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切交给上天

“喵呜！”琥珀沉声低吼着，身体猛地向前一探，弹出爪子将感应到活人的一只0级丧尸杀掉，牧然使用采集，把晶核和胶囊收好，便指示琥珀朝记忆中的母婴店奔去。 沿途遇到的丧尸，能杀则杀，数量太多便避开，很快便来到了母婴店。 母婴店的玻璃门都被砸碎了，显然被人搜集过一轮，满地狼藉，幸运的是，没有完全搜刮干净，还有几罐奶粉，但不是暖暖平时吃的牌子，也不是熟悉的大品牌，虽然牧然也知道换奶粉对婴儿不好，只是现在也没啥办法了。 他把搜到的两罐奶粉、一大包纸尿片装在背包，想了想，并没有马上返回小区，而是骑乘着琥珀小心地逛了几圈附近的街道马路。 这里是最近十几年才开发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高楼小区，井然有序的建筑群，却寂静得瘆人，毫无生气。 辗转了几圈的牧然，终于找到了一间卖米粮杂货的小型超市，大概这边丧尸多，所以这家窗门紧锁的小店还没有被幸存者光顾。 牧然并不需要破门，只要目光所及，视线之中有完整的空间结构，他就可以打开虫洞进去。 进到里面的牧然扛了三包大米，绑在琥珀背上，琥珀轻轻叫了声，似乎感到些微的不舒服，但这重量还在承受范围内，见此牧然再搬了几箱农夫山泉，感觉快接近琥珀的承重极限了，于是才放弃，再次打开虫洞离开店铺。 琥珀毕竟是猫科动物，不是犬科，负重能力不算强，接近三百斤的物资令到变异猫也没那么灵敏了。牧然也只能用脚走路，小心地避开零零散散的丧尸，花了许多时间，才回到绿化带小公园，然后抬头望着十楼阳台位置，心念微动，打开了虫洞。 “舅舅~”一人一兽出现在十楼，迎面就是满脸惊喜的小希，此时的小男孩，对舅舅有了直观的认识。 “舅舅可是被选中的孩子哦，所以拥有了打开空间门的超能力。” “可是，太一、阿武都是小孩子，舅舅你都是大人了。” “唔……那大概是因为，舅舅拥有纯净的心灵，所以被数码之神眷顾吧。” “真的吗？” “也许是真的哦。” 屋里，忽然传来“哇”的一声婴儿啼哭，牧然连忙进去把孩子抱出来，摸摸屁屁位置，凑近嗅了嗅，果然是拉了臭臭，他手忙脚乱的给擦屁股换尿布，反而是阿希这个小男孩，已经烧好水，兑好温度，把奶粉冲好了。 暖暖喝完奶，又换上了干爽的尿布，大概是舒服了，又咬着奶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趴在大厅的琥珀，略带好奇地打量沙发上已经睡着的婴儿。牠也记得这女婴，自己好像还舔过她手手呢。 把东西收拾好，牧然摸摸小外甥的头，“仔仔，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阿？要去哪里？” “回从城舅舅家。” “那爸爸妈咪怎么办？” “……爸爸妈妈……”每次提到凶多吉少的姐姐和姐夫，牧然心里就难受，但再怎么难受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他必须得坚强起来、强大起来。 “我会写好纸条，到时候爸爸妈妈回来了，就知道怎么找到我们的。” “那好吧。”小孩怯怯懦懦的说着，他没有闹别扭，很乖巧的回到小房间，背起了自己的小书包。 “不要带太多东西，我们拿不了的，装两套衣服就行了。” “噢，好~”小希听话的把玩具丢掉，装了几件衣服，塞了几片婴儿尿片，想了想，又问道：“舅舅，那小红小绿怎么办？” “……”望向阳台那两株变异多肉植物，说实话牧然也不知道该拿牠们怎么办。 变异植物呕吐出来的水，能不能喝是一个问题。但暖暖、小希喝了这么多天，好像也没事……假如这水真的是干净能喝的话，说实话，牧然是心动的。 羊市已经大面积停水了，可以预见不久之后，从城也会是这样，这是必然的，那有一棵能产水的变异植物，珍贵之处不言而喻，干净的水比食物更难找。 但是这变异植物太大了，虽然花盆就足球大小，也能塞进背包里，可植物本身变异过，高度接近小希，差不多快一米高了，头部的刺球状花苞更是比脸盆还大，这要怎么拿？ 他待会要背包，背包里有两罐奶粉、十几片尿片、还有一个铁盒里的晶核、一个铁盒里的基因胶囊、还有几瓶水，这些都不能丢，另外还得背着暖暖，还要抱着希希，哪还能带多一点东西？ 况且也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攻击人，对小孩亲近，不代表会对自己或者琥珀亲近，这是目前他不了解的植物生命，他不敢冒险。 “小红小绿……”牧然面有难色：“太大了，可能带不走。” “哦？”小希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两三步跑到变异多肉植物前，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小红小红，你能不能变小一点啊？你太大只啦，舅舅可能没办法带你一起走。” 小孩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话，牧然叹了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跟天真的小孩去解释。从这里回从城，要好几个小时，而且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在黑夜里，丧尸的活性会比白天相对高很多，赶夜路更危险，但牧然考虑过，还是觉得不要过夜停留，必须趁着龙堂他们刚把高速公路清理过，趁着目前大约三分二路程没什么丧尸期间，赶紧回到从城。 时间拖得越久，可能又会有丧尸游荡上高速公路，那更不好处理。 就在牧然要把小希喊过来时，诡异的事发生了，只见男孩面前的变异多肉植物，忽然就缩小了，不，应该用“收缩”来形容这个过程，植物的花蕾合拢、肥厚的花叶合拢，转眼间，张牙舞爪、怪异骇人的刺球多肉植物，变成了花盆里安安静静蜷缩不动的一个多肉小球植物。 “舅舅，小红变小了，那就可以带走了吧？”旁边的小绿也是如此，被小希说了几句话，同样地把自己的刺球状头部肥厚叶实合拢，就好像一个智商很高的生命体，听懂了别人的话作出回应。 这…… 动物变异之后智商变得很高，这个牧然是有心理准备的，但现在连植物也是这样吗？ 再进化下去，难道植物都会走动了？ 牧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变异植物体积缩小了这么多，装一个足球大的花盆，的确是可行的。 想了想，牧然还是蹲下，认真的和小孩商量：“仔仔，你听舅舅讲，小红和小绿，只能带一个，你要想好选谁。” “为什么不能两个一起带呢？”小孩不解的问道。 “因为咱们要留一株给芳姨姨。”牧然很严肃地回答小孩的疑问，“这么多天，多亏了芳姨姨照顾，要不是芳姨姨和芳伯伯，可能哪天你和妹妹都会受伤……所以这个恩情，咱们是一定要报答的。” “噢，那我知道啦。”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大概是觉得有道理，所以小希想了想，便点点头表示答应，没有纠结很久，小希很快选了他比较喜欢的小红，那朵有红色花蕾、样子更古怪一点的多肉植物。 “行，那把小绿抱起来，跟舅舅过去找芳姨姨。”既然孩子作出了选择，那牧然也没有墨迹，扛起大米，打开门就去到隔壁，先把东西放下，又返回去把另外两包大米、几箱矿泉水、甚至收集变异植物呕吐出的那半桶水都搬了过来，然后拉着外甥，轻轻敲响了门。 这么安静的环境下，里面的人应该是听到了，牧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透过猫眼在观察，有二十多秒，才小心地打开门。 正是芳姨和她的老公芳伯，芳姨牧然见过一次，但芳伯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退休的老人家仍然精神矍铄。 “你是……阿瑜弟弟，希希舅舅？”芳姨不太确定的问道。 “是的，我们见过一次。” 芳姨、芳伯打开门，小心观察了一圈，见没有丧尸，才稍微松了口气，连忙让牧然和小孩进去，不过牧然摆摆手，没有要进去。 “我马上要带两个孩子走了，这些天多亏你们照顾，要不是有你们，一个八岁的小孩、一个两月大的婴儿，不可能撑得过来……这里有三包米、有几箱水，还有这株变异植物……你们应该也知道一些人类变异、动物变异和植物变异的事吧？这株变异多肉能产水，但我不清楚这水能不能喝，要是你们把干净的水喝完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以试试喝这个水……” “我知道，小希跟我说过这东西，其实这水我们已经喝过了，好像也死不了。”芳姨是个开朗健谈的女人，闻言担心道：“你把变异植物给了我们，那你们怎么办？外面这么多丧尸，你们怎么离开？离开能去哪里？” “没事的，屋里还有一株变异植物。”牧然又跑回姐姐屋里，把琥珀牵到走道，那么高大威猛的变异猫，把两个老人吓了一跳。 “这只是变异兽吧？”面对这种庞然大物，芳姨姨显得有些畏缩：“牠听话吗？7栋也有一户业主的狗变异了，很大一只，听说第一天就把主人一家都咬死了，别人都说动物变异之后跟人一样有感情，也有很高的智商，有的还会咬死主人逃走，但是他们又说是因为主人对宠物不好才会发生这种事……” “你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要是不听话，人家能带过来吗？毕竟这是变异兽，连丧尸都能杀。”芳伯没好气的推了推自家婆娘，活了六十几年的男人，什么大风大浪都遭遇过，意志坚定。也是他，回来那天就保护了家人，把变成丧尸的邻居清伯杀死。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害怕体型跟牛一样庞大的巨型大猫，反而很羡慕，要是自家也有一只变异兽宠物，就可以带着婆娘离开这里，去找失去联系的亲人了。 聊了几句，帮忙把东西搬进屋内，牧然再次拉着小希的手朝两位老人弯腰鞠躬。 “我不会说话，只能发自内心再次感谢你们对孩子的照顾……仔仔，跟姨姨、伯伯说再见……” “芳姨姨、芳伯伯，我要跟舅舅走了，下次回家我再来看你们~”小男孩也乖巧的跟老人家道别。 两位善良的老人闻言，眼眶不禁湿润起来，芳姨抹了抹眼泪，弯下身抱了抱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说起来，她的外孙女也是这个年纪呢，但现在也不知道女儿女婿躲在哪个地方。 “你要听你舅舅的话，要乖一点、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现在外面变得好可怕，好多怪物……但是你运气很好，你舅舅是个有本事的，有一只变异兽，有你舅舅在，你和妹妹都能活下去……去吧，我会帮你看着家，要是你爸爸妈妈回来，我也会跟他们讲你们是舅舅接走的。” 牧然千恩万谢，临行前，见到两个相互倚靠的老人，还是忍不住的问：“我……我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吗？” 其实，牧然觉得凭着空间异能和变异兽，是能把两个老人家也带出去的。但肯定不是这次，而是下一次，以后。 虽然他自己都觉得只是一句空话，也许回到从城之后，他就不会再回来羊市。除非他有姐姐的消息，才会冒死再闯这座丧尸之城。 至于别人，大概他没办法豁出去所有力量、赌上一切包括生命。 但他还是这样问了。 活了几十年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清人心呢？或许是看到了青年内心的矛盾、看到了人性善良与自私之间的挣扎交战，芳姨姨摇摇头，反而笑了笑，语气坚定的说：“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可以的。水有了，米也有了，够我和老头子吃好久了，而且，我们是一定要留在这儿的，我们要等女儿回来，我怕万一她回来了，会找不到我们……” 老人的话，让牧然陡然松了口气。不管是自己骗自己、还是怎样，他的内心不用战斗了。 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不需要带着愧疚离开。 因为这是别人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什么选择也应该尊重，尊重别人的选择。 “羊市有十几个临时庇护所，军队方面似乎在组织建立生存基地，你们要留意一些这方面的讯息，说不准你女儿就在临时庇护所……” 其实，如果真的还幸存着，在通讯、网络恢复的那二十多分钟，应该就会打电话吧？要是电话联系不上，估计…… 但这些话不能说，而芳姨芳伯心里大抵也明白的，只是不愿放弃。 再次告辞之后，牧然带着小希、琥珀回到屋里。两位老人看了许久，才把门关上，再次锁好，要在这摇摇欲坠的囚笼里，等待一把也许不会出现的声音。 一切交给上天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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