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她还不敢跟哥哥嫂子讲,她跟自己的好朋友说,那个女孩安慰她:“要不你回去打工吧,你现在都成年了,去外头当服务员,去给人家看店,或者进厂都行。” 两人从小就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女孩,关系也最好,算是抱团取暖吧。</p>
那个女孩早早去县城帮人家看店,一个月有六百块钱呢,能给家里挣到些钱,家里现在对她的态度也跟以前不一样了。</p>
王凤就有点点动心。</p>
结果前段时间舅舅老家的表哥想讨她做媳妇。</p>
王凤很怕,舅家在大山里头,表哥也是从小脑子就有问题的,她妈居然很是动心,跟她说要是答应嫁过去,她就能回来住,哪怕她晚上不敢睡着,也不想嫁到舅舅家去。</p>
所以张玉娇跟她提,要她来年跟着哥哥去广东打工,张凤想也没想就同意了。</p>
打工也好,总归出去了就好。</p>
所以这几天,王凤对着这个嫂子,带着刻意的讨好。</p>
王凤把背篓抢了过:“王凤很勤快的,家里头每年收稻子,她都能当个壮劳力,你看她这样的要是出去找工作能找得到吗?”</p>
楼小乔看着个子小小的女孩,这也才高中生的年纪,就要出去打工了吗?</p>
拒绝的话说不太出口,楼小乔想了想:“你敢跟着哥哥去广东?”()?()</p>
这孩子看着很有主意的样子。()?()</p>
王凤低下头:“我想出去找个工作,挣点钱。”()?()</p>
不想睡外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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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做了妈妈不喜欢的事,她妈就把她往后山上赶,下井村的后山到处都是坟,王凤的胆子是那个时候练起来的的,她从小就没有体会到父母带来的温暖,只有嫂子嫁进来以后,对她还算不错,不过现在嫂子过得也不好,她就更不想再家里待了。</p>
她要挣钱,以后也要对嫂子好。</p>
————</p>
楼小乔嫁进来以后,跟王凤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她很早就不住在家里了,在王家根本碰不到她。</p>
王盛虽然对妹妹很同情,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心思没那么细腻,只有张玉娇对她好,她也想加倍的对嫂子好,等她有钱了就给嫂子买新衣服,给两个侄女买新衣服,王凤这样默默的跟自己说。</p>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好,不知道外头打工看不看这个。”王凤不是很有自信。</p>
楼小乔还能说什么呢,她哪怕满肚子的话,也没有办法去说,大道理在她身上有什么用呢,她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而已,于是勉强挤出来个笑容:“外头不看那些的,勤快踏实就能找到活儿干。”</p>
王凤又跟她打听在外头有什么活儿干,当服务员好还是进厂比较好。</p>
从穿越过过这么多话。</p>
王凤身上有股子朝气,青春活泼,不知不觉话就说的多了些,一直到洗完衣服回去路上,王凤还在问外头的事情。</p>
对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憧憬起来。</p>
连带着楼小乔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这一路也没少鼓励她,走到家里的时候,王凤还留下来帮忙晾衣服。</p>
楼小乔知道,王凤这是想跟她多说说话。</p>
楼小乔跟别人不一样,不会因为沈大娘的存在而轻视她,脾气也很好,除了嫂子以外,也就只有楼小乔对她这样好,以前虽然也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但统共加起的多。</p>
“小乔姐,我回地里去了。”</p>
“你还住在地里呢?”楼小乔觉得心惊:“外头不安全,你一个人不怕吗?”</p>
王凤长得普普通通,但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个花季少女,难保没人会动什么心思。</p>
要是真的出了事,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p>
“这段时间天气冷,我看你还是回去住吧,跟父母吵架是一回事,可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楼小乔劝她。</p>
王凤看了她家方向一眼,还是摇了摇头,在哪里住又有什么区别呢?</p>
“我走了。”王凤说。</p>
“你等等。”楼小乔转身,进去屋里找了几本故事会出来,这几本书翻得稀巴烂了,但好歹能打发时间,只要是认得字的都能看得懂:“你一个人在那里住,会不会无聊,这几本书可以借给你看看,看完还我就行。”</p>
王凤有点怔愣的接过书,呢喃的道了声谢。</p>
手里的书皱巴巴的,也不知道被人翻看过多少回,一定是小乔姐喜欢看的。</p>
但她知道,这是人家楼小乔的一番心意,以前大嫂也会关心她吃没吃饱,但没有人会注意到晚上她躲在棚子里的时候,数着日子过的时候,心里到底想些什么。</p>
楼小乔摆了摆手:“我无聊的时候也喜欢翻这些书看,这几本都是我看了很久的,你要是想看就?$?$??()?()”</p>
这几本书是楼大乔看完了给她的,大乔反正有钱,每期的故事会都会买,看完了就丢给她了,知音她手里也有几本,没看完倒是不想给人。</p>
王凤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匆匆把头别了过去,往她住的小草屋那头去。</p>
夜幕降临了,她的草棚子里还有蜡烛,今天晚上总算是不用睁着眼睛等瞌睡。</p>
王凤一走,楼小乔笑着摇了摇头,找村里人闲聊去了。</p>
现在楼小乔的人缘也比以前好,她去找人打听小县城附近的企业。</p>
毕竟是省会周边的县城,那比一般的地级市都是要好些的,周围的国企也多,且不说机械厂纺织厂这些大厂,离的最近的就是一个印刷厂,而且楼小乔依稀仿佛的记得,最开始找她买东西的就是那个印刷厂的人。</p>
既然菜市场的东西不好卖,她打算去附近的厂子外头试试。</p>
“楼小乔,你家那个腊肉生意还做不做,我这里有些腊肉想拖你帮我卖了。()?()”</p>
“是啊,我家也有些,多了没有那么多,但十斤八斤的我家还是拿的出来的。()?()”</p>
现在大家隐隐有巴结楼小乔的意思了。</p>
大家也都是听张玉娇的婆婆说过,卖腊肉有钱赚,一家两家的,就想卖上一些,反正过完年,吃腊肉的日子也就不长了,这年头谁家没杀个一头猪的,人口要是不多,一头猪能吃到天荒地老。</p>
楼小乔跟这些人不熟,于是出门去找张玉娇。</p>
听说楼小乔是来找她帮忙收腊肉的,张玉娇先是一愣,随即就笑着应下了。</p>
“你还打算继续卖?()?()”</p>
张玉娇想想就笑道:“这生意看样子是做得。”</p>
楼小乔冲她笑了笑:“还能卖上一阵子吧,王四顺不给我生活费,家里也缺钱。”</p>
张玉娇一想就明白了,这才几天功夫,楼小乔就收走她家里一百多斤肉,倘若她有这个本事,也愿意多干上几天啊。</p>
不过楼小乔为什么会叫上她?</p>
张玉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p>
虽说她跟楼小乔差不多时间嫁到村里,可楼小乔性子腼腆,很少出门,恐怕现在人都没怎么认全呢。</p>
“行,我把小的那个抱过来,陪你去村里走走。”张玉娇指了指屋里。</p>
过了分吧钟,张玉娇就抱着个软软的小孩儿出来,脚边还跟着个三四岁跟亭亭差不多大小的,楼小乔随手摸了把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糖,随手就塞到那孩子手里。</p>
“阿姨没带什么好东西,这几颗糖你随便吃吃。”楼小乔笑着说。</p>
这孩子小名叫琴琴,跟亭亭一块儿玩的,在楼小乔面前也不陌生</p>
,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色,就把巧克力踹兜里了,乖巧的道谢:“谢谢阿姨。”</p>
楼小乔夸了这孩子几句,又随口问了些孩子读书没之类的。</p>
张玉娇叹气:“按年纪是要送幼儿园去了,打算过完年就送的,但咱们村子的学校没幼儿园,要送到白云村那头去,去那边就要交借读费.”</p>
她到不吝惜给孩子的教育,但去年下半年就知道超生费涨了,家里也没多少钱。</p>
当时想着等秋收了卖了粮食就送,谁知道钱被婆婆拿走了。</p>
为了这钱,张玉娇跟婆婆大吵了一架,所以这回卖腊肉的钱,说什么都不给婆婆了,家里为了这笔钱吵了好多回。</p>
想到腊肉就感激起楼小乔来,张玉娇也就越发卖力些。</p>
“哟,你们两个怎么一道出来了?”</p>
打招呼的是村里开小卖部的女人,名字叫菊子,是个很干练的人。</p>
张玉娇压低了声音说:“菊子家这几年是富裕起来了,但以前没开小买不到时候也苦的呢,家里都靠她,她人也能干的很,去年也是养了两头猪的,我去帮你问问她家腊肉卖不卖,对了她家香肠味道也好。”</p>
因为菊子厨艺好。</p>
楼小乔刚想问,就菊子这么能干的人,她不能自己去卖吗,俩女人就搭上话了。</p>
菊子一听是就带着人往屋里去。</p>
“我家腊肉确实有些多,每年都是从头吃到尾的,老实说腊肉是好吃,但过了立夏味道也就没那么好了,倘若你要收我就匀给你一些。”带着人就往后头屋里走。</p>
菊子家盖着两层的小洋楼,但后头有一排小屋,这会儿哪怕农家盖了房子,也是要额外辟出小屋做饭熏腊肉干嘛的,穿过堂屋时见堂屋里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不耐烦的看了几人一眼,如果楼小乔眼神没问题的话,她看到那个男孩子翻白眼儿了。</p>
虽然说是青春期有些叛逆吧,但这个白眼也翻的忒没礼貌了些。</p>
菊子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到后头那屋才压低声音开口:“这孩子不太懂事,回头我去说他。”</p>
连儿子都不敢得罪的样子。</p>
这个时候,后排屋里头传来了男人呼呼喝喝打牌的声音,其中几个声音还高亢的很,有个粗噶的男声呵斥着让菊子倒几杯茶过来。</p>
菊子冲里面说了几句话,里头这才安静下来,她先带着两人去挑腊肉。</p>
熏腊肉那屋里,坐着两个老人在烤火,老头年纪很大了,听到有人走近屋子的声音,微微睁开了一点缝,眯着眼睛继续睡。</p>
年长的妇人是菊子的婆婆,脸色不善的说:“都是做生意的,你自己不会卖吗?”</p>
菊子又陪着笑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店里也忙,卖给她也是有赚头的。”</p>
老太太冷漠高傲的看了楼小乔一眼,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别人那股子热情。</p>
那眼神好像楼小乔占了她家多大便宜似的。</p>
楼小乔觉得有些窒息。</p>
不过菊子家的腊肉熏的</p>
是很好,外表金黄干度也够,香肠肥瘦相间的,已经晾到干干的了,楼小乔干脆一口子拿了六十斤,这是她两天售卖的量,算账的时候菊子还特地绕开了她婆婆,借着要称重的由头,拎去外头小卖部的门面上去算的。</p>
“一共就算六百吧。()?()”</p>
菊子把零头给抹去了。</p>
这回楼小乔没欠着她的钱,而是一口气给了她六百,毕竟菊子给她少了好几块呢,跟张玉娇拎着腊肉就往家里走。</p>
后头又喊了一声什么,菊子小跑着进去,给人倒茶去了。</p>
然后又是菊子儿子发脾气的声音,男孩子还在变声期,声音很有辨识度。</p>
楼小乔没有立马拎起腊肉就走,而是回头看了好几眼。</p>
张玉娇说:“嗐,不是我说人闲话,菊子家早些年也是穷的很的,那会儿她男人还算勤快,后来做小卖部发达了,这男的就开始不干活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是菊子张罗,他家还不拿她当个人看,他家要不是菊子,猴年马月才能盖楼房。?[(.)]?▏?@?@??()?()”</p>
顺便又说了几句菊子公婆的闲话。</p>
她公公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懒汉,婆婆是个泼辣的妇人,以前家里很穷的,只能去山里找媳妇了,菊子娘家是山里的。</p>
说着话,两人一人拎了三十来斤的腊肉,已经往回走了。</p>
这一路过来碰到好几个人主动问楼小乔要不要收腊肉的,也碰到人打听她平常在哪里做生意的,楼小乔并不一一作答,只是张玉娇见缝插针的跟人聊着天,楼小乔顺便找了找死去的记忆。</p>
“七婶,您也出来了啊。()?()”</p>
张玉娇笑着把腊肉放在地上,跟七婶打招呼。</p>
七婶是个很能干的妇人,微胖眯眯眼,看着为人也和气,当初楼小乔跟王四顺撕逼打官司,就是这个七婶帮忙在王山那里说项,王四顺才没能在村里取得支持的。</p>
在楼小乔的记忆中,七婶好像有个女儿在省城读大学,今年已经大四了。</p>
七婶也问了楼小乔要不要收腊肉。</p>
几人分开后,张玉娇说道:“七婶为人不错,你下回想收,可以找她。()?()”</p>
一路过来碰到好几个人,张玉娇都一一跟楼小乔讲了。</p>
谁家的好,谁家的能收,谁家是刺儿头不好打交道。</p>
楼小乔把这些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对张玉娇又有了新的认识</p>
————</p>
正在楼小乔的“事业”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王四顺的日子就没那么顺利。</p>
伤的不是很重,王四顺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出院了。</p>
出院那天,露露给他办了一个很盛大的出院仪式,送上了一捧鲜花。</p>
王四顺觉得有些晕乎,不过很快就被露露哄的团团转。</p>
这次是露露主动提出来,要领证赶紧领证。</p>
这一次,王四顺留了点心,过年前他收了一笔工程款,但没跟露露说,没钱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p>
两人领完证,这回王四顺也没带着露露去最好的饭店用餐,反而带着对方去了家里:“亲爱的,咱们以后不是要买房子吗,还是要省一点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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