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某种角度来说，他</p>
这就是代价。</p>
在大隐能拉一把是一把,反正招不到人先干着干不了再辞退的方针指导下，这些在别的地方大概率找不到工作的员工们得以留在了大隐。</p>
大隐获得了一帮卖力干活以民宿为家的好员工。</p>
但代价就是，他们需要面对员工们自带的各种debuff。</p>
并清理。</p>
三饼是第一个冲出包厢的,但冲出去之后，他又缓了缓步子，让他的老大陈二虎走到了前头。</p>
接着是老四老五跟上。</p>
猪圈党的情谊是坚固的,每次疑似有打架业务时,阵形都会默契排列。</p>
陈涧看了单羽一眼，跟胡畔一块儿跟在了他们几个身后。</p>
从走廊往里面包厢走过去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服务员小跑着跟了过来。</p>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小姑娘一看就很害怕,声音都有些怯。</p>
“没事儿,就是可能碰上熟人了,”陈涧尽量把声音放柔和，“我们过去看看。”</p>
“需要我先过去帮你们问一下吗？”小姑娘还是跟着,这话问得有礼貌且有技巧。</p>
陈涧忍不住看了一眼她胸口别着的名牌,刘婷婷。</p>
看看人家这高级饭店的服务水平……</p>
再看看他们大隐正奔赴解救nana现场的全体服务人员。</p>
“不用的,”胡畔拦了一下,声音一点儿也不温柔,带着略微的激动和紧张,“你别跟过来,没事儿。”</p>
刘婷婷犹豫着停下,虽然没再跟着，但明显更害怕了。</p>
毕竟胡畔已经撸起了袖子。</p>
前面几个看着都不像善茬儿,现在连女孩儿都是花臂，必然不可能“没事儿”。</p>
陈二虎走到最里头那间包厢门口,也没敲门也没犹豫,直接一拧把手就把门给推开了。</p>
接着是三饼他们几个从陈二虎身侧走进了包厢。</p>
包厢门打开的瞬间还能听到里头有说话的声音,跟着就全都安静了。</p>
包括陈二虎他们几个。</p>
“先别动手，把人先弄出来……”胡畔小声提醒着。</p>
陈涧快速两步走了过去。</p>
站在陈二虎身后看清包厢里的情况时，他也愣住了。</p>
按他的想像，里头应该是前夫哥和他的一些朋友，以及可能被控制住了甚至有可能被再次被打了的孙娜娜。</p>
但现在包厢里，正对着门的主座上坐着的是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再看旁边，一屋子十几个人，男女老少很齐全。</p>
大家看上去都非常错愕。</p>
而孙娜娜正坐在门边的位置上，一个正拉着她手抹眼泪的大姨也正错愕地看着他们。</p>
孙娜娜一看到他们，立马就站了起来，她旁边的一个男人立马跟着也站了起来，拦在了她面前。</p>
看样子就是她的准前夫。</p>
理论上这会儿他们应该先冲进去把孙娜娜拉出来，准前夫如果敢拦，那八成就是得动手了。</p>
但这会儿一屋子人看着都很祥和，前夫哥也很祥和，脸上的表情除了吃惊和莫名其妙的一丝尴尬之外，没有一丝戾气。</p>
而且孙娜娜也没有喊救命，没有挣扎，更没有被控制。</p>
这就很难办了。</p>
陈涧下意识地赶紧回头找单羽。</p>
单羽不急不慢地跟了过了一句：“家宴啊？”</p>
“娜娜，是你朋友吗？”前夫哥偏过头问。</p>
“是我的同事们。”孙娜娜抬手扒拉了一下前夫哥的肩。</p>
前夫哥往旁边让了让。</p>
单羽看着孙娜娜：“你要出来吗？”</p>
“嗯。”孙娜娜应了一声就打算往外走。</p>
拉着孙娜娜手的大姨也站了起来：“跟妈妈再聊两句吧。”</p>
孙娜娜看了她一眼，似乎又有些犹豫了。</p>
前夫哥一家？</p>
这是陈涧的第一反应。</p>
但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p>
“怎么了啊这是？”那边的白发老太太似乎有些被吓着了，一直在问身边的人，两边的人也都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着。</p>
单羽应该是也感觉出来了哪里有问题，冲前夫哥抬了抬下巴：“你，出来聊两句。”</p>
前夫哥点了点头，又在孙娜娜背上轻轻拍了拍：“你跟妈再说两句，我跟你同事聊聊。”</p>
“别演。”陈二虎说。</p>
前夫哥没说话，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出了包厢。</p>
陈二虎那几个还堵在包厢门口，仿佛暴走门神团。</p>
“能让你们同事不要这样吗？”前夫哥看着单羽，“我姥姥年纪大了，会吓着。”</p>
“二虎。”陈涧叫了陈二虎一声。</p>
陈二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退了出来，三饼把门带上了，留了条缝。</p>
“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前夫哥看了看围在他四周一圈的人，视线最后还是回到了单羽脸上，“您是老板吧？”</p>
“嗯。”单羽应了一声。</p>
“感谢这段时间大家对nana的照顾，”前夫哥说，“她从医院出来之后我非常担心她，但是又找不到她，她家里人都快急……”</p>
“医院？”单羽打断了他的话。</p>
“精神病院。”前夫哥说。</p>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单羽都没控制住表情，挑了挑眉毛。</p>
“你别瞎说啊，”胡畔指着他，“孙娜娜很正常，她可没有精神病。”</p>
“她的病情不是太严重，加上又刚治疗完，所以……”前夫哥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了翻，点开了照片递到单羽面前，“我这里有她的病例……”</p>
陈涧迅速凑过去看了一眼。</p>
是一张孙娜娜的出院症。</p>
急性精神分裂症。</p>
但还没等他细看下面出院情况，前夫哥就把手机收了回去，他只看到了意识清，对答切题，情绪稳定……</p>
从这个出院证的是实话，孙娜娜是因为精神病去治疗过。</p>
但目前应该是已经出院了，而且情况稳定。</p>
“所以呢？”单羽问。</p>
“她需要人照顾，她现在……”前夫说。</p>
单羽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自杀自伤风险评估0，暴力风险评估0，日常生活活动能力100，无需依赖，她不需要人照顾。”</p>
前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p>
陈涧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瞬间涌上来的别的情绪。</p>
“她脸上伤怎么来的？”他跟着单羽追了一句。</p>
前夫皱了皱眉：“她之前有暴力症状，发作的时候会打人。”</p>
“所以是你打的。”单羽总结得很简洁。</p>
“我是……误伤，她打我，我是自卫。”前夫哥说。</p>
“你的伤呢？”三饼凑近了盯着他，“你自卫都把她伤成那样，那她下手应该不轻吧，你伤呢？”</p>
老四老五配合默契地一块儿凑近了，盯着他上下打量着。</p>
“你们想干什么？”前夫哥怒了，推开了凑得最近的老四，“我是看在你们照顾了nana一段时间的份上，你们这样骚扰我和我的家人，我是可以报警的。”</p>
“里面是谁的姥姥？”单羽问。</p>
“nana的。”前夫哥说。</p>
“谁的妈？”陈涧又追了一句。</p>
“nana的，”前夫哥说，“里面全部是她的家人。”</p>
又让人意外了。</p>
“刚还说你的家人呢？”胡畔瞪着他。</p>
“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前夫哥说，“感谢这段时间你们对nana的照顾，她要回家了，这两天我会过去把她的东西取回来的。”</p>
陈涧实在是有点儿理不清这里头的关系了，孙娜娜是病过，但看出院证明是好了，家暴……前夫哥肯定是动手了，但孙娜娜的家人还能跟前夫哥一块儿吃饭……</p>
“二虎，”单羽开口，“把娜娜带出来。”</p>
“好。”陈二虎立马伸手就要推包厢门。</p>
“干什么！”前夫哥拦住了陈二虎，指着单羽，“她是病人，她需要跟她的监护人在一起，你们这是公然抢人吗？”</p>
“监护人？想说她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吗？”单羽抱着胳膊往后面的墙上一靠，看着前夫哥，“急性精神分裂症，这么短的时间，都不够去做鉴定的吧，哪儿来的监护人？”</p>
陈二虎听不懂这些，就知道前夫哥的话被单羽否了，于是他甩开前夫哥的手把门给推开了。</p>
反正就是找茬儿，要不是单羽在，加上小镇青年在城市里的拘谨，刚进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桌上菜掀了。</p>
“娜娜！”单羽在门外喊了一声，“走吗？去吃饭。”</p>
“走！”孙娜娜马上回答，起身就往外走。</p>
身边的人还想拉着她，但她躲开了，胡畔冲过去搂住她就往外走。</p>
“不能走！”前夫哥声音沉了下去，脸色也跟着阴了，一把抓住了孙娜娜的手，“你是真要跟他们走？”</p>
“别凶她，不要凶她。”之前抹着眼泪的大姨跟了上来，心疼地拍了拍前夫哥的手示意他松开。</p>
“我担心啊妈。”前夫哥立刻换了表情，皱着眉，眼神凝重。</p>
“先让她去吃饭吧，跟同事吃饭去。”大姨说。</p>
胡畔拽开了前夫哥的手，把孙娜娜拉出了包厢。</p>
“娜娜说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大姨看着陈涧，“说你们对她很好。”</p>
“她是我们民宿的优秀员工，”陈涧说，“工作能力很强。”</p>
“那就好，”大姨一边满眼泪水一边点头笑着，“那就好，她就是……倔，你们替我也劝劝她，不要生小张的气，小张为了她也是快急疯了。”</p>
小张大概指的就是前夫哥。</p>
前夫哥在孙娜娜家人的眼里居然还是个好女婿。</p>
“阿姨你放心。”陈涧说。</p>
放心什么，陈涧没说，放心吧阿姨我们不会劝孙娜娜，会让她自己决定。</p>
胡畔搂着孙娜娜往他们的包厢快步走过去。</p>
后面跟着四大护法。</p>
陈涧和单羽正想转身走的时候，前夫哥突然冲了上来，大概觉得这帮人里单羽是主谋，看上去又是最斯文的。</p>
所以他选择了这个最不能打的，对着单羽的后脑勺挥出了一拳。</p>
这个出拳速度还是挺快的，陈涧只来得及抓住了他的肩膀往旁边带了一把，没能完全停住他冲向单羽的脚步。</p>
单羽转回头来，前夫哥被带偏了的拳头擦着他的脸掠过。</p>
下一秒单羽一抬手掐在了前夫哥的脖子上，跟着往旁边一抡，把他按在了走廊的墙上。</p>
“干什么！”陈二虎他们听到动静转了回来。</p>
在走廊那头观察着情况的服务员也往这边跑了过来。</p>
不过单羽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沉默地掐着前夫哥的脖子，前夫哥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抓着单羽的手腕。</p>
几秒钟之后，前夫哥的脸完全涨红了。</p>
陈涧能看到单羽的大拇指就按在那张动脉图上标着“劈这里”的位置上，虽然还没使劲，但随便都可以使劲。</p>
他贴近单羽，在他耳后轻声说了一句：“老板，团建要紧。”</p>
单羽偏了偏头，勾起的嘴角只有陈涧能看到。</p>
接着他掐着前夫哥脖子的手就松了松劲，但手并没有放开。</p>
前夫哥的脸从猪肝红变成了粉红，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等着警察找你的。”</p>
“我等着，”单羽说，“孙娜娜的伤是做了伤情鉴定的，对精神病患实施家暴，是加重情节，她的病还不知道是怎么引起的，顺便让警察一块儿查查。”</p>
前夫哥盯着他：“你跟孙娜娜什么关系。”</p>
“她老板。”单羽说。</p>
“你猜我信么？”前夫哥粉着脸冷笑了一声。</p>
“关我屁事，你信不信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儿吗？”单羽说，“回你的包厢去，再敢跟过来，我让你躺着回去，这个你最好信。”</p>
没等他回答，单羽松了手，转身走了。</p>
陈二虎几个没有马上转身，指着前夫哥，慢慢往后退着走，退了几步才转过了身。</p>
“陈涧，去跟服务员说一声没事儿了，”单羽说，“别一会儿真报警了，团建要紧呢。”</p>
“嗯。”陈涧应了一声，往几个服务员那边走过去。</p>
跟服务员和他们的大堂经理在前台编瞎话解释并且道歉了之后，陈涧回到包厢，发现单羽站在包厢门口。</p>
“怎么站这儿了？”陈涧停下了。</p>
“里头安慰孙娜娜呢，我在场他们不好发挥，”单羽说着伸手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平板，“我顺便出来把菜点了。”</p>
“嗯。”陈涧也没进包厢，跟单羽一块儿到大厅角落的一个没人的小桌旁边坐下了，看着他点菜。</p>
脑子里还有点儿乱，这事儿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背景。</p>
另外还有……</p>
陈涧看着单羽：“那个出院证，你觉得是真的吗？”</p>
“那个没必要造假，一问就知道的事儿。”单羽说。</p>
“我都没看清。”陈涧说。</p>
“我直接看的出院情况，前面没必要看，”单羽抬眼看了看他，“我没有因为精神病住过院。”</p>
“我……”陈涧愣了愣，叹了口气笑了，“那你因为有超能力住过院吗？”</p>
单羽笑了笑：“我因为打架受伤住过很多次院。”</p>
陈涧笑着没说话。</p>
“我能记得那些是因为我就看到那两行了，再多一个字我都说不出。</p>
陈涧还是没说话，这会儿突然就觉得心里很静。</p>
某种角度来说，他很喜欢被单羽看穿的这种感觉。</p>
……越界真舒服啊。</p>
“单羽。”陈涧趴到桌上，偏过头看着他。</p>
“脏不脏，起来。”单羽啧了一声。</p>
“我睡地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陈涧趴着没动。</p>
单羽看了他一眼：“长嘴了啊。”</p>
“嗯。”陈涧笑了笑。</p>
单羽继续看菜单，看了几秒又抬眼看了看他。</p>
“怎么？”陈涧问。</p>
“没。”单羽伸手过来在他脸上勾了一下。</p>
陈涧吓了一跳，但挺着没动。</p>
单羽收回手的时候，一个服务员端着盘子从旁边经过，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p>
单羽清了清嗓子，低头继续看着菜单。</p>
“单羽。”陈涧叫了他一声。</p>
“嗯？”单羽应着。</p>
“你也有技术性清嗓子的时候啊。”陈涧说。</p>
单羽往后靠到了椅背上，看着他：“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p>
“没，”陈涧笑着说，“可能是我的隐藏人格暴露了。”</p>
单羽没忍住笑了起来。</p>
“你俩在这儿呢？”胡畔突然从走廊里拐了出来，“我还以为老板跑了呢。”</p>
“要跑怎么也得吃完了结账的时候跑，”单羽说，“孙娜娜怎么样？”</p>
“挺好的，她好像完全状况外，”胡畔小声说着，趴到了桌上，“不过她说了，她家里是很喜欢那个张的，详细的我晚上跟她再慢慢聊。”</p>
“嗯，先不说太多，今天晚上就先玩着……”单羽看了她一眼，“脏不脏啊。”</p>
“不脏啊，”胡畔用手蹭蹭桌面，“你在咱们餐厅里不也趴桌子么，你选择性洁癖啊单老板？”</p>
“进去，”单羽冲她挥挥手，点完了，“去等着吃吧。”</p>
“好嘞。”胡畔起身蹦着回包厢去了。</p>
“走吧。”单羽也站了起来。</p>
陈涧起身跟着他往包厢走。</p>
“我年前可能会回去一趟。”单羽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p>
“什么？”陈涧愣了。</p>
作者有话要说</p>
明天继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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