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哥家摊子今天开始不开张了，晚点再出门。”楼小乔打了一盆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脸。</p>
张玉娇笑了笑：“这鬼天气，你出门当心点，地上好滑。”</p>
楼小乔就去看地上，晚上下了一夜，还都是冻雨，不像北方的雪是松软的，这种地面又脏又滑：“白天我不在家，你带着王凤来我家烤火吧。”顺便帮她看着孩子。</p>
农村里面串门子也很常见，不过一般都是大人在家，周围的人过来聊天。</p>
王凤那样的，也没地方去了，这会儿还不定多冷呢。</p>
张玉娇刚好想到这种天气还要在草棚子里面过冬的小姑子，心下自然是感激，便对楼小乔说：“那行，白天你放心，我们帮你看着点孩子。”</p>
说完就往草棚子那边去了。</p>
楼小乔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去出门，争取早点回来吧。</p>
——————</p>
楼小乔的车就跟有神奇的魔法一样，特别能装，后面的架子两边分别挂着两个篓子，肉都放进去，放个三四十斤肉没问题。</p>
肉放在框子里面，又给上面绑了好几道，直到确定不会颠出不定真能拿得走肉），才放心。</p>
临出门前，楼小乔又去菜地里扯一点蒜叶。</p>
这蒜叶子当赠品太好用了，买的多就多给一点，买的少就少给些，有东西送总归是吸引人一些的。</p>
临走前，又看了一眼菜地。</p>
地里的白菜萝卜都很多，这些都是种给王四顺的，他工地上只要开工就需要菜，为了方便那么多人吃，家里种的多的就是这种产量大的蔬菜，但后来两人关系一恶化，菜也就没人吃了，现在都快要烂在地里头。</p>
楼小乔想了想，干脆又拔下来几颗白菜，几个白萝卜，一大捆雪里蕻。</p>
这几种菜，是地里产量最大的，也最是吃不完，她想着这个天气买菜不方便，菜说不定能引流。</p>
对，就是引流。</p>
纵使不买肉的，冲着菜看上几眼，说不定也能买几斤肉呢？</p>
白菜个儿大，一个就好几斤，外头的那一层都是粗粗的叶子，她自己都不喜欢吃，但是在这种给鸡吃却是很好的，另外萝卜叶子也是鸡喜欢的，干脆把白菜外面的那一层叶子都给</p>
拔了，萝卜的叶子也扯了，一样装了一蛇皮袋，牢牢的捆死在了后座的架子上。</p>
那一捆雪里红，大概也有七八斤，就放在车龙头上的篓子里绑好。</p>
这样一来，东西可就多了，楼小乔还上车试了试重量，骑着其实很困难，这车不比徐佳佳的三轮车，里面装上个几百斤重的东西都稳稳的。</p>
因为冷，路还很滑，这一大清早的路面还没清扫过，楼小乔走的特别慢，有的地方甚至还要推着走，平常十几分钟就能到印刷厂的路，今天走足足半个小时。</p>
到印刷厂门口的时候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出来摆摊的才她一个。</p>
也是，出门的时候还下着雪呢，这会儿雪倒是停了，但看这天气后头还有一场大雪。</p>
楼小乔赶紧把蛇皮袋子放地上，先把腊肉摆好，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她忍不住的跺脚搓手。</p>
门卫是个老头，一大清早的下了雪，就关着门，坐在屋里烤火，但隔着门也能看见外头卖东西的女人，天实在是太冷了，她不住的跺脚哈气，依旧还是冷。</p>
老头本来是想出门赶人的，但看着外头这么冷，厂里也都放假了，连食堂都不再营业，领导们今天应该也不会来这边。</p>
老伴正在做早饭，本来儿子喊他们去家里吃，但门岗离不了人，老两口一般自己搞点饭菜随便吃吃。</p>
这种鬼天气，菜市场也不用去了，准备对付着吃一口。</p>
“真够糟践人，这么冷的天还要跑出来做生意，你去看看是卖什么东西的？()?()”</p>
门卫室是暖的，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雾气，看着模糊的很。</p>
这种做门卫的大多都是关系户，这工作一般人想干还干不了呢。</p>
老头原本是厂保卫科的科长的老子，在老家闲不住就给他找了这么个活儿干，后来带着老伴一起来了新都，两人一个门卫一个保洁，加起来收入其实都没一个普工高，但胜在年纪大了花销也小，手头上倒比些小年轻还宽裕些。</p>
老婆子推开了门，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楼小乔还在原地跺脚。</p>
地上的雪现在还没清理，路面特别滑。</p>
楼小乔见到一老太太走出来，忙快速走上几步，赶紧上前扶着她，老太太出门时不觉得路有这么滑，走出来才发觉，这样的地面，回头又是要费她不少功夫，忍不住的叹息。</p>
“老太太，这么冷的天儿您跑出?.の.の?()?()”</p>
“你这丫头真是，是卖什么东西？()?()”</p>
老太太视力不太好了，但一出门就看见是卖腊肉的，顿时眼前一亮：“是腊肉啊，你家离这里不远吧。()?()”</p>
以前老两口也住在农村，一年下来也是要喂一头猪的，等到了年底得给儿女们留些，自己也要吃的。</p>
有的时候，不觉得这东西多金贵，天一热就不太想吃这些了。</p>
但进城这几年，没一年不想着这个味道。</p>
早几年印刷厂效益好，也有人给儿子送，后来都这样了，送礼的自然是没了，两人今年都没尝过腊肉的味道。</p>
见到是卖腊肉的，老太太眼睛都亮了。</p>
“是啊老太太?()_[(．)]?卍?*?*??()?()，</p>
我就住在下井村那边()?()，</p>
这些都是村里人自家熏的腊肉()?()，</p>
前段时间村里遭了贼了()?()，</p>
大家都不想在家留太多肉，于是托了我出来卖，您看看这肉，膘肥的很，可都是养了大半年的大肥猪。”</p>
时人吃肉还是讲究一个膘要厚，尤其是老年人年轻的时候肚子里头缺油水，哪怕这个年纪，也很少会□□瘦精瘦的肉。</p>
楼小乔拿出来的一块是后腿肉，在当下人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部位，概因膘肥肉满，肥的地方油厚，不像五花肉那种，肥的并不油腻。</p>
老太太就更喜欢她了，这块肉简直就是长到她心上！</p>
“多少钱一斤？”</p>
“十二。”</p>
“这么贵呢。”老太太八成在算成本了，若是自己买肉熏，绝对到不了这个价格。</p>
楼小乔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别看这种老太太不识字，算账计数的本事却是一流，一般这种人跟她实话实说，反而博得好感度，楼小乔便细细给她算养猪的成本，做腊肉的本钱，而且一到了腊月，猪肉的价格也都涨了一块。</p>
“您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斤，就算贵也就吃个新鲜，能贵多少钱，我们却是实打实的这个天气要出来跑的，总得有点赚头”</p>
她讲话很诚恳，一点都不虚。</p>
老太太一咬牙：“那你帮我割上个三斤。”</p>
三斤腊肉其实也不少了，楼小乔这几天卖肉都卖出经验来，跟她比划了一下，割下来一条，一称差不离，又给扰了几毛钱的零头，最后楼小乔还送了几根蒜叶，这让老太太拎着腊肉回去的时候，脸都是挂着笑的。</p>
老太太见到蒜叶，眼睛也亮了亮，今天下雪天，外头这么冷出去买菜肯定不方便。</p>
“你还带了菜来卖呢？”</p>
“不多，白菜萝卜都是两毛一斤，青菜三毛。”青菜就是雪里蕻。</p>
其实对于楼小乔来说，二十斤青菜也才四块钱，运到这里来费了老大劲。</p>
虽然她很穷，但也不至于为了四块钱搞得这么累，她能想到的，就是用青菜引流。</p>
不是天冷吗，不是不好买菜吗，我这里有青菜哦。</p>
菜市场的白菜也才一毛一斤，但今天下雪天路不好走，东西贵点也是很正常的，楼小乔把白菜抱出来：“我来的时候就把外头的死皮死叶子给去了，里头都是嫩嫩的叶子，您看看这萝卜，年前的萝卜可水嫩呢，特别好吃。”</p>
老太太本来嫌弃白菜贵，但见她家的白菜确实很好，包了心的白菜，外头至少去了两层叶子，里头的都是白白嫩嫩的，也很新鲜。</p>
南方人都没有存菜的习惯，也是因为在南方菜方便买。</p>
但一到了下雪天就为了难，刚好老头老太太没多少蔬菜了，心说今天得吃咸菜对付个一天，老太太见萝卜也是水嫩嫩的，买了一颗白菜一颗萝卜，一起给了钱便慢慢走回去了。</p>
结果还没进去一会儿，老头又从里头出来了。</p>
楼小乔继续雪地里搓手呢。</p>
她不光卖肉，还要记账，这一批都是买来的，账目要做</p>
清晰了，手一伸出去就觉得冷，刚才写字的时候笔都快握不住，待会儿要不要去买个热水袋，明天出去随身揣着。</p>
“姑娘，你这还有些什么肉？()?()”</p>
老太太一走，老头又来了。</p>
楼小乔缩了缩脖子：“什么部位都有，看您喜欢哪里，您是第一个顾客，可以挑些，后头?*?*??()?()”</p>
老头听着这话就觉得欢喜，刚才老太太嫌贵，没舍得买太多，也就想过个嘴瘾，但老头还有儿子孙子呢，他儿子又不差钱，平常吃的用的从不短了老人孩子的，平常给他们送的东西也不老少，因此他一看到那一小条可怜的腊肉，就觉得老太婆这事儿没办好。</p>
喜欢吃肥肉的是他俩跟儿子，儿媳妇又不喜欢吃肥的，这肉要是拎回去，家里又要多些话说。</p>
“有瘦点没。()?()”</p>
老头说：“我家孙子喜欢吃瘦一些的，我再买点儿吧。()?()”</p>
“有有有，有香肠跟排骨，都是瘦瘦的，您看看这腊排骨，洗干净搞清水一炖，里头再放点芋头，可好吃了，连芋头都是难得的美味。”楼小乔一边说着，一边把香肠跟排骨都翻出来。</p>
排骨在这会儿却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东西，她收的也不多，价格卖的比刚才那个肥肉还便宜，十块钱一斤。</p>
这香肠就有些贵了，听的老头直皱眉，但为了家庭和谐，他还是买了两根香肠，两根腊排骨，最后掏了钱走人。</p>
老头一走，厂里也陆续有人出来了，就算是再冷也要去菜市场买点菜，印刷厂离县城有些距离，但有些人家里是一点菜都没有了，不得不出去。</p>
楼小乔见到有人出来，卖力吆喝起来。</p>
“卖腊肉了，农家自己熏的腊肉，大过年的买点腊肉好过年咯，数量不多先到先得，卖腊肉咯，卖青菜了，大白菜萝卜，新鲜的今天早上才从菜地里摘的啊。”</p>
哼哼，反正脸都包住了，她也不脸了，怎么吸引人注意怎么来。</p>
楼小乔这一吆喝，还真吸引了人们的注意。</p>
腊肉多吸引人他们不知道，但青菜确实是刚需，一听到有青菜，这群人立马就围过来了，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在问青菜，价格嘛贵点没关系，重点是菜确实很新鲜，而且下雪天气，去菜市场买菜也贵的。</p>
本来只是来买青菜的人，在看到腊肉以后，也会顺便带上一些。</p>
顿时，场面就热闹了起来。</p>
“这腊肉怎么卖？”</p>
“精的瘦的都有，下水十块，排骨和坐膀十一，后腿跟五花都是十二，香肠十四，您看看这都是我们在火坑上头挂着熏的，都熏到焦干，一点水份都没有，您买回去往阳台上挂着，一个月绝对都不会坏。”</p>
肉是好肉，但价格就有些偏贵了。</p>
不过即便是再贵，过年嘛谁还舍不得这点钱吃点腊味，除非是家里有腊肉的，就算是再节省的人家，也砍了一斤，准备晚上加个菜，十来块钱跟下馆子比，也算不得什么的</p>
老板娘很会做人，照样每人送一把蒜叶子。</p>
这蒜叶也不是很好买，普通农家都是自己种来吃</p>
的，菜市场卖的很多都是大棚菜，蒜叶子很老了也不好吃，楼小乔没想到，送一点点东西而已，竟然有让人捡了大便宜的感觉，这些人也都不叨叨腊肉贵了，有些还额外多买了一两斤，然后问楼小乔能不能多送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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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楼小乔：()?()</p>
幸好出门前带的多，只要是不送肉，她还是很大方的。()?()</p>
带出来的也就六十几斤，看上去虽然多，但也经不住这样东买上一点，西买上一点，等杜娟出来的时候，楼小乔摊子上的肉就只剩下二十来斤了，青菜更是被一抢而空。()?()</p>
楼小乔赶紧把今天的账目给记好了。</p>
没想到印刷厂门口人流不多，但生意却比菜市场还好。</p>
这厂里的职工，大部分都是拿工资的，手里头比没固定经济还是硬些，一斤两斤腊肉什么的倒是吃的起的，倒是菜市场里面的人，大部分还不一定是城里人，还有好多也是做生意的，看着人多其实卖东西真不如在这个地方。</p>
出门别的时候带了这么多，要是卖不掉，搭进去的成本是其次，回去路上更不好走了，她可不想又带着大几十斤重的东西回去。</p>
现在卖掉了三分之二，剩下的这些看样子也没什么问题，她顿时就觉得身上也不冷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p>
“卖腊肉了卖腊肉了，大过年的试一试我们农家的腊肉香肠啦，好吃的很呐。”</p>
杜娟刚才从家属区出了有卖菜的，可她出来的晚了些，等她到的时候，那女人的菜七七八八的也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腊肉。</p>
“哎，老板娘。”杜娟恨不得踩着风火轮过来，远远就跟楼小乔打招呼：“还有白菜吗？”</p>
“哎哟，刚好卖完。”楼小乔说：“不过还有香肠，凑巧我留了两斤，您看看这个香肠，自己熏的，味道好的很呢。”</p>
做生意嘛，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其实楼小乔给谁特地留了，但嘴上却说的好像摊子上就两斤香肠，都留给你了一样。</p>
杜娟一看没有白菜卖了，心里有些失望，但听楼小乔这样讲，心里也有几分熨帖，问都没问价格，就把香肠全截胡：“都给我，菜市场卖腊肉的也是你家的吧，我昨天吃了你家的排骨，也是很不错的，你推荐的做法也很好。”</p>
炖土豆炖芋头嘛，懒人做法而已，楼小乔这样的人，能不煎炒煮炸，就一律省去这些步骤，结果发现直接清炖味道更好，加进去土豆芋头什么的，口感也不违和，反正家里有啥她就脑洞大开往里头丢。</p>
楼小乔就在框子里头掏啊掏，掏出来四五截腊肠，看上去还真像特地给她留的。</p>
杜鹃这本来有些失望的心，就更舒服一些了，称了腊肉，但腊排骨实在是不多，楼小乔给她推荐蹄膀。</p>
“猪脚也好吃的，味道不输给腊肉，别看有些肥肉，炖烂了我们家孩子都能吃，特别好吃，你还是跟土豆炖，最好是圆圆的小土豆，出锅前撒上一把蒜叶，也特别好吃，你看我今早出门还带了点蒜叶，你拿些去。”</p>
这会儿人做生意还没后世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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