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睁开眼,屋内烛光昏暗,一具面部狰狞的尸体,摆在房间中央的木台上。</p>
它的面部皮肉扭曲,眼球凸出眼眶,嘴唇肥厚且外翻,舌头伸出,浑身肿胀,皮肤呈污绿色。</p>
大脑如同注水的海绵,沉重到抬不起头,连带着记忆也模糊不清,背靠在墙上,陈恒好一会才缓过劲来。</p>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穿越了。</p>
此处并不是地球,是另一个世界,而且妖物作乱,邪祟横行。</p>
现在陈恒的身份,是大隆王朝内南禹县的一名仵作。</p>
专门处理尸体与检验死因,相当于前世法医,但社会地位天差地别。</p>
仵作只能是由贱民与奴隶担任,而陈恒,因为战乱频发,幼时家中老小便被叛军残杀,最终在动乱之下,成了贱民。</p>
好在陈恒胆子大,且命格特殊,机缘巧合走上捞阴四行之一的仵作行,也算是得了谋生手段。</p>
陈恒摇了摇头,脑内多出的记忆已经整理好,但心中难免苦涩。</p>
据他记忆中的信息,捞阴四行,没有一行的人是可以善终的,平日里常和死人打交道,吃阴间饭,拿阳间钱,久而久之会被阴煞侵袭,不得好死。</p>
而仵作行,在官府的任职,是一代传一代的。</p>
十日前,陈恒才接手师傅的工作,这是他处理的第二具尸体,而第一具,是他的师傅。</p>
本身仵作死亡后,停尸三日,再用柳树将尸体烧成灰烬,避免自己鬼魂被过往解剖的死尸怨气缠住。</p>
但师傅死亡后不按传承的规矩,死前早已留下口谕,将自己的尸体给徒弟陈恒过手,甭上了场,胆怯不敢下刀子。</p>
也算是给徒弟最后教上一课。</p>
但师傅为什么会死,陈恒却感觉有些疑惑,四十来岁,本身很是硬朗的身体,一晚上就垮了。</p>
微微叹息,调整好因环境变化而产生的落差感,陈恒视线最终落在房间中央的木台上,这具呈现巨人观的尸体。</p>
“这具尸体是在淮河边,渔夫撒网捞上来的,因为长时间浸泡于河内,再加上皮肉被鱼虾啃食,已经分不清原本的面貌。”</p>
“而我要做的……是验尸。”</p>
陈恒从腰间取一个竹筒,倒出一颗黑色,散发出淡淡药香的辟秽丹,将其含在嘴里。</p>
由于仵作常年接触尸体,为了避免自己身上沾染晦气、尸气过多,从祖师爷开始,便传下验尸时需口含辟秽丹的规矩。</p>
辟秽丹入口,一股浓郁的药味扩散,陈恒感觉身体微微发热,体内寒气被排出。</p>
将背后的布袋放在木台一侧摊开,带上用五仙之一的柳仙皮,所制成的手套,拿起一柄褐色长刃剪刀。</p>
划开尸体脖颈衣物,刺入咽喉,竖着剪开一道二寸长的口子。</p>
拿起布袋上一根细钢钩,挂在一侧,将其拉开。</p>
陈恒再拿一旁白烛,靠近尸体咽喉处,凭借火光看清,便将红烛放回,视线依次扫过尸体双手、口鼻。</p>
一只手在尸体头部轻轻按压,最后停在它的后脑。</p>
这具尸体,不是因为溺水死的。</p>
“气管内没有溺液,手中无水草、泥沙,口鼻处无蕈样泡沫,身体呈现出巨人观。”</p>
“后脑皮肉有一处棱形凹陷,且颅骨受损……”</p>
陈恒心中明了这具尸体死因,用白布擦净剪刀与细勾,用清水洗净柳仙皮手套,将其放回布袋,点燃三根安魂香。</p>
青烟直上,在屋顶久久不能散去。</p>
忽的,陈恒眼前一阵恍惚,一切都如泡影般消散,他仿佛漂浮在虚无之中,浓墨般的黑暗将世界笼罩。</p>
“这……这是?” 黑暗中,一卷残破的古书缓缓浮现,上面刻着三个怪异的字符,勉强能认出是“洗冤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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