突然来到这茶馆,十有八九是为了商哲一事而来。 今日不宜再强行出头,否则太过碍眼,得不偿失。 “莫怕,”温承华缓和了声音,“问你什么,直说便是。” 老大夫小声应是,随即便将自己诊断的结果一一道来。 温承华仔细端详着商哲的脸,面色红润,确实如大夫所说,并无大碍。 毒物虽不致命,却因长久吸食,损了身体根基。 既然是商府自己的家事,旁人也不便多管。 他抽出帕子掩唇轻咳,黑眸望向商柔,“这里嘈杂,姑娘还是快些回家去罢。” 商柔福身一礼,“多谢两位王爷。” 同行好友架起商哲,几人一起离开。 回头把目光定在浑身脏污的商芮身上,温承华一手搁在身前,“若我记得没错,这位姑娘也是商家之人,为何方才不一同回去?” 商芮拍了拍衣裙行礼道:“小女在京中还有事要做,至于哥哥那边……待他好些了,我再回去。” 她回头示意,小丫鬟拖拽着元卿离开茶馆,木小小紧随其后。 “六弟,你在看什么?”温承华走过去,也拿起一杯茶来喝。 “我是见你盯着他看,我才看的。”温承暄收回视线,闻了闻手上的余香,顿时心旌摇曳,“四哥,你认识那个姑娘?” “哪个?”温承华漫不经心。 “就是先前看见的那个。”温承暄迫切地想知道美人的底细,“哎,别说,她跟那谁还真的挺像的。” “六弟,”温承华沉声道,“莫要忘了当年。” 温承暄顿时噤了声,显然是也想起了那件事。 当年他与一伙纨绔子弟玩乐,酒喝得多了些,所言便无所顾忌。 提起京中贵女,众人一言一语,不知话题最后怎的拐到了相府嫡女身上。 最后酒意上头,竟在他们的唆使下爬了相府墙头。 美人倒是没瞧见,却被元相提棍追着打了一晚上,次日鼻青脸肿地被拎到父皇面前,气得父皇罚了他三个月的禁闭。 后来元相见着他便吹胡子瞪眼,又吓得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在元相跟前露面。 温承暄摸了摸仿佛还在隐隐生疼的脸,“那老家伙是真的敢下狠手啊!” 温承华掩了笑,“你惦记人家女儿,还不准人家发脾气?” “跟你说真的,”他压低了声音,“商柔你可以留着日后再作打算,就是千万不能动那元卿卿。 单说身份不允许,就是元相也不会轻易饶了你。” “知道了。”温承暄面上应下,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另一边,元卿她们在回去的路上,刚好碰见来接商芮的车马。 容宜从车内探出头来,笑望着并肩而行的两人,“车内还算宽敞,要不进来坐坐?” 木小小已牵了马,把缰绳递过去。 元卿接过缰绳扬了扬,“不了,陆大人已于今日启程,我也不能多耽搁,这就告辞了。” 商芮坐在车内,帕子被她揉得发皱。 容宜拉起她的手,“要说几句吗,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商芮轻咬下唇,眸中已盈满泪珠,她摇摇头,却是一点声音都不肯泄出。 容宜叹了口气,撩起车帘道:“表弟,我们走吧。” 曲长宁双腿轻夹马腹,马车便徐徐跟着动了起来。 “容姐姐……”商芮忽然拽住她的手,“我想……与他说几句……” 容宜勾起唇角,向外扬声喊道:“姓宫的,你等等,我有话要与你交代。” 元卿勒住缰绳,打马回头。 里边的人掀开帘子,藏在帘后的半截玉珠坠子在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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