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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车春旺之死

望着叶志军的背影,想着他那软硬兼施的话,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没安好心:狐狸尾巴半藏半掖露出来了,她犹豫一下,先找一岚,然后告之三爷,至于张金梁,听他们安排。 贾云龙先是拍桌子骂娘,连拍几下,盛怒到了极点,“他妈的,姓叶的就是狗改不了吃屎!我这次不仅要他知难而退,更要他身败名劣,我看他身后那个人还怎么保他?想全身而退回西关镇,我看他就是做梦!这样,一茜,你先稳住他,我和张金梁再思考思考,看定个什么计,他的力量不容小觑!” “三爷,你真要我嫁给他?我一直认为他人品有问题!” “嫁不嫁另说,至少目前要借助他的力量,挫败叶志军的企图和阴谋,变腹背受敌,为一致对外,等这个事平了,再说,好不好?退而求其次,懂了吗?借力打力,用过再说,他晓得这是什么?至少你目前不要反对,这就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原始罪恶,象一片很少有人触及的沼泽地,藏在心底暗处,有些人一生不曾碰触,那是人德修为所到,加之运气不断叠加,没功夫,腾不出时间去踩踏一下,不是不想,而是生命太过匆忙,没有时间去翻找生命空地。有些人半生甚至是大半生被道德捆扎,却在某个特定时期,因撑不下去,好人也有做够的时候,腻味自己,所以因某一事钩搂,恰象一枚石子,坠落在那片从不触碰的沼泽地上,越陷越深,走向极端,好人偏就做不到底,一生功名,毁于一旦,那些原本对于所谓的好人有好报产生怀疑,偏就是那些恶人不谋收敛,一味如水恣肆汪洋,流淌着情绪的快意恩仇,甚至儿戏般挑动那些已经有些臲卼的灵魂,只是他们认为:那些底层的歪瓜裂枣,只有隐忍的成份,兔子无名急了却能如虎咬死人,恶向胆边生,所以悲哀的事,就是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死在草芥手里,细析不应该,事实却实如此,不要小瞧无名之辈的盛怒,不要大话如棒槌擂天:我谅他不敢!怎么就不敢了?那些逆天的事,恰恰就是我们生活中最不起眼的、小如蚂蚁、被人不屑的人完成的,因为逆天,所以改命,那一刹那高光时刻,让我们叹为观止。 车西洋就属于这类小人物,李默海曾经以嘲笑的口吻,讽刺过车西洋,并嘲笑他又矮又挫,且不敢杀了他,那刀只不过是用来吓唬人的玩意儿,错拿如意当鞋拔,那夺命三连环就是对嘲讽的宣泄,不是不可能,一切皆手可能,可怜的李默海临死都不相信,用手指着车西洋,眼睛睁出溜仔:大且圆,“你真敢杀我!”这回,有几分嬉戏人生的李默海,看见自己血流如柱,他才彻底信了,但为时晚矣,肠子已青,救药本就无。 车西洋经常徜徉在恶梦里,吓得瑟缩发抖,一身虚汗,但稍微清醒,就咬牙切齿,指着空空如也,唾沫四溅,“你冥顽不灵!罪不容恕!死有余辜!” 恶梦做了这么多年,初心不改,他认为李默海死于自己固执,只是他没想明白:那撒了一地的豆,属于什么,他不往深里想,那些于事无补的小细节,被他忽略。杀牛和杀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他亦无他,唯手熟尔!经常叠梦恶出,是心灵挣扎,还是李默海在冥冥之中折磨他,尚无定论。 车春旺这个喂不饱的狗东西,车西洋努力忘却的,他却常常提醒记挂,用这点流年破事来要挟自己,不借钱就满世界嚷嚷,他没头没尾的叱咤,别人一头雾水,说他讲鸟语,车西洋却听得心惊肉跳,那“牛宝”二字,深入他心,拿这个说事,就象符咒,经常是拿它演练,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人们早遗忘了,李默海骨头都他妈上黄锈,只要车春旺有持无恐往门边一站,就拿它说事,他这是和自己过不去呀,刀口锋利,晃着光,可有的人,就是无所谓,所以有人发生意外,就在意料之中。 认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吧,这人叫孙仨,是浑名,绰号,有故事演义,不值一提,算是莽夫,人糙,开大型东方红拖拉机,一身横肉,对于机械精与专,三十郎当岁,油腻得很,好几分江湖义气,和车西洋相友善,平时爱弄些猪下水、牛下水,好一口酒,有些浑不愣,也经常和车西洋喝一口,拉砖拖瓦为生,砖瓦厂弄得票号,手里有些钱,娶妻育子一样不拉,有女人就喜欢这样能挣钱的男人,至于这臃肿的外形,象《水浒传》里鲁智深,虽没倒把过垂杨柳,那股唬人劲在。 他看得没错,夕阳将近跌落,车春旺拎个酒瓶,嗡声嗡气走过孙仨旁边,说话漏气,不连贯,你得听连贯,要不就把车春旺的意思漏了。 “你……”半瓶酒摇出诱人的酒花,“这个……得少喝!要……不……然也……奶……奶头山不高,可就是……他妈……不好爬……懂了吗?今天……今朝……醉……醉今朝,要不抱……抱蛋蹲,你……孙仨,你是三……三孙子,有那么有是有钱,还……还挣……真的给人当……当孙……孙子,哈哈……小桂……花那儿逍……逍是逍魂,狗日的……太小,老是他他妈……长是长不大,可是可……惜是惜了,这狗是耿是耿仲礼……种子不他妈早下……耿怀是怀秀……小x是x壳塱,要熬死老子,小桂花脏了,还是‘港口小是小美人’好……” “这种垃圾是该清楚掉,腥死烂臭恶心人!” “垃垃圾在哪儿?”眼睛怎么红了?喝过血?车春旺东张西望,“逍是逍遥去……” 孙仨咬下嘴唇,一屁股坐在温热座垫上,等待着最后一抹红消失。 天黑透了,车春旺哼着不成调调的曲子,从犄角旮旯里出来,夹住圆滑的酒瓶,到了大路边,边哼哼边捧着硕大的阳具在道边呼呼啦啦尿得正欢,突突突那如怪兽的拖拉机闯过来,对准车春旺就撞,撞进路边深水塘里,没有挣扎,就沉入水底。 “哈哈!还挺准!完全是设计的样子!你是弹射入水!这动作完美,堪称经典,可以写进教科书!”孙仨跳下拖拉机,站到水塘前,用鸡爪子一样扎煞的手,勾搂一下长垂盖眼的头发,把口袋里一瓶酒掏出来,狠劲扔进水里,“兄弟,送你一程,在那边好好喝!下辈子一定托身成好人,别他妈活如此憋屈,如此无赖!”转身上车,突突突象愤怒的机枪,喷射出带火星的子弹,一串串,孔武有力。 三天以后,一场大雨过后,车春旺尸体,象臭死的鱼,漂在水面上,被人发现,一窝蜂人去看热闹,法医论定:喝醉酒,撞进水里,车西洋却花了钱,对侄儿风光大葬,好名声落了一河滩。 : 有缘还会相见,什么是缘?那是扯蛋者在瞎掰,恶心自己多少天,李红旗拎上裤子,又变成好人,阳具淌出那点污浊,开启成人礼,原来男人女人消魂,这个世界太苦了,没有这一袋烟野兽般享受,心恐怕早苍死多少回了,他吹上几口气,水让他重获圣洁,女人实在是这个世界顿发顿激灵感创造的源泉,没有它的点燃,世界将还未开化,所以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巴脱胎换骨成形,女人让原本烦噪的世界平和起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以柔克钢,意概于此。 世界因风起皱,刚刚停摆的心,因王红再次出现,而涟漪四起,本以为她是过客,匆匆一别,或许相逢在猴年或马月,树是有根的,水是有源的,一切的一切碰撞,都是不可避免的,那一日,很平常,几乎与昨天一样,太阳从古至今,靠重复为万人敬仰,出圈出界,有人闲得竟用撩人文字记录这一切,后来竟有人用它比喻某人,红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可不是?汉乐府《长歌行》里说:阳光布德泽,万特生光辉!才旦卓玛不仅敢唱《翻身农奴把歌唱》,还要《唱支山歌给党听》,她胆大妄为还在夺过鞭子揍敌人,受到鼓舞的劳苦大众,就这样感知世界的。 在最为舒服的环境里,李红旗的青春催生出幼芽,她恬淡如风,步履轻盈,笑,那种幸福满足后的笑,象圣洁的水,洗去他心灵的尘埃,让他想纵情歌唱,所遇所感,如沐春风,但一想她是父亲的老想好,就颓废半天,好在李宜忠这些天消失得无影无踪,烦乱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你好!我叫你姐亦或是姨?”李红旗??头,冻龄的女人,居然搞不清楚她的年龄,有点遗憾事,他内心狂热想叫她“姐”,努力拉平他们之间距离。 “随你便,你叫李红旗,是吧?李宜忠第四子,我没说错吧?” “没有!你和我父亲挺熟,是那种关系吧?”他耸耸肩,“我其实一点儿也不介意,你象花似,炸裂地红,红到汁蕊滴下,醉人地香,还是叫你姐吧,你看上去也只能是我姐,王姐,你不介意我们成为朋友吧?”那是一些可以放肆的日子。 “你父亲是个有本事的人!” “一般般,我们不说他好吗?姐,你家就住在附近,是吗?” “是!你要来吗?” “空闲的时间也可以吧?你的那个‘他’,不会介意吧?” “看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可以和他称兄道弟,坏人一棍子打出去也有可能,你究竟是哪一类?” “这不好界定,人好人坏,任由旁人说,姐看我是哪一类?” “我看你就是桑椹由青初变红,涩得很,象蜜蜂蛰嘴,是浅红而非深红,是男孩里的男人,是男人里的男孩,进一所学样吧,催红自己!” “我还要上学?”李红旗不解。 “对!女人就是那所学校,由青涩成长为油腻,目的性更强,知道为什么活着,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坚守!” “你是那所学校吗?” “我不是!” “为什么?”语停风起,看着女人优雅且成熟,明白父亲为何执着于此,“今天有牛肉,这是你们家常备菜,姐,还可以便宜点!” “你图啥?赚头少,你傻?” “好心情需要放肆迎风而舞,有些东西难以治愈,带伤而生,我从原始生活里,想要解放出来!” “你想先缴学费,这样太昂贵了,我不是你的学校,是你大的学校!你我还真教不了,你知道男男女女是咋回事吗?” 李红旗摇头又点头。 “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象诗,象雾,有些朦胧,姐,你肯教吗?” 王红大吃一惊,这个跟自己儿子不差上下的男孩,她是不忍心下手,有些孩子无所谓,有些孩子就毁了,她见证不少这样男孩,她实在是下不去手,但这样的男人会象井喷,让她欲死欲仙,她哆嗦一下,“你让姐为难了!”多年不曾脸红,现在脸却发烧。 “你为啥子脸红?” “无名斜火烧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怕你走火入魔,下坡路是不能走的,走上去就回不来了,请你慎重,如果只是为了一口吃的,那是畜生,我与他们为伍好多年,我了解他们:啥样的都有,象你父亲,就是心中不平衡,刚开初,宁愿饿着肚子,死了都要吸咂一口的赌徒心理事,不吃咂我一口:会是一生憾事,宁饿三天,也要吃上一口,当初我一见到他,我的心就哆嗦一下,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怜:眼巴巴在等我,一等大半天,就为那几分钟,值得吗?也许他会津津乐道:对人神吹,一片萍比我差哪儿?男人就是犯贱!用他们最无耻的话说:宁啃鲜桃一口,不吃烂梨半筐!” “一片萍又是谁?” “徐翠萍,比我年龄稍大,比我稍丑那么一丢丢!”王红有些自豪比划着。 “与你同道中人?” “是!我们当年同在八角楼那儿混,我的排队,她的很少有人光顾,你大是个宁种,非要等到我,他傻不傻?一直等到第二天,现在成了大老板,出手阔绰,话也有些噻(方言:厉害),不再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之人!” “你看到只是表象,骨子里那点儿东西没变!极恶穷凶,但胆子大,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那你还学他?走他老路?” “姐,女人是鸦片,非吸食不能安抚灵魂!” “胡说:总是有人终生不娶,一生没有男女之事,那又怎么说?” “那只是机缘与他擦肩而过,他是徘徊在悬崖边上!灵魂无数次挣扎!我大是个彻底享乐主义者,一片萍那样平凡普通者,家里有,且免费,且任由他性子,想什么时候来就来,便宜没好货,他腻味了,所以要在婚外留情,宁愿饿上三天,也要销魂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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